《沙皇的邮件》第14/46页


  “可是,那么,他为什么不回来呢?他明知道他把我们扔在后面了,这个混蛋!”
  “他!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这个!”
  “什么!这个好人难道不知道他马车的前后两半分家了吗?”
  “他不知道,他正怀着一颗最真诚的心驾着他的前半截马车去叶卡捷琳堡!”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这是最可笑不过的事了,同行!”阿尔西德・若利韦嚷嚷道。
  “那么,先生们,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走,”米歇尔・斯托戈夫又说道,“我们就一起去找我的马车,然后……”
  “可是这辆四轮货车呢?”英国人提醒道。
  “别担心它会飞了,我亲爱的布朗特!”阿尔西德・若利韦喊道,“您看它在泥裹扎那么深的根,如果我们把它扔在这儿,到明年春天,上面就会长出叶子来的!”
  “那就走吧,先生们,”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我们去把四轮客车弄到这里来。”
  法国人和英国人马车的后座于是变成了前座,他们从车上下来,跟着米歇尔・斯托戈夫走去。
  阿尔西德・若利韦按照他的习惯,一边走一边又兴高采烈地闲聊起来,他的好兴致是什么也破坏不了的。
  “说实话,科尔帕诺夫先生,”他对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您真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啊!”
  “我所做的事,先生,”米歇尔・斯托戈夫答道,“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也都会做的。如果旅行的人们不互相帮助,那路就都被挡住了!”
  “我们同样会报答您的,先生。如果您在草原上去得很远,我们有可能还会见面,那么……”
  阿尔西德・若利韦没有明确地问米歇尔・斯托戈夫他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后者不想显出躲躲藏藏的样子,马上回答道:
  “我要去鄂木斯克,先生们。”
  “而布朗特先生和我,”阿尔西德・若利韦又说道,“我们要去得比您远一点儿,在那里也许会碰上枪林弹雨,但,一定有新闻可以捕捉。”
  “是在被侵略的诸省吗?”米歇尔・斯托戈夫比较急切地问道。
  “正是,科尔帕诺夫先生,我们不大有可能在那里再见面!”
  “的确,先生,”米歇尔・斯托戈夫回答说,“我不太喜欢挨枪子儿,也不大喜欢长矛刺到我身上,我本性平和,不愿意到打仗的地方去冒险。”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那么,我们真的只能为这么快就得分手而感到遗憾了!但是,在离开叶卡捷林堡以后,我们的幸运之星也许会让我们继续一起旅行,哪怕只是几天的时间,您说呢?”
  “你们去鄂木斯克吗?”米歇尔・斯托戈夫沉吟片刻后问道。
  “我们还不知道,”阿尔西德・若利韦答道,“但是我们很可能会直接去伊希姆,等到了那里以后,我们就得见机行事了。”
  “那么,先生们,”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我们将一起赶路,直到伊希姆。”
  米歇尔・斯托戈夫当然更希望独自旅行,但这两个旅行者将与他走同一条路,如果他千方百计地要与他们分开,那至少会显得很奇怪。况且,既然阿尔西德・若利韦和他的同伴有意在伊希姆停留,并不打算立即上路去鄂木斯克,那么,和他们同这一段路也没有什么不妥。
  “那么,先生们,”他回答,“我们说好了,一起上路。”
  接着,以一种非常漫不经心的口吻:
  “你们有没有比较确切地知道,鞑靼人的侵略怎么样了?”他问。
  “说实话,先生,我们所知道的仅仅只是在彼尔姆听到的传闻,”阿尔西德・若利韦回答,“费奥法-可汗的鞑靼军队已经侵占了整个塞米巴拉金斯克省,而且,几天以来,他们正以急行军的速度顺额尔齐斯河而下。所以,您可得赶紧,如果您想在他们前面到达鄂木斯克的话。”
  “的确如此,”米歇尔・斯托戈夫回答。
  “有人还说,奥加莱夫上校乔装改扮,已经成功地越过了边境,不日将在叛乱地区的中心与鞑靼人的首领会合。”
  “可是大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米歇尔・斯托戈夫问道,这些多少有些真实性可言的消息与他直接相关。
  “唉!这就像大家知道所有这些事一样,”阿尔西德・若利韦回答道,“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话。”
  “您有没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奥加莱夫上校在西伯利亚呢?”
  “我甚至听说他走的可能是从喀山到叶卡捷琳堡这条路。”
  “啊!这个您都知道了,若利韦先生?”哈里・布朗特说道,法国记者的评论使他从沉默不语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知道了,”阿尔西德・若利韦回答。
  “那您知不知道,他可能乔装成了波西米亚人?”哈里・布朗特问道。
  “乔装成波西米亚人!”米歇尔・斯托戈夫几乎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他记起来在下诺夫哥罗德出现过的那个茨冈老头儿,记起他曾搭乘“高加索号”,然后在喀山下船。
  “我所知道的足以让我写成一封信,寄给我的表妹。”阿尔西德・若利韦笑盈盈地回答。
  “您在喀山可真没浪费时间!”英国人口气生硬地说道。
  “当然没有,亲爱的同行,当‘高加索号’为自己贮备给养的时候,我也和它一样在给自己贮备给养。”
  米歇尔・斯托戈夫没有再听哈里・布朗特和阿尔西德・若利韦之间的唇枪舌剑。他想着那一群波西米亚人,想着他没有看清脸的那个茨阿老头儿,想着陪着茨冈老头儿的那个奇怪的女人,想着她投向自己的异样的目光,他正竭力在脑海中把那次相遇的全部细节集中起来,突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
  “啊!先生们,快走!”米歇尔・斯托戈夫喊道。
  “瞧!作为一个高尚的不喜欢战争的商人,”阿尔西德・若利韦心想,“当一个地方响起枪声时,他却朝那里跑得飞快!”
  于是,他赶紧朝米歇尔・斯托戈夫追上去,身后跟着哈里・布朗特,这也不是一个甘于落后的人。
  不一会儿,三个人都来到了山路拐弯处,那块凸出的岩石面前,四轮客车就躲在这里。
  被闪电烧着的那丛松树仍然大火冲天。路上空无一人。不过,米歇尔・斯托戈夫不可能弄错了。的确有火器的响声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突然,只听一声可怕的咆哮,接着在斜坡的那边又传来了第二声枪响。
  “熊!”米歇尔・斯托戈夫喊道,这种咆哮声他是不可能弄错的,“娜佳!娜佳!”
  说着,米歇尔・斯托戈夫从腰间拔出大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转过那道山梁,那位年轻姑娘曾答应过在山梁后面等他的。
  一棵棵松树从树干到树梢都被大火吞啮了,把此时的场面照得亮如白昼。
  当米歇尔・斯托戈夫冲到四轮客车附近时,一个巨物直退到他面前。
  这是一头身材高大的熊。风暴把它从乌拉尔山这道斜坡上密集的树林里赶了出来,它来这里是想在山洞中躲避风雨,这个山洞肯定是它平时的隐蔽所,而当时却被娜佳占据了。
  这个庞然大物的出现使两匹马受惊了,它们挣断笼头逃跑了,而车夫,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牲口,于是朝着它们追去,根本忘了那个年轻的姑娘独自面对大熊。
  勇敢的娜佳并没有惊慌失措。大熊起初没有看见她,只是朝套车的另一匹马扑过去。于是娜佳走出她藏身的那个坑洼,跑到马车边,把米歇尔・斯托戈夫的一只手枪拿在手里,然后大胆地朝大熊走过去,把枪口对准它开了一枪。
  大熊的肩头受了一点轻伤,它转过身来想袭击这位年轻姑娘,起初,她想围着马车打转以避开它的进攻,可套车的最后一匹马却在使劲地挣脱身上的绳索。而这些马一旦在山里跑没了,整个赶路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所以娜佳径直回到大熊面前,接着,就在大熊的前爪即将扑到她头上的那一瞬间,她以惊人的沉着冷静,朝它开了第二枪。
  这就是刚才在离米歇尔・斯托戈夫几步远的地方发出的第二声巨响。可是他转眼就到了,一个箭步冲到大熊与年轻姑娘中间。他的胳膊仅仅只是从上到下动了一动,那个庞然大物就被开膛破肚,直到咽喉,并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西伯利亚猎人不凡身手的绝妙典型,这种手法要求不损害这珍贵的熊皮,猎人们可以高价将它出手。
  “你没受伤吧,妹妹?”米歇尔・斯托戈夫一边急步向年轻的姑娘奔去,一边问道。
  “没有,哥哥,”娜佳回答。
  这时,那两个记者也赶到了。
  阿尔西德・若利韦冲到马首,看来必须相信他腕力过人,因为他成功地制服了这匹马。他的同伴和他都看到了米歇尔・斯托戈夫快捷的身手。
  “喔唷!”阿尔西德・若利韦惊呼道,“作为一个普通的商人,科尔帕诺夫先生,您居然能玩这么漂亮的一手猎刀!”
  “简直是太漂亮了,”哈里・布朗特接上一句。
  “在西伯利亚,先生们,”米歇尔・斯托戈夫回答,“我们不得不什么都会一点儿!”
  于是,阿尔西德・若利韦朝这个小伙子上下打量起来。
  在熊熊火光的映射下,只见米歇尔・斯托戈夫手里握着血淋淋的大刀,身材魁梧,神情坚毅,一只脚踏在刚被他杀死的那头大熊身上,显得非常英武。
  “好一个骁勇的男子汉!”阿尔西德・若利韦心想。
  然后他又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一手摘下帽子,去向年轻的姑娘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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