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邮件》第16/46页


  秋明现在的常住居民有一万人,当时却达两万。它是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建立的第一个工业中心,冶炼厂、铸钟厂林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两名记者马上去采制新闻。西伯利亚的逃亡者们对于战事的描述是令人不安的。
  据说费奥法-可汗的军队迅速逼近伊希姆山谷,有人证实伊万・奥加莱夫上校很快就要与鞑靼部队的首领会合,说不定已经会合了。结论自然就是激烈的战事将扩展到西伯利亚东部。
  俄罗斯部队则必须从欧洲省份调集过来,因为相距太遥远,他们无法立即抵抗侵略。不过托布尔斯克的哥萨克以急行军的速度向托木斯克进发,期望能切断鞑靼人的先遣纵队。
  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两辆马车又已驶过75俄里来到了雅鲁托洛斯克。
  他们迅速换好了马,出城后坐渡轮过了托布尔河。河水流动得很缓慢,他们非常顺利地过了河。在后来的行程中他们还要渡过好几次河,而条件恐怕就没这次这么顺了。
  到午夜,他们来到55俄里(合58.5公里)外的新扎伊姆。崎岖不平的路总算走完了,他们身后那些林木茂密的山丘是乌拉尔山脉最后的延伸。
  从这里开始便是人们所称的西伯利亚大草原了,一直延伸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望无垠的草原,仿佛长了草的沙漠,边界上天与地融为一体,相接的弧线简直像是圆规划出来的一样清晰。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凸出物只有路两旁的电线杆,微风吹过,电线便像竖琴的琴弦一样颤动起来。而道路也只是由于车轮扬起的细尘才从平原上显现出来。要不是有这条泛白的绵绵不绝的带子,人们会认为自己身处沙漠之中。
  米歇尔・斯托戈夫和旅伴们以更快的速度在草原上飞驶。马儿被车夫起劲地驱赶着,又没遇到任何的障碍,扬蹄飞奔。马车径直驶向伊希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两名记者要在那儿下车。
  伊希姆距离新扎伊姆约200俄里,只要路上不耽搁,第二天晚上八点之前应该并且能够走完这段距离。照车夫们的想法,即使这些旅行者不是大老爷或高官的话,就看他们给的小费那么慷慨,也应该同样地尊敬他们。
  第二天,七月二十三日,两辆马车离伊希姆只有30俄里了。
  这时,米歇尔・斯托戈夫透过漫天的尘土隐约看见一辆马车行驰在他们的前方。他的马精力更旺盛,速度更快,应该很快就能赶上前面那辆车。
  这既不是一辆四轮客车,也不是一辆四轮货车,而是一辆驿站轿式马车,灰头土脸的,肯定也在路上奔波了很久了。车夫两手轮换着抽打马,一边骂一边打才使它坚持跑下去。这辆车肯定没从新扎伊姆经过,一定是从大草原上某条偏僻的道路拐到通往伊尔库茨克的大路上来的。
  看到这辆驶往伊希姆的马车,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同伴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超过它,在它之前赶到驿站抢先换马。他们对车夫说了一句,很快马儿就与驿车的牲口齐头并进了。
  米歇尔・斯托戈夫先到了驿站。
  这时,驿车窗口出现了一个人。
  米歇尔・斯托戈夫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可是当他的车从这人旁边快速经过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冲他说:“停下!”
  米歇尔・斯托戈夫他们的两辆车没有停下,而是驶到驿车的前面去了。
  一场速度的较量开始了。驿车的马看到自已被超过,而对方又如此迅速,便也来了精神,狂奔了几分钟。三辆马车消失在滚滚飞尘之中,甩鞭声夹杂着赶马的吆喝声和愤怒的叫骂声从灰白的尘土中传出。
  可是米歇尔・斯托戈夫他们还是占了上风――在驿站马匹不多的情况下领先一步是至关重要的。两辆车需要套马,这很可能要超出驿站的供给,起码在短时间内是如此。
  半小时后,落在后面的轿式马车已经变成了草原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小点儿。
  晚上八点,两辆车到了伊希姆入口处的驿站。
  关于敌军的消息越来越令人不安。鞑靼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近在咫尺了,政府官员已于两天前撤退到托布尔斯克去了,伊希姆城已经一个官员和士兵也不剩了。
  米歇尔・斯托戈夫一到驿站就立即要求换马。
  他超过那辆轿式马车的决定是明智的。驿站只有三匹马能马上派上用场,其它的都经过长途奔波刚刚赶回,疲惫不堪。
  驿站长命令职员们马上套车。
  两名记者打算停在伊希姆,他们把车存放在驿站,用不着为找交通工具而费心了。
  他们到达后十分钟,马车便又整装待发了。
  “好的,”米歇尔・斯托戈夫说。
  然后他对两名记者说:“先生们,既然你们要留在伊希姆,那咱们就分手啦。”
  “什么,科尔帕诺夫先生,”阿尔西德・若利韦说,“您不待上个把钟头再走吗?”
  “不,先生,我想在咱们遇见的那辆驿车到达之前就离开此地。”
  “您是怕那辆车里的人跟您争马吧?”
  “反正我是不想遇上任何麻烦。”
  “那好吧,科尔帕诺夫先生,”阿尔西德・若利韦说,“让我们再次对您一路上的照顾表示感谢,和您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真是太愉快了。”
  “再说或许我们过几天还能在鄂木斯克重逢呢,”哈里・布朗特说。
  “确实有可能,”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我正是径直往那儿去的嘛。”
  “好吧,祝您旅途愉快,科尔帕诺夫先生,”阿尔西德・若利韦说,“上帝保佑您的马车!”
  两记者向米歇尔・斯托戈夫伸出手去,极为诚挚地与他话别,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辆马车到达的声音。
  一眨眼的工夫,驿站所的房门开了,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他便是驿车中的乘客,看上去像个军人,四十来岁,高大健壮,大脑袋宽肩膀,浓密的髭须与棕红色的络腮胡连在一起。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志的军服,腰上悬挂着一把骑兵马刀,手持一条短柄马鞭。
  “换马,”他带着威严的神情叫道,一看就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我已经无马可换了,”驿站长鞠了一躬答道。
  “我现在就要!”
  “不可能了。”
  “门口那辆车上刚套的马不是吗?”
  “那几匹马已经是这位旅客的了,”驿站长指着米歇尔・斯托戈夫说。
  “把他的马卸下来!”男子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口气说道。
  米歇尔・斯托戈夫走上前去。
  “这些马已经被我占用了,”他说。
  “我不管!我必须用这几匹马。来,赶快!我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我也不能耽搁,”米歇尔・斯托戈夫回答,他竭力保持镇定,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
  娜佳站在他旁边,表面上也很镇定,心里却暗暗担心,生怕发生冲突,当前的情况下,这件事要尽量避免。
  “够了,”男子说。
  然后他走到驿站长面前,带着威胁的手势叫道:“把这辆车卸了,把马套到我的车上去!”
  窘迫的驿站长不知该听谁的,他朝米歇尔・斯托戈夫望去,显然他是有权拒绝这一无理要求的。
  米歇尔・斯托戈夫犹豫了一下。他不想把自己的通行证拿出来,那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他也不愿出让马匹耽误自己的行程,同时也不想让一场争斗破坏了自己的使命。
  两记者看着他,准备他一招呼就上前帮忙。
  “我的马要留在我的车上,”米歇尔・斯托戈夫说,他的音调并没有提高,完全符合一个伊尔库茨克普通商人的口气。
  男子走到米歇尔・斯托戈夫面前,啪地一下把手放到他肩上:“是这么回事儿!”他声音宏亮地说,“你不愿意把马让给我?”
  “不,”米歇尔・斯托戈夫回答。
  “那好,咱们俩谁能从这儿出去,马就归谁!放仔细了,我的刀是不认人的!”
  说着,男子拔刀出鞘,拉开了架式。
  娜佳扑到米歇尔・斯托戈夫面前。
  哈里・布朗特和阿尔西德・若利韦也向他走来。
  “我不打架,”米歇尔・斯托戈夫说,为了更好地控制自己,他把胳膊抱在胸前。
  “你不打?”
  “不。”
  “那现在呢?”男子大叫一声,举起鞭柄就砸在了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肩头,要拦已经晚了。
  受到这种侮辱,米歇尔・斯托戈夫的脸一下子白得吓人。他举起张开着的两手,仿佛要捏碎这粗野之徒。然而他又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决斗带来的后果会比耽搁一下更糟,甚至可能毁了他的使命!……还不如耽误几个小时!……认了吧!可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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