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邮件》第2/46页


  “就像我们的主人刚才表现的那样,当基索夫将军向他报告,说边境与伊尔库次克省府之间的电话线刚被切断时,他并没有惊慌失措。”
  “啊!您还知道这个细节?”
  “我知道。”
  “至于我,我很难不知道这个,既然我最后一封电报一直发到了乌金斯克,”阿尔西德・若利韦洋洋自得地说。
  “我的电报只发到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哈里・布朗特不太满意地答道。
  “那么您也知道,已经向尼古拉耶夫斯克的军队下达命令了吗?”
  “是的,先生,同时还有一封电报发给托布尔斯克省府的哥萨克人,命令他们集结。”
  “真是太准确了,布朗特先生,这些措施我也都知道,请相信,我可爱的表妹明天就会知道一些情况了!”
  “正如《每日电讯报》的读者一样,他们也会知道的,若利韦先生。”
  “对!大家会看见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也会听见有些什么样的传闻!……”
  “一场有趣的战役等着我们去参与,布朗特先生。”
  “我会参与的,若利韦先生。”
  “那么,我们可能会在一块场地上重逢,那里也许没有这个大厅的地板那么稳固!”
  “没那么稳固,是的,但是……”
  “但是也没有那么滑!”阿尔西德一边说,一边拉住他的同事,后者在后退的时候身体差点儿失去平衡。
  说完后两个记者就分开了,总的来说都很满意,因为知道了一个人并没有超过另一个人。确实,这是一场他们两人之间的比赛。
  这时,大客厅隔壁的房门打开了,里面摆放着好几张大餐桌,上面满是美味佳肴,还有不计其数的贵重瓷器和金质碗碟。中间的那张桌子是给亲王、亲王夫人,以及外交使团的成员们用的,正中央有一个器皿熠熠生辉,它是由伦敦的手工作坊精制的,价值连城。在这件金银器杰作的周围,成千上万件餐具在枝形吊灯的映照下也是光彩夺目,它们都出自塞夫勒的手工工场。
  于是,新宫的客人开始朝饭厅走去,准备吃夜宵。
  这时,基索夫将军回来了,他疾步走到近卫军军官身边。
  “怎么样?”军官就像第一次那样,急切地问道。
  “电报已不能通过托木斯克了,陛下。”
  “马上派一个信使!”
  军官离开大厅,走进隔壁的一个大房间。这是一个办公室,位于新宫的角上,里面的家俱是老橡木制成的,陈设非常简单,墙上挂着几幅画,另外还有多幅署名为贺拉斯・韦尔内的布画。
  军官就好像肺部缺氧似的,猛地一下打开窗户,然后走到大阳台上,呼吸七月这美丽的夜晚散发出的纯净的空气。
  在他眼前,月光沐浴着一大片围成圆形的设防区,里面矗立着两座大教堂,三座宫殿和一个军火库。设防区周围分别耸立着三座城市:基台-哥罗德、白洛依-哥罗德和泽姆利亚诺依-哥罗德,是巨大的欧洲人、鞑靼人或中国人的聚居区,城市上空可见许多的塔楼、钟楼、清真寺的尖塔,以及三百座教堂的圆屋顶,教堂的屋顶是绿色的,上面还有银色的十字架。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波光粼粼。所有这一切形成了一幅奇怪的镶嵌画,五颜六色的房屋就镶嵌在这方圆十里①的广阔地域内。
  ① 译注:此处为法国古里,一里约合四公里。
  这条河就是莫斯科河,这个城市就是莫斯科,这片设防区就是克姆兰,而这个抱着胳膊,皱着眉头出神,不经意地听着新宫传出的声音在莫斯科旧城上空回荡的近卫军军官,就是沙皇。

  第二章 伊万・奥加莱夫
  这个晚会是沙皇为重要的文武官员和莫斯科的显贵们举行的,他之所以在晚会进行到高潮的时候突然离开新宫的大厅,是因为这时在乌拉尔山边界以东发生了严重的事件。已经毫无疑问了,一场可怕的入侵正使俄罗斯面临威胁,西伯利亚自治诸省将可能摆脱俄罗斯的控制。
  亚洲俄罗斯,或者说西伯利亚,面积为五十六万里,居民约二百万人。它西起作为亚欧俄罗斯分界线的乌拉尔山,东抵太平洋沿岸地区。南边是土耳其斯坦和中国知识结构主义法国哲学家、文化史学家福柯(Michel,这两个国家与它的边界线很不确定;北边是北冰洋,从喀拉海直到白令海峡。它被分成若干总督府或若干省,诸如托布尔斯克、叶尼塞克、伊尔库次克、鄂木斯克、雅库次克;它还包括两个区――奥克荷斯克和卡姆兹察特加――以及两个国家,现在已属俄罗斯统治,吉尔吉斯人的国家和楚克齐人的国家。
  这片广阔的草原地区从东到西跨越的经度超过110°,它是罪犯的流放地,沙皇命令驱逐的人也流亡到这里。
  在这片广大地区,有两个总督代表着沙皇至高无上的权力。一个驻扎在东西伯利亚的首府伊尔库次克;另一个驻扎在西西伯利亚的首府托布尔斯克。两个西伯利亚由叶尼塞河的一条支流秋那江分隔开来。
  这些广阔的平原上还没有一条铁路,而其中有几个平原确实是相当肥沃的。各种珍贵的矿山之间也没有铁路连接,这些珍贵的矿产使西伯利亚大片土地的地下比地上更为富饶。人们去那里旅行时,夏天乘坐四轮客车或四轮货车;冬天则乘坐雪橇。
  西伯利亚的东西边境只有一种联系方法,就是电信联系,即通过一条长达八千多俄里①(8536公里)的电报线联系。这条线出乌拉尔山后,经叶卡捷琳堡、卡西莫、秋明、伊希姆、鄂木斯克、埃拉姆斯克、科利凡、托木斯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下乌金斯克、伊尔库次克、维尔克那-奈尔兹琴克、斯特林克、阿尔巴西那、布拉各斯坦克、拉德、奥尔洛姆斯卡亚、亚历山德罗夫斯科耶,直到尼古拉耶夫斯克,每个字花上六卢布十九戈比②,就可把消息从这端传到那一端。有一根线将从伊尔库次克分出来,连到蒙古边境上的恰克图,那么,每个字花上三十戈比,邮局就会在十四天内把电报从那里传到北京。
  ① 原注:一俄里相当于1067米,即比一公里稍长一点。
  ② 原注:约27法郎。一卢布(银质)值3法郎75生丁。一戈比(铜质)值4生丁。
  就是这根从叶卡捷琳堡直到尼古拉耶夫斯克的电报线被切断了,起初是在托木斯克以东,几小时以后,托木斯克和科利凡之间的线路也被切断了。
  因此,当基索夫将军第二次向他汇报以后,沙皇只回答了这几个字:“马上派一个信使!”
  沙皇在他办公室的窗前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时掌门官又把门打开了。警察局长出现在了门口。
  “请进,将军,”沙皇以一种生硬的语音说道,“跟我说说你所了解的关于伊万・奥加莱夫的情况。”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陛下,”警察局长回答说。
  “他曾有上校军衔是吗?”
  “是的,陛下。”
  “这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军官吗?”
  “非常精明,但难以驾驭,而且他有一种狂妄的野心,任凭什么也不能使之有所收敛。不久前他参与了一些阴谋,大公殿下就是在那时将他革职并流放到西伯利亚去的。”
  “那是什么时候?”
  “两年以前。经过半年的流放之后,他得到了陛下的特赦,于是回到了俄罗斯。”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回西伯利亚去吗?”
  “不,陛下,他又去了,但这一次却是心甘情愿的,”警察局长回答说。
  说完,他又压低声调,加上一句:
  “有一段时间,陛下,一旦人们去了西伯利亚,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嗯,只要我活着,西伯利亚就是而且将是一个有去有回的地方!”
  沙皇有权带着真正的骄傲之情说这番话,因为他常常通过他的宽容来表明:俄罗斯的法律是懂得饶恕的。
  警察局长什么也没回答,但是很显然他并不赞成那些不彻底的办法。在他看来,任何人,只要被宪兵们押解着过了乌拉尔山,就不应再让他回来。不过,在新的制度下却不是这样的,警察局长打心眼儿里对此感到惋惜!什么!除了违反公共法的罪犯,别的罪犯都不再判无期徒刑!什么!政治流放犯还能从托布尔斯克、雅库次克、伊尔库次克回来!从前的沙皇敕令从不宽恕任何罪犯,实际上,警察局长已经习惯了那些专横的命令,对于现在这种统治方式倒还接受不了。但是他默不作声,等着沙皇再次问他。
  问题很快就来了。
  “伊万・奥加莱夫,”沙皇问道,“这次去西伯利亚旅行,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那么他后来没有再回到俄罗斯来吗?”
  “回来过。”
  “他回来后,警察局一直不知道他的踪迹吗?”
  “知道,陛下,因为一个罪犯从他被特赦的那一天起就成为一个真正的危险分子!”
  沙皇的眉头皱了一皱,也许警察局长有点害怕,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尽管他思想中的偏执与他对主子的无限忠诚至少是等同的;但是沙皇很看不起这些拐弯抹角的对他内政的指责,继续简短地向他提出一串问题:
  “最后,伊万・奥加莱夫去的是什么地方?”
  “波尔姆省府。”
  “哪个城市?”
  “就是彼尔姆城。”
  “他在那里干什么?”
  “他好像没有职业,而且他的行动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高等保安部没有对他进行监视吗?”
  “没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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