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女人》第2/37页


  庆祝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无一例外的是自助餐,林森作为节目主持人身份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她松了一口气,端着一杯红酒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你真漂亮,林小姐。”
  毕扬也端了一杯酒走到林森旁边的位子坐下来对她说道。
  “谢谢。”林森和毕扬碰了碰杯喝了一小口酒。
  “所有的男人都被你所倾倒了,想不到你不光会写,还会讲那么流利的英语和日语,你真的是高中毕业吗?林小姐。”毕扬有点大惑不解地问。
  林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脸红了起来,好像自己的什么阴谋被人发现一样,不过很快的她就笑了起来,说:“你怀疑我的高中文凭吗?你真聪明,算你猜对了,我高中还没毕业,那张文凭还是花一百多块钱让假贩子做的呢。”
  “不是这个意思,是……”毕扬急忙解释,林森却笑着不语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在应聘到这家房地产公司时林森没有亮出她的大学毕业证,只拿出了一张高中毕业证,她知道拿她那张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人家是不会让她到公司做业务员的。这个年头假证多如牛毛,大多数都是去弄一张可以抬高自己身价的证明,可是她倒好却不敢把自己真实的身份亮出来。她以为不会有人怀疑,想不到毕扬今天竟那样对她说,不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两人正在聊起来时,于美丽端着酒杯朝他们走来,她示意毕扬,两人站了起来向于美丽打招呼“于姐好!”
  公司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称呼于美丽,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于美丽的年龄呢!从表面上看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她有着绝好的身材,更重要的是她的皮肤可称得上肤皮细嫩的,在灯光下反着光,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是那种所有的男人看了都会心神不定(除非是不正常的男人)、想入非非的女人。
  “你就是林森,林小姐?”于美丽很高傲地问。
  “是的,三个月前到我们公司做业务员。”
  “新来的,怪不得没有听说过林小姐嘛,以前做过业务吗?”
  “林小姐很聪明,现在可是我们业务部的精英呢!”在一旁的毕扬帮她答道。
  于美丽似乎和毕扬很熟的样子向他娇媚地笑笑,又说些在林森看来全是多余的话后就高仰着头走了。
  看着于美丽的背影,林森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个于美丽早就听说她很厉害,想不到真的厉害,自己没招她没惹她干嘛呀?
  “你怎么了,林小姐?”毕扬轻轻地碰了林森问。
  林森怪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来,说,“没什么,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吧!”
  “女人就看不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毕扬本想跟她开玩笑,又觉得不是时候,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林森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两人也就没有再说话了,林森借故先走了。
  林森回到住处时才是晚上九点整,白玉兰已经去夜总会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房子的空寂,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没有那么强烈,这是什么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任何理由。

  第二章
                 
  上午十点钟,林森办公桌上的电话急切地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是一个客户打来的,想在附近买一套靠海的三房二厅的房子,林森想了想答应她第二天上午带她去看房子。
  电话挂了,林森还是有点若有所思的坐在座位上发愣,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似曾相识的声音,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什么,有生意了?”对面的毕扬问道。
  “哦,”林森还在想那个声音,很甜美的声音,一定是在哪听过。
  她把她的疑惑告诉了毕扬,毕扬笑笑说:“八成又是一个傍了大款的有钱二奶,做这一行的久了也就有了经验,你看这几天我们‘山海人家’的房子快入伙了,都是二奶情妇的女人去看的多,都快成二奶楼了。”
  “这倒也是,‘山海人家’的房子那么贵,不过环境还真的很幽静,挺适合楼阁里的女人们住的,真羡慕她们呀,我可没有那个福份,这辈子看来都无法住得起那么好的房子了。”林森感慨地说。
  “毕扬,我想这个应该不会又是二奶类的,那声音真的很熟悉,不会是电台的主持人吧,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林森又自已反驳自己说。
  “如果是电台的主持人,你为什么就知道人家不是大款的情妇呢?你知道吗,现在的歌星影星傍大款更容易些呢,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听说吗?”
  “偏激!”林森没有再和她争论,那是没有结果的争论,她又忙着打电话向早些预约看房的客户联系了。
  香港回归之后,深圳的房地产做得倒红火,林森做了三个多月的业务之后慢慢地上手了,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固定客户,这点连带她的毕扬都自叹不如,女孩子在交际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资。
林森也很为自己选择做房地产业务这一工作的正确选择感到高兴,她想不到自己在这方面还真的可以做得很好,最初只是觉得好玩,想试一试,没想到她自己能做得很快乐。不像以前呆在办公室里整天和文件打交道,时时看老板的脸色行事,做业务只要每个月把自己的业务量完成就好了,而且钱也没有少赚,还认识了不少外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无意中认识了“沙漠里的白骆驼”之后,林森越来越多的迷上了网络,自己已不再是十七八岁容易冲动爱做梦的年龄,虽然网恋故事一直间也流行了起来,但她相信自己不会有网恋。然而她还真的离不开了在网上倾诉,也许生活在现代的人们都不太敢相信身边的人,于是不得不通过网络和一个陌生的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网友交流感情吧。
  她喜欢在网上和“沙漠里的白骆驼”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些话放在现实中是不会有人有那么大的兴趣来听的,即使有人想听她还不想说呢。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文字游戏,那些都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话语,那也是网络成风的一种原因吧!
  “撒哈啦沙漠”:“白骆驼,你说你在上海,上海和深圳有什么不同吗?”
  “沙漠里的白骆驼”:“有啊,上海没有你,深圳才有你呀!所以说对于白骆驼深圳比上海更有魅力,我没有到过深圳,不过我想有一天我会去的,一定会的。”
  “撒哈啦沙漠”:“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说你想到深圳来,为什么你要来深圳呢?上海不好吗?”
  “沙漠里的白骆驼”:“不,不是不好,是因为你在深圳,你不欢迎我去看你吗?”
  “撒哈啦沙漠”:“不是,白骆驼,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没有听说过见光死吗?要是见了面我们都不想承认彼此那怎么办才好呢?”
  “沙漠里的白骆驼”:“不会的,沙漠什么会没有白骆驼呢?你对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儿信心吗?或者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儿信心?”
  “撒哈啦沙漠”:“不是这样的,我想我们都会去和另外一个人谈恋爱结婚,我不想让网络来太多的改变我们彼此,你说是吗?这个世界上只有在网上才存在一个名叫‘沙漠里的白骆驼’和‘撒哈啦沙漠’的两个人。”
  “沙漠里的白骆驼”:“可是我想也许现实中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呢?”
  “撒哈啦沙漠”:“嗯,是的,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以后还是,除非有一天所有的网络都不存在了,我们的故事还会在某个世界里存在,又有谁知道呢?”
  “沙漠里的白骆驼”:“沙漠,你说你有二十六岁了,可你的思想有时候是十六岁,你到底是二十六呢还是十六呢?”
  “撒哈啦沙漠”盯着电脑笑了笑继续敲打健盘:“我以沙漠的名义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过我倒觉得你真的不像是二十八岁的男孩,我表示怀疑。”
  “沙漠里的白骆驼”:“那你觉得是再小一点呢还是再老一点呢?”
  她似乎可以听见白骆驼在那边的笑声,“撒哈啦沙漠”:“好吧,我们都不用再追究这个问题了,不是吗?我们真的是好朋友,你是我一个很好的网友,就这个我想足够了。”
  “沙漠里的白骆驼”:“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不过也许你可以帮我,真的。”
  “撒哈啦沙漠”:“什么事呢?”
  “沙漠里的白骆驼”:“有一个女孩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她,可是她却要出国了,我很舍不得她,你说我是不是很痛苦?”
  “撒哈啦沙漠”:“你真的好可怜,她什么时候走?”虽然“撒哈啦沙漠”看不见“沙漠里的白骆驼”的表情,不过她想现在他一定很痛苦,她想如果他真的是个好男人那真的可惜了,那个女孩子知不知道呢?
  “撒哈啦沙漠”:“她为什么要出国?不去不行吗?你没有告诉她你爱她吗?要是她知道你舍不得她她不会心痛吗?白骆驼,你应该去向她说说你爱她,也许她真的会因此而留下来和你在一起呢!”
  “沙漠里的白骆驼”:“说了,可是没有用,她想到国外发展,外国的月亮比咱们中国的圆,她说感情算得了什么,感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沙漠,你说说感情是什么?”
  “撒哈啦沙漠”:“你不要痛苦了,白骆驼,感情也许真的算不了什么,想想有好多的女孩还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那么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沙漠里的白骆驼”:“我不知道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沙漠?”
  “撒哈啦沙漠”:“也许不是最重要的,但却也是最不可少的,这个问题我真的说不清楚,人这一生到底都是图了些啥呀?难道是金钱?”她想到了被他们公司叫做二奶楼的“山海人家”,想到了于美丽,心里有点乱。
  “撒哈啦沙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吧,就像我们通过网络来认识一样的交流方式。”她继续敲打着最后一行字后就下线了,她听见白玉兰下中班回来开门进屋的声音,她有一个星期没有和白玉兰打照面了。
  她走出自己的小屋,白玉兰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林森心疼地给她倒了杯水,白玉兰接过水喝了一口后舒了口气就愤愤不平地说开了,“真是累死了,为了每个月那少得可怜的两千多块钱累死累活地站了八个小时不说还受气,那些人太没良心了。”
  白玉兰是上个月刚由朋友介绍去夜总会上班做服务员,以前她在一家电子厂做文员,不用倒班,工作倒轻松。可是那家电子厂却在前两个月搬迁到东莞去了,白玉兰没有跟去,在深圳呆久了总会生出感情来,还是深圳好,就没去了。本想再找一个好点的工作,可是却找了一个多月连最普通的文员工作都没有找到,只好先委屈自己去夜总会做服务员再慢慢打算。虽说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前沿,企业多,就业的机会也多,可找工作的人更多,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林森理解地看着白玉兰,白玉兰发着牢骚道:“林森,你说气不气人,一个客人竟想跟我耍无赖被我一顿好骂,他以为我们服务员的都好欺负?想占我的便宜,把人家都当成三陪了,真气死人了。可他竟去经理那里投诉我,这个月的奖金又黄了!”
  林森想说话却插不上嘴,白玉兰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这下林森可慌了,她害怕她又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好等她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
  “那些人,有啥了不起的,还不是口袋里多几个臭钱吗?有钱就以为可以使鬼推磨?那些三陪的小姐也没一个是好东西,还笑话我,有什么了不起的。”
  从白玉兰的嘴里林森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紧紧地抱住白玉兰的肩膀,白玉兰因痛苦哭泣在她的怀里不停地颤抖着。
  “林森,我真的不想干了,什么说我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吧,什么会混成这个样子呢?如果三年前我没有来广东,如果我还在学校里教书,那又是怎样的情形呢?”白玉兰哭红了双眼,抬起头来难过的说。
  “傻丫头。”林森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时光流逝,过去的再也不能再回来了,做过的事什么也不可能从头再来,如果说重新开始,也只不过是另起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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