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全集.net》第33/83页


  我又说:“我二爹喜欢吃鱼,至少你给我留一条。”
  她皱着眉:“今个抓到的这鱼已经少了很多了,就是半条也不能给你。”
  我看她这个模样,有些生气:“所有的鱼都给你抓了,你还好意思说少了很多,有你这不讲理的吗。”
  她笑了笑:“姑奶奶真从来就不跟你这种笨蛋讲理,没功夫跟你瞎耗,我还赶着交货去,要吃鱼等明年吧。”
  她又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或者去三山镇的百威鱼庄,我这些鱼就是卖去那里的。”
  我见她要走了,一个飞身落在她前面,很明显地她摆出一副干架的样子,见她从身后抽出一柄剑,奇怪的是那剑泛着阴寒的气泽。
  这边的天立时就暗了下来,幽幽地刮着凉风。
  我问:“你这剑是哪里来的?”
  她直直地盯着我:“要你管,给我让路。”
  我追问:“这剑附有妖法,长久下去对主人不利。”
  她笑了笑:“小屁孩,听好了,这剑就是铸剑坊的师傅用人骨打造的,这用的谁的骨更是大有来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还有,高人说了,这剑只属于有缘人。有缘者得,威力可增百倍,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不利!”
  玉白在我手中有了反应,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妖法。
  她将剑放回剑鞘,拖着鱼走远了,我瞧着她离去,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此后螺妖爷爷化了个拳头大小,呆在我的脚边先是动也不动,不用说这老妖在耍滑卖乖,虽说它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一会之后它那湿答答滑腻腻的肉肉就在脚边蹭啊蹭啊,一副做了错事求原谅的模样。
  我低着头对螺妖笑了笑,说:“没事的,我不会跟二爹说你吃了那白斑鱼的,呆会咱们就把错都推到那个小妖女身上就成了,就说——她抢了那些鱼,嗯,就这样,原本就是如此。”
  螺妖停了那卖宝耍乖的动作,开始和我一起呆呆地坐在河边,看着山一点一点也被太阳完全笼罩住,沉浸在一片灿灿的金黄之中。
  脚下的大石头上长满了好些青苔,基本上就见不到石头的原样,整个儿一绿茸大球。螺妖就这样爬上去,滑下来,爬上去,又滑下来,自个儿玩得很欢。
  我正无聊,两手将它捧了起来,摇了一摇,神经地喊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螺妖一下子化了个指头大小从宽宽的指缝中间掉了下去,然后又变得老大,对着我猛喷水,我也不甘示弱用玉白刷刷地拍它水。
  我们两个这样闷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沟通的方法,自是不亦乐乎。
  ?

☆、旧时虹桥应犹在

?  忽然径自游来一条白斑鱼,停在不过一丈远的地方,那鱼眼呆讷却似乎在打量着我。
  螺妖哗哗划水去捉,然而转瞬之间,那白斑鱼幻形出一个裸.体少年堂而皇之地立在眼前。
  似曾相识,应是不曾见过,但他的眉眼却好生亲切。
  我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过终是傻在了当场哑口无言,螺妖也没什么动静,大约也傻了,世间应没得这样不害臊的妖吧。
  那般愣了半天,许久我才说:“你是那条鱼?”
  那少年偏了偏头,瞧了瞧自己的身子,似乎在欣赏那雪白的肌肤,还有略有凝脂之态的丰臀,还有那私隐之处,他自个儿首先伸出那貌似痉挛不听话的手摸了一遍,浅浅地抬起头来递了我一眼,喃喃地念着:“小鱼……”
  如此,就像是一个哑了很久不曾开口讲话的人,迟钝而结舌,又或者只是陷入了深沉的回忆顾自地想着什么。
  螺妖潜伏在一边的浅水里,露出半个灰圆圆的顶部,和那些半埋在水里的石头一个模样,便是错开一眼就再也找不到本体。
  隐隐地我瞧见了螺妖启开了幻境宅门,我会意着,他大约是要我进去的意思,我猜他觉得这鱼妖来者不善。
  此时,那少年又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我急急地提醒他:“我是人,不过,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思忖片刻,他会意地点点头,只见他挥手之间一件青纱罩白底的衣服就穿在了身上,不过很快那流水就打湿了大片。
  子墨和浅黎的气息渐近,我连推带喝地让他化了鱼游走了,可他却怔怔地瞧着我,似乎并不忌惮渐近的来人,按理说,妖类应该有觉知危险的本能才是。
  他终于走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想着万物皆有灵性,本来二爹这样一个鸭子成仙已经是很震撼我的了,没想到这个鱼也可以成精。
  挑着垂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莫名随了他念着小鱼,那般晃神若似又想起了些什么,。
  大爹二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背后,吓了我一跳,他们两个脸上泛着情潮后的红晕,白嫩的脸越发觉得像两个鲜嫩的桃子,眼神却是乖戾得很,一直打量着我。
  二爹浅黎若笑若问地开口:“可否告诉我这鱼都哪里去了?”
  大爹子墨眼神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似是洞悉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开口说:“此处妖邪之气尚未散尽,大概是碰见了什么,可这妖和浅儿好的同一口。”
  我抬头看了下,那乌云却是未尽散去,而我对妖气什么的尚未恢复灵敏的觉察,自是只能瞧天和玉白脸色辨识这些什物的,如今大爹子墨也这样说,那便是证实了早前的说法。
  按照早前和螺妖爷爷合算好的,我不紧不慢地说:“不是妖,不是妖,是方才来了一个拿着妖剑的女孩,她有一张很奇怪的网,且她轻功甚好,我伤未愈不及她厉害,根本不敢跟她碰硬,所以二爹的鱼就不见了。”
  二爹浅黎噢了一下瞧着我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如今要吃那鱼是否还要我们找上门去才成。”
  大爹子墨笑了笑,很清冷:“如今是谁都敢分杯羹,就连吃口鱼都不称心,莫非是我们久不动筋骨了,那些人认为我们两个好欺负。”
  看着大爹和二爹这个想干架的趋势,我忙又说:“这倒不是,那女孩说了,若是想吃鱼,就去百威鱼庄,她抓那些鱼是卖与那处店家的,我去买回来便好。”
  大爹二爹虽说是仙,但是他们两个可不是慈悲心肠,比九重天上的神仙敢怒敢恨,曾经仙道未成的时候手上的亡魂可不少,即使是成了仙道也听他们两个说杀了些不识事的。
  如今碰上了有人来抢鱼,那么找上门去,若是碰上了拼死抵抗大概是会出手,白进红出对付些凡人应该是易如反掌,在我看来,为了一条鱼倒真不用大动干戈。
  二爹脾气要好些,微微点头说:“这倒未尝不可,不过,小乖应该知道你大爹和二爹从不涉足那市井之地,沾了秽重的凡气于仙身不大好。”
  大爹二爹不居九天之上,自然没能食滋补仙气的仙露琼浆,靠得只是那散布在山野微薄的天之灵气。
  久驻凡尘,要保住仙身的纯净已经是个难题,当然不能再往那红尘滚滚之处行一遭,否则削了仙气,好比凡人得了伤寒一样,严重些说有时候会危及仙骨,退化为妖,再退为魅,好一点的退回原形历经生死轮回。
  我点头说:“嗯,这个自是清楚的,那么大爹和二爹在此处候着,我去去就回,要什么口味儿的都来一条,这可比咱自己动手轻松,还可以尝到清蒸、红烧、盐焗各样口味。不过合该你们两个施个法术,变些银钱与我,这才能把鱼拿到手不是。”
  这话刚说出口,子墨对着螺妖那处就是一点,螺妖蹭地幻化了一辆豪华马车。浅黎盈袖一挥,河边大大小小的石头飞往马车里。我掀开后面的车帘一瞧,赫赫,一箱一箱灿灿的银子呃。
  如此看来,概是神仙都不必担忧柴米油盐的,确实他们也不必担忧,仙子们餐风饮露便可,像大爹二爹这样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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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儿将出换珍馐

?  我驾着马车离开,沿路都是墨绿色的树木,一种淡淡的叶子香气萦绕着,空气里洋溢着芬芳,鸟语花香的景致当真分外醉人。
  还在深山中走着,耳畔却有笛箫合音,悠扬起伏,不解何意,言情切切,言愁幽幽,这么好的技艺肯定是出自大家之手,怕是曲径所通之处是处桃源佳境,藏有那么一两个高山流水知音伴侣。
  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这笛箫之声渐渐地变味了些,我进了车内,感觉舒适了些,不知道是螺妖还是大爹施了法术。
  这马车果然要比普通马车坐得舒服,没有颠簸的感觉,或许所有和法术沾上边的东西都会上乘之物,当然,何如的饭菜例外。
  忽然马一声嘶鸣停下来了,我觉得有些奇怪,撩起了车帘往外面看去,原来是要过桥了,而这桥看上去也就能容这马车单行通过。
  前面走着两个人,背对着我,他们也要过桥,大概螺妖是想等他们两人走过去了,我们再过吧。
  我放下了帘子,钻到马车前面的横杆上吊脚坐着,打量着前面那两个奇怪模样的人,耳畔又传来笛声。我发现只要不去仔细听,就不会陷进笛声里,自然也不会觉得难受。
  天色有些暗,我觉得有些异样,似乎嗅到了一种奇怪的气息,又喜又奇,因为我的嗅觉回来了,然而这种气泽在我的感觉来并不是好事情。
  我有一个感想,吴地多妖邪之物,凡事小心为妙。
  说奇怪,因为他们一直在那里走着,四肢有些僵硬,手一直垂在身体两侧,脚抬的也不高,几乎是贴着地面,所以现在看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直在微微倾斜着身子,左右左右地摇晃着。
  马尾不安地扫来扫去,我轻轻地扶着马背,对螺妖说:“你在这里候着,我去跟他们说让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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