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全集.net》第56/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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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有恨别时圆

?  我静静地笑了笑,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自己笑的什么,是自己,还是那个女人,或者是那两个婢子,心下苍凉得很:“杖责六十,岂不是残了。”
  看来她们会记住这次的教训,六十杖算得上重刑,即使日后再没有犯下大错,三年工满便会辞退,这是龙家祖制里用奴才的规矩,贵在忠心,算计主子的奴才断留不得,留在这里也未必会如常做事,少不了是被人踩压的,生不如死也是不夸张的说法。然即便是出去了,臂上会被刺上奸字,又有几个东家敢收这样的奴才。
  她冷冷的声音说出:“死了。”
  “死了?……”
  我并不是愚懦良善之辈,可是听到她们死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的难受。
  “被发现吊死在下人房里,两个人,没有一个救过来。”
  “哦……竟不是打死的,是自己吊死的,何苦……”
  卫于清沉默了,我们两个各自闷了会没有说话,听她长叹了口气:“若她们不死,你打算怎么处置。”
  “还没打算过,不过……”我想了想,这般样子便是遭了她们算计才沦落如斯的,“自是不会轻饶。”
  卫于清沉了声又说:“也许你没有当我是娘亲,你可知道你在我眼中却如己出了。然这般说有些可笑,毕竟我未曾有子,亦不可能有生育之幸。从我被医圣说有无子妇疾的时候,此生我便绝了有子承欢膝下的念头,直到我接了龙家的这单,你的存在……这戏演的便不一样了,你这么多刺,需要人来呵护,不知何时我已经将你当做亲生的女儿来疼。”
  我的身子僵了一僵,因为她的手轻轻地拍在我的背上,直到她踱步出去了我还在回味那久违的感觉。
  日照微蒙的时候我便起身了,馥湍嫌我那件胧月纱裙太单薄,换了件紫花缀边的棉质褶裙才让我出门。我飞身上了屋顶,俯瞰着内城的一派繁华,屋宇连绵,楼阁缦回,复道行空,难言的壮丽恢弘。
  略略呆了会儿,我开始驰步跃于屋顶,半刻不停,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极累之时已经是来到了未央宫。这处是内城中心,也是龙家运作的核心之处,能够俸职未央宫的门客都是爹极为看重的,非有异能绝学者难堪此任。被誉为神算子的算无双正往未央宫阶上走去,我自是感叹此人卜卦之术的,然再如何天下无双,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焉能和天宫仙神并肩,又何敢自称神算子,恐怕连何如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地面上一戍卫仰头发现了我:“何人在上?”
  七层楼之高也能让我听见他的声音,自然地下一群戍卫被那一声喝惊动后,都紧张地看向我这边。大傻蛋,我若是贼人还站这么直给他发现。
  然一些轻功不错的人已经飞身上来欲擒我,愣神之间已经有几个高手飞上了三楼。正在这个时候听得人说:“就知道是你这丫头。”
  我转身一瞧:“五哥。”
  龙珂双手环住了我的臂膀,足下点地,带着我飞身进了紧邻的梨雨楼栏杆内:“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随我下去。”
  追过来的几个高手在近旁落脚站定:“五爷。”
  龙珂扫视了周遭,威严地落座,说道:“你们出入内城,不常见七小姐,认不得,这不能怪你们,下去吧。”
  “是。”
  话毕几个戍卫又飞了出去,从栏杆上一跃不见踪影。
  龙珂皱眉看着我:“刚才没被吓到?你倒是胆子大,这大清早的寻那么高的地方站着,你才下得了床,轻功使得得力?”
  我点了点头:“有些吃力,方才便是在歇息。”
  
  “看上去精进了许多,那处高得很,瓦片铺设精巧,非等闲轻功可以立于其上,更别提借力驰步。”龙珂将我的手腕扼住,沉默了会,又说:“果真内力深了些,只是……你的内力怪得很,竟觉得女子的阴柔之力中有了那么一丝苍劲之势,可是阿爹给你传过内力了?”
  我摇摇头:“没有。”
  龙珂瞧着我,似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一般,又变了神色说:“未央宫里秘事甚多,戍卫重重,要是没事就不要乱走动惊了他们,若是趁这个乱子混进了什么人,便不大好了,女子贵娴,你这么活泼总让人不得省心。”
  阿爹吩咐下开始了搬迁事宜,这边忙碌得很,调来了营里的三十人帮忙,老人们也乐得指挥小辈们忙东忙西。翎静静地站在这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凑这个热闹,毕竟这种忙碌的景象他是看不真切的,而且这种地方他那样的翩翩公子不是瞧不上么,大概是无聊所致。
  “翎哥哥,怎么不见你的随从跟着?”
  他有些落寞地回答说:“我遗失了香囊,他们替我寻去了。”
  “听你的口气,于你来说,那算很是贵重的东西吧。”
  “却是。”
  人去楼空,这片的院落算是彻底闲置下来,四野无人,只有我和翎站在这里,我打量着四周,却不知他在干什么。就在我准备问他来意之时,他挑下了眼上的白巾,浓浓的黑雾弥漫开来,吓得我不轻,身上的结界即刻布了下来,抵挡着冲击过来的黑雾。
  翎踉跄了几步,手脚痉挛着在地上蠕动:“你快离开,我忽然觉得控制不住它们了,寻见仲父让他速来。”
  他艰难地往远处深草丛爬去,身上的衣衫陡然褪去华丽之色,仿佛经年累月风化了它,褴褛敝漏,所行之处草木立时干枯,枝干叶落,恍似灼烧过一般。我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呆呆地看了几眼才飞奔离去,找他口中所说的仲父,却是我曾经嗤之以鼻的那个颜色之徒,然而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够解决刚才那诡异之极的事情。
  我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哪里还见得到翎的身影,然这里除却一派荒芜之景,早已没了半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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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若何妖狐结印

?  叶仲父冷瞧着周遭,手抓了一把那地上的土,细细的土沫从他掌缝里漏下。他瞧着我说:“既然他黑魔噬心了,你如何还能逃得过那魔雾的袭击?”
  我摇摇头:“他让我跑,我便跑,其他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可能是我轻功好,那东西追不上吧。”
  叶仲父并没有相信我话的样子,却说:“当务之急有二,其一,是找回香囊,其二,我要身魂分离去寻翎,你得替我守住身体。这有一炷香,气味能够驱走其他的游魂,我走了之后,可能会有来抢肉身游魂。然现在还是白日,这不大可能,但还是小心些好。一个时辰之内如果我没回来,就打我,打到我吭声为止,不然我就会不来了。”
  我一手接下来已经燃起袅袅青烟的香,一手做了请的手势:“记下了,仲父且去,事不宜迟。”
  他怪异地打量了我,又说:“你竟不问其他?”
  我又催其:“仲父,事不宜迟。”
  他原地打坐,顷刻这副身子便没了魂灵。
  我盯着叶仲父,他其实长得也不太难看。在眉眼之中能够瞧见翎的几分样貌来,两三分,顶多四分。
  那张浮着沧桑气息的脸上有着细碎的胡子,残裹着些许面渣,方才风驰电掣地赶过来貌似使得不像轻功,也不像法术,但竟也没将它们吹落下去,有趣,这是多么顽强的面渣呢。
  那炷香一点点地短下去,落了些白尘掉在地上,像是倾塌的矮小的楼宇,微微显现法术印迹,恍然想起那时蝶舞前辈叫嚣的印迹之说,我与师傅的印迹是相仿的。
  袅袅烟雾不同一般,它像是活物包裹着叶仲父的躯体,浅浅地蠕动在他的身上,我猜这也是结界的一种,等他醒来我要问问他,也算不负师傅教诲,习百家技艺。
  微风一过那些烟雾便稀薄散去,我一边抚了抚被风缭乱的刘海,一面想着天下奇功异术都有其缺漏之处,这个术法却是不可大用的,哪里有无风的天呢,经不住风吹的术法怕也只能应急,除非有一个空间无风。
  背后有人的脚步声,我转头看去,吓得不轻。那人?却是人!只是唇齿似猛兽一般,獠牙乌唇,两眼突出,像只蟾蜍,便连身子都弯下前探,若猛兽.欲扑。
  “你是谁?”
  那东西往后撅起了屁股,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我喝道:“你要是再往前我就动手了!”
  它似是对我身上那种戾气有些惧怕了,往后退了退,那眼睛里闪出一丝恐色。我用玉白剑指着它,它眼神在我的剑和叶仲父之间游移了一遭,它要的是叶仲父。
  嗷呜一声它欲退逃,白影一晃,鲜红满目,却是有人将它的头拧了下来,那血所淌之处泛着酸腐之气,连石头沾染了那血液都瞬间变得乌黑似炭。
  “好痛!”
  那人背对我,身子蜷起,直跳直跳,似是手痛得厉害,双臂蜷起用力像是要将身体从中生生撕开,身段弱不禁风的,竟然会顷刻将那猛物撂倒,还是以那般凶残的手法,显然,他的危险系数比那东西更甚。
  “你……你……是谁?”
  他转过身来,细密的汗水从脸颊下滑,额头蹙起细纹,那张精致的脸扭曲得厉害,却是李雪狐其人。
  “你当真是傻!”
  他牙缝里挤出了这样几个字来,我瞧着他就差没有把牙齿咬碎,不相衬地生出一副狰狞状貌,他极力地想去掩饰剧痛。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刚才你又如何能够杀了那东西,莫非你也是修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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