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全集.net》第82/83页



?  传说六界初开之时,九重天还未被仙神们霸占,住在那里的还有妖族,又或者称之妖神。然而,妖族登顶天界距今也不过是几万年前的事情,斗转星移,今时妖族之势已经大不如前,九重天还住不住得下去也是个问题了。
  风云诡谲,随着妖族十四长老天寿罄尽,先辈们在天界打拼下来的地位岌岌可危。
  是日,朱雀宫早早地汇聚了四海八方原本闲散惯了的仙神,为着庆贺新任的妖君上任大典。虽然碧瞳心情低沉,但这种场合作为一界之主哪里能不笑脸作陪。当是时,歌舞斐然,觥筹交错,座无虚席,碧瞳已经喝了好些酒。
  酒量不错的她未多饮些竟有些醉了,于是在一片呼朋引伴、吆五喝六的热闹中沉沉睡去,直到耳畔传来那怖人的呼救声……
  红了百丈亭台。
  红了一潭秋水。
  亦红了那素来血不染刃的月黎剑。
  猩红的血液,汩汩流淌着,衣衫罗裙浸润着那怖人的颜色映在她渐渐散开的碧瞳里,空白了情绪,包括那前一刻还混沌不清的爱憎。
  后知后觉,她松开了酒壶,还暖着,但已没了持住它的气力,那因本能而挡出去的右手鲜血淋漓。
  她僵硬地低下头,顺着那剑看向胸口剧痛的地方,狼狈地斜依着廊柱,终跌身于地。
  楼台层叠,廊腰缦回,但极目望去,那其上满是亲族的尸体,数不尽。
  乐声还未止息,歌女们婉转吟唱,陈师咫尺的神兵刀戟染血。
  这被预谋的死亡,竟如此繁华。
  她拼力捏诀召唤朱雀,但那封印太强大,是呢,耗了所有修为附着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解开。
  终于她明白了,神族永远不可能放弃奴役妖族的权利,永远不可能。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当平衡六界之力的上古四神兽被封,当她没了妖力,当妖族放松戒备。
  废力残喘着的白狐拖着沉重的身躯向她蠕动过来,却因为重伤失去了幻化人形的妖力,只是在碧瞳的身旁趴下,无力地拱着她的手臂,口中似有若无地唤着她。
  那一刻,碧瞳合上沉重的眼帘,失去了看清这一切的力气,可是骤然而至的剧痛却使她清醒,是那只虎骨刺穿了胸腔,白狐呻.吟着,仿佛是刺中它已然遍体鳞伤的身体。
  吐了口污血,碧瞳废力地开口,哧道:“云虎,希望你永远――永远――乐于臣服。”
  那一刻碧瞳竭力地嘲讽他,耗尽她最后的生力来嘲讽他。
  碧瞳以为于他来说会记得千千万万年,当然前提只要他还活,只要,他可以活,只要他身上还跳动的是妖灵,只要他还服侍神族。
  碧瞳倒在白狐身边,瞪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
  天神们冷漠而挑衅地蹂.躏着踩在身下的妖族,这些引狼入室的可悲者满是惶恐不安的神色。唯有云虎那愈发冰凉的妖眼,依旧高傲,瞥视着她,但,转瞬之间又化作一副温顺的脸孔,慢慢地甩着尾巴离开回到他主人的脚边。
  更多的妖族跃跃欲试,低吼尖啸此起彼伏,忽然,月黎神剑出鞘了,那无比清灵的声音似是一个震慑,压制住了它们的行动。
  碧瞳努力地抬头望向他,却无法,只能辨清那遥远的身影便是璃月了。既是这致命伤的始作俑者,又何必在乎这无关结局的痛苦。
  遥远地,传来他的那句:“后悔吗?”
  碧瞳再没有了气力去回答,心中却有千言万语,后悔?自然是后悔的。
  回头想想,穷尽了自己的一生,讽刺地只是在厌弃他们,又在努力变成他们,最笨的莫过于为了虚伪的情爱,耗了这千年的修为化骨成人而失了妖力,落得不人不妖。这般田地幡然醒悟,做回自己却不可能,而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所剩无几,半上不下却也按捺不住想要去和整个天界斗争,不单单赔了自己,还赔了整个妖族,怎么会不后悔。
  有道神力灌注入她,熟悉的气泽,予了碧瞳继续残喘的机会,再次定睛扫视一圈,她笑了。
  “柳璃月,你说就算整个天界都反对,你也会和我一起,现在这胸口的伤算什么,这举动又算什么,你出现在这里不是祝贺,这根本就是阴谋,你就是那个内线吧,既然屠族,又何必留我一口气看清你的面目。”
  碧瞳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望着血色的天空,无可奈何地笑着。
  ?

☆、番外:妖神的没落(二)

?  咣当――
  月黎剑从他手中脱落,沾染的几滴凉血也随之磕散,那清灵却不协调的声音成了这亡歌的尾音,他探下身子,揽了白狐入怀。
  碧瞳回神盯着他,那谈笑逐欢的神族们也看向了他,乐师们即使脖子上架了长刀,也敌不过惊于璃月的异常表现而擦着脖子上的利刃斜目看去。
  柳璃月的温柔,哈哈……碧瞳可悲的笑着,但内心里很明了,遗愿清单上少了一项。
  她舒了口气,将璃月那股神力驱逐体外,不留一丝,可又分明眷恋着。
  天空的轮廓模糊了。
  那人的身影模糊了。
  这结局并非她所想要的。
  黑暗。
  凝重的黑暗,碧瞳的双眼看不清周遭的事物,可是却渐渐地有了知觉,只感觉现下的这副躯体一直在走着,手腕上还被捆上了什么。
  待许久许久,她终于挣脱了那黑暗,入目依旧是黑压压的,不过,只是黑的天、黑的云、黑的水,黑的山,真真正正地是实物。
  她左右看去,蜿蜒的路侧只有无尽的黑林,脚下因为有绳索拽着向前而未曾停下,脑袋里蒙得不行,只记得自己是死了的,该是灰飞烟灭才对。
  可,自己竟没死成吗?
  那这里又是哪里?
  碧瞳打量着自己上下,轻飘飘的身子,时隐时现,拉着绳子的那人袭了身黑衣,大概只能辨出是个男子。
  踉跄了几步,他身子忽地一震转了过来,那张脸碧瞳自觉得此生是忘不掉的,惨白而阴冷,还好光线不大明亮看不真切,不然真得被吓死。
  但不甚明了的眸子里,透着一种别样的情愫,似是惊讶。
  碧瞳用手挣了挣绳子,却挣不开,大声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锁着我?”
  他那黑灵灵的眼珠打量着碧瞳,冷冷地说:“你是魂,我是鬼差,锁你的魂往生去。”
  魂,便是鬼的别称了,六界其一的鬼族。
  听了他的话,碧瞳跺脚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是魂,我是……是……反正不可能是魂。”
  她不敢说出自己是妖族来,怕他与神族有什么干系将她再送去杀上一遭。
  他唇中溢出一种笑意,道:“我知道你曾是何人,但你现在是魂了。你散尽修为,经上古天神之法化了人,既然未修成神还是人,死后自然便是鬼。”
  好像被他看出来了怕死的心思,她闻言心虚,摇着头,半晌又点头,问他:“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不考虑将我交给神族,想要我这个鬼命的大有人在……”
  他轻呵了声,又说:“为什么将你交出去?难道他们想杀你,我还要将你送到刀口上去吗?”
  终于看清了他的意思,并不像是取自己性命,碧瞳舒了口气,又问:“白家如何了?”
  “不是死得差不多了吗?”
  好一个挖苦,他云淡风轻的腔调说着,看了看天,天际焕发出一抹霞光,虽明媚却极其突兀。
  他用力地扯了她腕上的绳索,冷冷道:“且跟我走,晚了怕赶不及送你投胎去。”
  投胎?自己的仇怎么办?那灭族之仇还没报。
  碧瞳瞪大的眼睛,想了片刻,却好没骨气地屈服了现下的际遇,低问他:“我姐……她还好吗?”
  “应……”他看了看碧瞳的神色,顿了好一会才道:“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璃月天尊将她带回府了。”
  “是啊,就好。”碧瞳说着,好久才将那股纠杂的情愫挤出已然混沌不清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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