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反派的一百种方法快穿》第39/305页


  如今天下到处都是受灾的百姓,先前有所收敛的天罚的言论也愈发猖獗,失去了家园的流民四处抢掠,官匪勾结,暗中昧下用以赈灾的钱粮――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收入眼中,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无能,无用。
  卫修容的话,没有一点错处。
  “严寒,瘟疫,饥荒――确实都是挺让人头疼的问题,”似乎是看出了楼扶芳的想法,卫修容唇边的弧度扩大了几分,“不过比起楼大人的一筹莫展来,我这儿倒是有一个法子――”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掌心,卫修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了下去,“若是楼大人不介意的话,可愿意听上一听?”
  听到卫修容的话,楼扶芳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惊讶的神色来,显然并未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猜想了许多卫修容来到此处的目的――不满他的逾矩,责难他的无能,亦或者发现了卫成泽失踪的蛛丝马迹,然而楼扶芳却丝毫没有想过,卫修容会特地跑到这儿来,告诉他治理灾情的方法。
  虽不明白卫修容的用意,可楼扶芳却也不是因此就会放过一个有可能的机会。他看了卫修容一眼,沉声缩到:“愿闻其详。”
  对楼扶芳的反应并无多少意外之处,卫修容眯了眯眼睛,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给说了出来。
  并不是什么特殊到无人能够想到的办法,不过是想让那些囤积了大量粮食药材的商人,提供赈灾所需的物资罢了。
  “太子殿下,”迟疑了一会儿,楼扶芳还是开了口,“此法的实施有些困难。”
  这已经是十分委婉的说法了,不是“有些困难”,而是“完全不可行”。
  那些商贾财主,在雪灾降临之初,就开始大量地收购囤积粮食,为的就是在此时抬高物价,狠狠地赚上那么一笔黑心钱。一心扑在赈灾上的楼扶芳自然不可能没有想过,要从他们的身上,将那些东西都给挖出来,可无论是软言相劝,还是强行征收,都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总不能直接上手强抢吧?如若真是那般,就和那些流窜的匪寇,没有任何区别了。
  可到底卫修容是来帮忙的,楼扶芳也不能说出太过伤人的话来,只能委婉地提点上一句。
  “困难?”可卫修容却似乎并未将楼扶芳的话放在眼里,“那不过是楼大人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罢了。”
  “那不知太子殿下有何高见?”并未因卫修容的态度而生出什么恼怒的心情,卫修容开口问道。他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一个人,也并不觉得卫修容是那种认不清自身能力,妄自尊大的人。
  似是有些惊讶楼扶芳的态度,卫修容看了他一眼,微微扬起唇角:“当然是……”他顿了顿,才将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给出足够的价码。”
  
  第41章 第二穿
  
  楼扶芳一愣,似是有些不明白卫修容话中的意思,不过也无需他发问,卫修容就主动说了下去。
  商人重利,那些文人所追求的美名与盛誉,对其来说一文不值,是以他们会做出屯粮抬价的举动来。
  这世上有心地善良无私奉献的商人吗?自然是有的。他们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不求任何回报地帮助那些受灾的百姓;他们布粥施菜,在人群当中赢下了一片好名声――可这样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正如某些人所说的,心不狠钱不稳,心不黑化成灰,心肠太软的人,总是难以守住手中的钱财。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还是没有理解卫修容的意思,楼扶芳的眉头忍不住轻轻地皱了起来。
  如果卫修容的意思是,让他们给出足够高的价钱,去购买那些人手中的粮食,那他的这些话,就毫无疑问是彻头彻尾的废话了。正是因为国库内的储蓄无法支撑如此多的人过完一整个冬季,他才会如此头疼,要是能够这样简单地解决,他又何须如此烦恼?
  似乎看出了楼扶芳的想法,卫修容微微一笑,忽地将手中的折扇展开:“楼大人觉得,我手中的这把扇子,若是在此时去街上叫卖,能卖到多少银两?”
  楼扶芳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卫修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目光在卫修容手中的折扇上停留了一会儿,楼扶芳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能够被卫修容拿在手中的,那折扇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凡物。玉质的扇骨之上,铺就着上等蚕丝制成的扇面,虬曲的枝桠自边沿处伸展而出,点点红梅在其上绽放,让见着仿佛能够嗅到那缕缕暗香,可见作画之人的功底。
  扇面上并无署名,也不知此画究竟出于哪位大家之手。
  楼扶芳并不爱这些附庸风雅之物,但也能够看出这把折扇的名贵之处,若是放在寻常的时刻,定能卖出上千两纹银的高价,可换做此时……楼扶芳并未开口,可他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能够拿出那样一大笔钱的,不是权贵就是富商,而此种文人喜爱的事物,总是不讨那些商贾之人的欢心的。至于权贵――
  在遍地灾荒的此刻,但凡爱惜自己名声的人,都不会拿出那样一大笔钱,来买这样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毫无意义的东西,徒引得别人的诟病。如果是私下里的交易便也罢了,可偏偏卫修容刚刚话中还说了,是上街去叫卖,那自然就把这个可能给排除了。
  “那如果我加上一个条件呢,”看出了楼扶芳的想法,卫修容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说道,“比如……买了这把折扇的人,能够与当朝太子见上一面?”
  并没有增加折扇本身的价值,只不过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附加条件――而实际上,若是卫修容一开始便是想着自己去叫卖,这个条件,不过是一句废话罢了。然而楼扶芳却能够想象到,在加上了这个条件之后,那蜂拥而来的买主,以及那折扇因此而翻了几番的价钱。
  “明明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完全不需要花费心思的事情。”可对于那些人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似乎明白了什么,楼扶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要想让那群属貔貅的家伙嘴里吐出点东西来,就必须加上类似的条件。
  对于那些商人来说很重要,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脑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楼扶芳看着卫修容,有些迟疑地开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赊粮百石者,入良籍,”收起折扇,卫修容眯起双眼,缓缓地说道,“赊粮千石者,入官籍。”
  “赊粮成吨者,入贵籍。”
  虽在刚才听到卫修容的话时,心中就猜想他所说的事情,绝对不会太简单,可听到卫修容所说的内容时,楼扶芳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震惊。
  当朝户籍分六级,即贵籍,官籍,良籍,商籍,奴籍以及贱籍。
  一等为贵籍,即黄宗世家之流;二等为官籍,即入朝为官之类;三等为良籍,即寻常百姓之属;四等为商籍,即商贾生意之人;而后,便是奴仆与戏子一类,不足道也。自古以来,有良籍者入朝为官,编入官籍,亦有主家开恩,让家中的仆从改为良籍的,可余下的那些,至死也无法改变。等级森严,以至于厮。
  这般的观念太过深入人心,乃至楼扶芳在听了卫修容的话之后,脱口而出的便是反对:“这不……”“不可行?”直接打断了楼扶芳的话,卫修容冷笑了一声,“还是不愿做?”
  “这天下苍生的性命,与这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无谓礼法――究竟,哪个更重要?”
  楼扶芳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要说反驳的理由,他能找出一大堆来。先祖流传下来的规矩,岂是想改就能改的?如此重大之事,谁也无法确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些自认身份高人一等的,在知晓了这件事之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件事说来简单,可其中触动的,却是上层人士的根本利益。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国库中剩余的钱粮,是定然无法让所有的百姓撑过这个冬天的――莫说所有,便是十之一二,也无比艰难。若是再想不出别的办法,到最后,他必然得选择放弃一部分人,可这也正是他千方百计所想要避免的。
  而那些乡绅权贵,却依旧捣椒泥墙,醉生梦死。既然他们从未顾及过百姓的存亡,他又何须顾虑他们的想法?万事下来有他扛着,他还真就不信,那群只懂得耍嘴皮子功夫的家伙,有那个胆子,敢担上延误救灾的罪名。
  ――你早就想这么做了。
  楼扶芳听到自己的心中发出冷静的声音。
  削弱某些阶层的力量,将那些他们用以玩乐的花销都用到百姓的头上去,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而这一次的灾荒,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即便现在打出的是救急的名号,可一旦开了先河,某些东西,可就不再像从前那样稳固了。
  一举两得。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楼扶芳的想法,卫修容轻轻一笑:“方法我已经说了,至于到底要不要用,怎么用,就全凭楼大人自己的意思了。”
  楼扶芳闻言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帮他?
  虽然这件事极有可能触及某些人的利益,可毫无疑问的,只要楼扶芳成功化解了这次的危难,定然会得到盛大的赞誉。而卫修容作为太子,若是能够得到这份功绩,好处自然也是多不胜数的。可从他话语中的意思来看,他并不准备亲自去做这件事,而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楼扶芳。
  如果说楼扶芳是卫修容麾下的人,这倒也还说得过去,可事实却是,他非但不是卫修容的下属,而且因为以前的事情,与他有过摩擦。两人之间的关系,着实说不上友好。
  卫修容自然明白楼扶芳的未尽之意,他看了楼扶芳一眼,微微弯起唇角,似有深意地说道:“因为只有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说完,不去理会楼扶芳有些愣神的样子,笑冲塔微微一笑,“既然楼大人已经有了决意,那我就不再叨扰了,楼大人止步便是。”
  看着卫修容带着笑容离去,楼扶芳面上愣怔的表情缓缓褪去,眼中浮现出深思的神色来。
  这其中――有古怪。
  正如他先前所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卫修容都断然没有帮他的理由,哪怕卫修容表现得再过自然,也无法掩饰这其中的古怪之处。
  一时兴起?楼扶芳忍不住哂笑一声。
  卫修容到底不是卫成泽,虽同样心思敏锐,却总也少了卫成泽的那一分随性与肆意。
  更何况,卫修容方才所说的方法――并非出自卫修容之手。
  人与人之间,生来便是不同的。生为奴隶,便一辈子都只能是奴隶,祖上为贱籍,便子子孙孙均为贱籍,无可更改。这就和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一样,是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即便是楼扶芳,在遍寻解决之法的情况下,也从未将目光放到这上面来过。并非他迂腐,实在是因为这条规则已经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若非有人特地指出来,自己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不仅仅是楼扶芳,其余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没有人会将目光放到这条规则上去,亦没有人会想到要将之作为赈灾的手段――除了某个从未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的人。
  这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无谓礼法?想到卫修容刚才所说的话,楼扶芳的面上就不由地露出哂笑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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