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全集.com》第673/693页


回鹘内防空虚、要依仗沙民来卫戍东方门户,虽然之前犬戎帝国就被打得稀烂,但狼卒仍有威胁不可不防;可是如果能在高原上打赢这一仗,结果实在太诱人,日出东方决定冒险。

过不多久,两万驻防本土的炼狱重骑、四万回鹘皇城禁卫精兵和沙族近二十万青壮组成的联军,辗转穿越大漠,奔袭高原。

沙族又赶沙绝技,从他们正式出兵开始,高原北方就刮起了一阵阵沙暴,大军化整为零,小心翼翼地潜行,一步步向着仁喀战场接近。

时值秋末初冬,西北风建起,靠近大漠的高原北境每到这时都会出现或大或小的沙尘天气,这也成了回鹘、沙民联军的最好掩护;至于南火、墨脱的联军,在行进中就更隐蔽了,他们占了地利与人和,行军途中墨脱常常会带上重礼去拜访前途藩主,寻求掩护和秘密路线……

燕人吃亏在境外作战,情报不灵耳目闭塞,事先全未能察觉两路联军的动向,若是战事发生在本土,沙民、谢孜濯他们就算真的会妖法也休想瞒过燕人的查探。

而整件事中压力最大的人,莫过于谢木谢尔,他要率部强撑、撑到两路奇兵赶来;他还要保存足够实力、在援军到时发动猛烈冲锋,唯有如此才能起到里应外合的效果。

谢木谢尔身为回鹘远征军的大元帅,当然早就收到过大可汗的旨意、了解全盘计划,否则哪能把时机把握的如此准确,但此事机密,不仅关乎到战役成败、更牵扯了整座中土的格局和无数人的性命,为求保密,他对谁都不曾提起此事,独自一人承担巨大压力,默默做好自己这边一切部署。

若非决战,他不会把儿郎们留在圣城中等死;若非决战,他也不会对城墙上的巨大伤亡不闻不问,始终保住手上这八万精骑,更不会于今天调运所有骑兵上山,借势俯冲狠击敌营……他等得就是这一刻,他等到了这一刻。

决绝的冲锋之前,他曾传令全军‘五天之后,仍在此处,我与诸位共享胜果’,那不是虚言妄语,确有甜美胜果等待他们品尝!

他要所有将士共尝,活着的,人回来;战死的,魂回来。

当援兵突现、猛冲敌阵之际,对远征军中最后的骑兵,是何其巨大的鼓舞,刹那之中杀声雷动,每个红衣战士都爆发出连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力量与凶悍;反之,从天而降的联军对燕人的士气又何尝不是毁灭打击,燕卒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不知敌人从哪里来,还有,他们很疲倦,真的很累呵,连续一个多月不曾间断的攻城,就算轮流罔替也极大消磨了他们的体力。

……

惨烈决战。

谢木谢尔还是算错一件事,小事、无关紧要,他和麾下战士的约定:五天之约,重聚圣山。

他以为五天时间足以分出胜负了,但燕主帅不是无能之辈,即便陷入里应外合、三路凶猛敌人的扑杀;即便燕军士气几乎荡然无存、军心涣散无力再战,周景还是咬牙指挥忠心部署奋力抵挡,甚至有一次险险就被他扳回了局面。

当大势已去,周景不逃,仍做苦战……直到十天后,喊杀声才终于散去,景泰派上高原强大军队覆灭,来自回鹘、沙民、南火和墨脱的联军终于打胜了这一仗,惨胜。

谢木谢尔麾下精骑折损近八成,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几乎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来自北方的回鹘精锐和沙民伤亡过半,墨脱带来的六万人也只剩下一半。相比之下,倒是宋阳的南火战损最小,四万凶卒投入战场,恶战过后仍有三万悍兵龙精虎猛。

不是南火怠战故意保存实力,正相反的,他们打得比哪支友军都更凶横,打到后来,燕卒宁愿去面对炼狱重骑,也不想碰上这伙疯子似的南蛮……南火作战最猛、伤亡却最小,原因仅在于他们是精兵,真正的精兵,用血、火和凶器磨练出来的战士。

这世上没有那支军队比他们更多灾多难。如今,浴血重生的南火,就变成灾难的象征。

经此一战,各方皆遭重创,不过哪怕更加惨重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任谁都能明白,这一战都会永载史册,因其真真正正改变了中土格局。

一战落幕,燕国,完了。

瓷娃娃也来了,这样一场关系重大的战役,她又怎么可能不来,可怜的是还不等战事结束她就陷入深深昏迷,她在高原上耽搁的太久的,以她的体质难以支持。

诸多名医汇聚一起,全力抢救她的性命,暂时稳住病情后火速转往海拔较低之处,燕国和南理暂时是回不去了,由阿夏等人护送着她急匆匆地去往回鹘。

谢孜濯神智混沌,始终不曾真正惊醒,口中常常会吐露些胡话,有小时候与两双父母在一起时讲的笑话,有关于仁喀一战的方略和部署,还有那一句:若得胜,通知宋阳。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六一章 存亡

半个月后,子夜时分,御书房中景泰浑身颤抖,书案上摆放着仁喀的战报。

无可抑制的颤抖,是愤怒、是恐惧、还是懊悔?都不是,景泰只是感觉冷,冷得要死。

小虫子急急忙忙在御书房中多置炭盆,另外为皇帝再加暖裘,可是没用的,景泰的寒冷从心中而来,此刻就算他置身于烈火也无法驱散那份骨子里的阴寒。

温锦迁静静站在皇帝身前,一言不发,垂首肃立。

良久过去,景泰终于恢复了些平静,勉强能够开口说话了,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何是你?”

有关作战事情,从来都是兵部职责,如有紧急军情战报需要禀呈或交由皇帝决断时,也一向是由兵部尚书来见驾,但这一次是温锦迁把战报给他送过来的。

温锦迁应道:“是臣的主意,主动来跑这一趟的。”

中书令位高权重,辖制文武诸事,六部皆在其下,兵部这边收到重大军情,在见驾前都会先请示中书令,温锦迁自作主张,没让兵部尚书去呈秉,而是由他来转送这道战报。

“不让他来,是怕朕杀了他?你替他来,不怕朕会杀你?”心底里、骨血中的阴寒染透了景泰的语气,说着,他又开始微微颤抖了。

按照皇帝以往,闻知如此可怕的消息,是一定会杀人来宣泄的,向他呈秉之人首当其中。尤其这一次,几乎算得亡国噩耗,就算兵部尚书是朝中顶尖大员,怕是也难逃皇帝的怒火了。温锦迁如实回答:“情势紧急,兵部职责尤其重大。万万不能再有波动,臣只是一介书生…时至此刻。兵权远比其他职权更重要,所以…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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