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红现影录》第15/92页


“婶婶,不知可否将这九人绑了送至官府发落。”待得二人远去,方云恭敬道。

洪夫人笑道:“方侄儿果是出众,两年不见,长得这般俊俏了,武功也长进了,可不像两年前的小屁孩了。”方云只是傻笑了几声。

“现在这些倭寇越来越张狂了,几年前尚在沿海活动,现在都到我徽州来了!”洪夫人面部严肃了起来。

洪夫人又吩咐道:“耀邦,你带几个师弟将台子拆了,然后来大厅。”众人搀的扶的绕过台子,向后方的洪府内堂走去。

(厅内)方云道:“三婶,三叔尸骨未寒,尚未下葬,你便给师妹选夫婿,选掌门,如此恐怕不太好吧。不知洪叔叔生前有未有最得意的弟子。”

还未说完,只是大家都明白罢了。洪夫人叹了口气,低下头去,道:“我这样也是出于无奈,怕仇家寻仇,便先找个厉害的帮手,门内之事也先打点好些。可不能自乱了阵脚啊。再有,免得麻烦众位叔叔了,亡夫已于前日下葬了,你婶母我自作主张,云儿,以后还要替我多担待些。”方云皱了皱眉,道:“仇家要来,早便来了,现在该不会再来了罢。”接着又说道“再者,您大可邀几个叔叔们一起相助啊。”

“那倒也是。云儿,你便在这儿安心养伤吧,到时我派人告诉大哥,让你在这住上几日。”

“三婶不必了,既然三叔已经下葬,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去了。我此行是往二叔家去,明日便动身。”

“你二叔家?”

〈白(白承鼎)家大院内〉

天气正自阳光明媚之时,春末夏初,万物都是生机勃勃,院中花园内鲜花开得正茂盛,大树成荫,遮得凉快。走虫飞鸟随处可见,蜜蜂蝴蝶也正自忙着,欣赏院内风景。花香会让人陶醉,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树上叶子差不多都只见新叶了,绿得可爱。时不时地便有一阵微风吹来,真也舒服极了。漫步于此院中,的确是一件很悠闲的事。花间树下,悠然自得。

“澹泊以明志。”一书生模样之人缓缓吟道,跟着左步前探,背后弓,屈右膝,左手平平推去,左手端一碗清茶。只见他接着吟道:“清高以洁身。”突地跃起,右手清茶带碗向上空抛出,突的双手横翻,在周身划了个圈子,左手连连击出七掌或平推或侧击,或翻拍,待得落地,七掌堪堪使完,身前一石桌突地散了,摔在地上,粉碎。那人接着翻身右手反接,那茶杯重新又落回他手上。原来他在此间抛茶工夫已运内功隔空将石凳击碎。这手功夫真也叫人咋舌。院内另有一人拍手叫起好来。转眼间,书生又欺至院中那棵老槐树前,左手在树上连拍三掌,突地一托。又运功将茶杯倾斜抛起,任茶从半空中倾下水来。举头,那茶自落入口中,“嘣”的一声,书生已咬住那只杯子边缘,一杯茶水尽皆落入肚中,那书生接着吟道:“物欲我所需。”此时突见身前那大槐树腾空而起,飞出院去。原来他在拍树之时,已暗自运劲将树根震断,此番自是将树托了起来。又听得他继续吟道:“情趣伴香茗。”一句。接着,双腿劈开,在地上一个旋转,一个腾空跃起,向院墙周身贴面游走,如魅影一般,又是一个翻身,重又轻轻落在地上,衣袖轻轻一拂,那茶杯已不知去向,却见他面前地上一滩白灰,原是那茶杯碎成的。

那书生落得地来,一抱拳道:“承鼎兄,小弟献丑了。”

白承鼎则大力夸道:“秦弟谦虚了,好俊功夫,此番有你相助,自不用怕那什么浮红现影的魔头了。”顿了顿又道:“我有话直说,我那三哥武功好过我,他尚且敌不过,更别说我了。”

“白兄谦虚了,承鼎,承鼎,大鼎也能承起,自是十分厉害,小弟此番只是班门弄斧了,谈何相助,只不连累白兄便可。”那书生恭敬道。

“嗨,兄弟我哪有你这般功夫,若有得,便也不怕那魔头了。”白承鼎笑着陪话道。

“那也未必!”只听得一女子声音传来,似乎尚在三丈之外,刹时间却已见一黑影从墙头飞落,一柄扇横向书生打来,却是原来那蒙面女子。洪邵鹰死了,十一年前上官鹏死了,现在第三个便要来找白承鼎报仇来着了。

那书生也是一把折扇亮出,只见他用扇柄轻轻一拨,那“浮红扇”来势便偏了许多。这招使得是灵动轻逸,与先前沉猛的招数大有不同,他这一招也有点名堂,唤作“羲之弄墨”,原是王羲之泼墨挥毫的那般模样,大气得很。而那扇骨之中,居然也当真泼出几点墨来。

那蒙面女子哪肯善罢,扇骨借势向白承鼎戳去。蒙面女子本着一袭黑衣,衣上加上这几滴墨,却也看不出来,无甚大碍。

白承鼎突地手中多了对锤,“铮铮”两声,嗡嗡不绝于耳,二人各自退开几步,二人不由得都佩服对方的厉害。蒙面女子是想,别看他那浑人模样,却也挡得自己这招:白承鼎想的则是那女子一偏之势竟如此之大,累我尽全力,看来她当真不易对付。二人却也均暗自欣喜,蒙面女子喜的是自己完全能击败此人,白承鼎喜的则是幸运地请来了帮手助阵。

蒙面女子身后风生,原来是那书生。“铮铮铮”几声轻响,两把扇子便缠斗在一起。二人均使轻柔招式。白承鼎则站在那里,心无头绪,不知是该上前退敌还是观战好。

只觉得眼前二人有如蝴蝶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其时蒙面女子浮红扇与书生那扇一交手,顿觉对手强硬,全仗自己扇子刚硬,是以勉强与那书生打成平手。

蒙面女子只是心道:“此番相斗,杀人是不成的了,只谋先脱身。这也只怪自己忒轻敌,先没摸轻敌人底细便贸然出手了。索性使出拼命的打法,完全不顾自身的穴道完全暴露与别人面前,只是猛攻,俗话说:“恶人也怕拼命郎。”孰知蒙面女子这般没命的打法,那书生仍是应对自如。这才意识到对手武功远胜于自己,贸然出手,实为失策。

蒙面女子苦练十一年武功,本拟这次出山定当一举将余下七人歼灭,谁知到如今第二个人便遇上麻烦,那余下五人却又怎么办。

那书生为白承鼎请来,却并未全力迎敌。而他却旨在先摸清对方底细家数,再作定夺。当时使扇的门派共有四家,“铁扇”、“石家”、“君山”、“东海”。其中铁扇与君山渊源极深,两世之前本是一家,后因门内各派别主张不同而分开,后世又崛起了石家与东海二门,到如今世上便有了四个门派使扇了。“君山”与“铁扇”虽已分开,门人弟子却十分友善于“铁扇”门。书生秦纶正是君山门下大弟子,武艺超群。生怕蒙面女子属铁扇门下,师父怪下罪来,不好担待,是以先摸清她的路数,谁知过了数十招,却是毫无头绪。

蒙面女子似乎早以看出来了,是以一直并未使全自家招数,却是杂糅了天下各门派的拳法剑招等于其中。秦纶心想须得尽快摸清她的武功路数,于是加紧进攻,攻势愈加凌厉起来。顿时让蒙面女子招受不住,要使出自家熟练的招式。本是如此,使自家招式总比别派的要来得得心应手些,使别家招式总没那般利索。谁知她仍不使出本门扇法,却又是一路“开山杖法”。

突然,秦纶一柄扇幻化为两柄,从两侧同时攻到,那个蒙面女子被点中周身大穴,动弹不得。秦纶抢上一步道:“密闻铁木师太十一年前收一小徒,想必便是你――近来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浮红现影的万兽教主薛婉罢!呵,我看也不过如此。”其实君山门与铁扇门本属一门,武功颇为相似,只有少数不同,秦纶武学天赋极高,又岂能瞧不出薛婉真实武功家数。

那女子果是薛婉。十一年前,林中的那一声尖叫便出自她口,幸得当日被铁木搭救,才免命丧黄泉。如今,她是报仇来着。

听得秦纶说完,女子浑身一震,苦于穴道被点,动弹不得。是以说道:“你便是君山秦纶?倒没听说过‘君山’门会有这么阴险卑鄙的招数,恐怕是你这小人自创的罢,呵,也不怕坏了你们君山门的名头。”

那白承鼎走将上来,道:“秦纶兄弟,且不必与她这魔头盘问些什么,交由我处置便是了。”

秦纶一把拦住,复又解开薛婉身上诸穴,道了声:“你走吧。”白承鼎气得一把抓住秦纶胳膊,用力扯道:“你干什么,秦纶?”秦纶只是朝薛婉道:“你快走吧。”薛婉果然便走,却突然间转身回来,“啪啪”两声脆响打在秦纶双颊上,然后回身走了。

秦纶苦于胳膊受制于人,又被薛婉偷袭,两巴掌直打得他双颊火辣辣地疼,后悔不已。

白承鼎干瞪着眼,口中臭骂道:“好你个秦纶!你他妈的狗臭屁,见人家姑娘便动心了是不?你便不怕瞎了你这双贼眼。奸贼,以后别来我这。我以后没你这个兄弟,我死了也不要你管,王八蛋,快滚!”

秦纶只当作没听见一般,径往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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