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全集》第7/114页


谢苏点点头。

方玉平怒道:“这些人怎如此不讲江湖信义,以多打少,岂是侠义道所为!”

谢苏淡然道:“有何不可,他们胜了就是胜了,至于用何方式,却是不必计较。”

方玉平用力摇摇头,他只觉这位“谢先生”,当真是处处都与他过去所见之人不同。虽觉他说的不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批驳。

三 揭牌

这个雪夜的经历,真比方大公子过去二十年的日子都要精彩的多,少年人初历江湖,不觉惊险只觉兴奋。他躺在床上,一会儿想到那潜伏雪下的用剑高手;一会儿想到神鬼莫测,却终未现身的月天子;一会儿又想到内力、掌法,声名均为当世一流的罗天堡堡主。只是思前想后,念头终又转回到那个一身清寒布衣,性子古怪的谢先生身上。

“也不知谢先生现在歇息没有?”方玉平自言自语了一句,他翻个身,不知不觉睡着了。

落雪无声,暗沉沉的压了一天一地。

第二日大雪方停,方玉平起身甚早,见窗外天色昏暗,几颗星子隐隐闪烁,雪光晶明,心怀大为舒畅。

他下得楼来,见谢苏依旧坐在昨夜位置,伸手烤着火。三四个伙计在他身后正忙着拾掇桌椅,排放热水热粥。炉里炭火融融,谢苏一张苍白面容微微泛出血色,不若昨夜那般憔悴。

方玉平兴高采烈的叫道:“谢先生,早啊!”

谢苏见得是他,点了点头。

方玉平正要再说点甚么,却听楼梯声响,罗天堡与江南诸人一并下楼,为首一人穿一件深黛色天水锦长衣,腰间青玉为饰,颇具威仪,正是介花弧。

方玉平见父亲也在其中,便迎上去说话。谢苏却未起身,只收回了手,端正坐在窗下阴影里。

众人简单用了早饭,便即出发。这些人中,止谢苏没有坐骑,只是他方一出门,便有罗天堡一名侍卫为他牵过一匹马来。方玉平走在他身边,心想谢先生性子骄傲,若是拒绝,便把自己的马让给他。

这匹马原也是介花弧坐骑之一,生得十分高大,毛色漆黑,目光炯炯有神,神骏非常。只是性子骠悍暴烈,寻常人难以接近。谢苏抬头看它一眼,眼中也现出赞赏神色。

他走到那黑马面前,那马见是生人,不住打着响鼻,前蹄刨雪,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谢苏也不在意,左手一按马身,轻飘飘落在鞍上,毫无声息。

那黑马也无防备,霎时一声嘶叫,便要发作,谢苏却抢先一步,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扬起左手,一鞭子又快又狠,当即挥下;同时右手用力一勒缰绳,不容得那黑马前进一步。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漂亮之极。谢苏那一马鞭恰是抽在那黑马要害之处,那黑马一声嘶叫叫到一半,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再动弹不得。

介花弧手下尽有骑术高超之人,见得谢苏适才举动,不由齐齐叫了一声“好”!

介花弧骑在为首一匹高大白马上,听得后面声音,回首看了一眼,面上不自觉带了一分笑意。

这一行人马,在为琬城外方圆百里足足搜索了半月有余,来往道路早被洛子宁封锁,严密程度直是水泼不进。虽然如此,却是一无所获。

月天子倒也罢了,他那侍从身中剧毒,又怎生逃脱?也有人想谢苏当日说银梭上有剧毒不过是一句大话,碍了御剑门面子没有当面问出,举止神色中亦有表露。

方玉平这些日子却一直和谢苏一起。少年人初入江湖,谢苏是他第一个交往略深的人物,又是好奇又是向往。谢苏虽是神色冷然,对方玉平间或还能假三分颜色。

谢苏身份莫名,方天诚其实并不大愿自家儿子与他整日混在一起。但一来谢苏毕竟救了方玉平一命;二来罗天堡堡主介花弧和他们一路,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一日清晨,众人正要出发,方天诚却忽然收到飞鸽传信,道是江南忽现月天子与那侍从踪迹,要他速速回去。

江南诸人自然大惊,向介花弧解释情形,便即各自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这一边众人忙乱,那一边方玉平听了消息,惊讶之余想到要离开,倒有几分惆怅。也未和父亲打招呼,便匆匆去找谢苏辞行。

与众人不同,谢苏单独住在东南角一个院落。方玉平穿过数条长廊,一脚踏进院门,便叫道:“谢先生,谢先生!”

院内枯枝上几只麻雀被他一叫,扑棱棱的飞起。院内却无人应答。

他好生奇怪,大清早的,谢苏却是去了哪里?也未多想,也未敲门,推门便走了进去。

一阵冷风迎面吹过来,温度竟与外面一般无二。原来几扇窗子全然敞开,房内也未生火。床上被褥折叠的整齐,显是昨晚并未有人歇息。

方玉平却未留意那些,他的注意力被桌上的一幅字吸引住了。

说是一幅字,其实只有一行,纸上尚余大片空白,不知为什么没有写下去。

那一行字刚硬端凝,方玉平不谙书法,却也觉写的实在是漂亮,不由便念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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