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全集》第87/114页


“出郭寻春春已阑,东风吹面不成寒,青村几曲到西山……”

这是二人初见之日谢朗所吟的词句,此刻他的声音与平素大不相同,清亮透彻,别有一番味道。

自朱雀之后,介兰亭年纪尚小暂且不说,谢朗是第一个不计其他对谢苏甚好之人。

谢苏看向谢朗,不觉续道,“并马未须愁路远,看花且莫放杯闲。”

谢朗一笑,为之做结:“人生别易,会常难。”

这一句声音悠远,却多了几分伤感无奈。

他慢慢道:“人生别易会常难,这一句果然有理,比如你我当日一别,未想竟过了三载才再度相见。”

“谢苏,你知不知道我是甚么人?”

其时他声音一变,谢苏已觉得有些异样,又听了他说了这一句话,神色不由大变。谢朗见他神态,便笑道:“雅风,你出来。”

一道轻黄色身影自树上飞身而下,正是高雅风。他单膝跪倒,叫道:“主人。”

原来高雅风在此隐藏已久,只是他不明白,谢朗这时叫他现身做甚么?

谢朗却不在意,笑道:“谢苏,你和雅风交过手的,莫说你不识得他。”

除谢苏外,在场诸人均是知谢朗身份,此刻莫不惊异,暗道:“他究竟要做甚么?”

原来按之前商议,谢朗与罗天堡诸人一同出海,罗天堡早已备下了两条船只,一艘载介花弧等人回西域,另一艘则送谢朗去扶桑,从此远离中原。谢朗身份本是绝密之事,中间虽多出个白绫衣,但介花弧料定她不会说出谢朗身份,也不在意。谁曾想,如今刚离开青州城,谢朗竟然便自爆身份!

天际又有几个烟花亮起,此起彼伏,绵绵不绝,谢朗此刻对那些烟花已全然不理,声音如碎冰相击,低低念道:“天命玄鸟,我违天命,朱雀居南,一火焚之。青梅竹,你难道还不记得我!”

一语既落,只听“啪”的一声,白绫衣手上拿的包裹已落到了地上。

谢朗不去理她,不慌不忙向谢苏道:“我知你现在定是心绪起伏,不知当如何待我。先不要急,你先看过一样东西。”他转向高雅风,道:“梅镇东去五十里,有个竹愿村,村口第三家我放了东西在里面。你现在去取,以你轻功,入夜之前当可赶回。”

高雅风听的莫名其妙,眼见谢朗自揭身份,却又遣走自己,不知是何用意。他再看谢苏面色已变,却似乎并无动手之意;又见谢朗神色安宁,心想:“大概当年之事另有说法,主人神机妙算,想必不会有错。”

想是这样想,他也实在担心谢苏对谢朗出手,谢朗却已看透他心中所想,笑道:“你担心甚么,这位谢先生恩怨分明,我救过他,他不会立即出手。倒是你再不把那物什取来,我可当真要死在这里了。”

高雅风一惊,连忙起身。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忽听腰间半截魏紫铮铮作响,他拔出断剑,却听铿然一声,又有一截剑尖落在地上,原来昨日他被石敬成一掌反击,部分余劲到现在才散发出来,余下的剑身不过一尺二寸左右。

高雅风心中忽地一冷,也不知是何感觉。但此刻他唯谢朗言语为第一,其他事情不及多想,于是还剑入鞘,径直而去。

谢朗看他身影消失,淡淡一笑。

忽听“叮”的一声,有锋锐剑尖已抵到了谢朗咽喉,短剑的另一端正握住谢苏手中。

白绫衣大惊,失声道:“谢先生!”随即她便想到,自己能说些甚么,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谢苏住手?

那恳求之语,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另一边,刀剑双卫双双看向介花弧,但罗天堡主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谢苏目光冷冷,剑光森寒,只是他执剑之手,却微微颤抖。

“梅镇东去五十里是寒江,根本没有村落。”不相干地,谢苏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点没错。”谢朗一笑。他并不在意抵在咽喉上的短剑,只道:“谢苏,我知你要杀我。我救过你,也算是你的朋友。此刻我并不挟恩求报,但你可否在杀我之前给我一点时间,容我说一些事情?”

此刻高雅风已走,并无人救得了谢朗。谢苏微一犹豫,当真收回了短剑。

“你果真是个重情之人……”谢朗摇头一笑,“当年我看到如天楼外左明光那几人尸体,心道世间怎么有人能为朋友做到这一步,那时便想见你了。后来在梅镇真见了你,才知道……原来真有你这样的人……”

这几句更近于自言自语,随即谢朗一整衣襟,端然坐了下来,道:“谢苏,生死门中事,江湖中传言甚多,但大半不过是以讹传讹,如今,我便说予你听。”

生死门中事从来神秘,介花弧与谢朗合作日久,白绫衣与谢朗更有肌肤之亲,却也从未听过他提过,此刻均不由凝神倾听。

“我生死门传自波斯‘山中老人’霍山一派,这一脉称为‘阿萨辛派’,以暗杀为手段谋求权势,其时西方各国君主丧生自山中老人手下者,不计其数。”

谢苏熟知史实,自然晓得,当年“山中老人”全盛之时,西方诸国闻其名字,无不心惊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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