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剑全集》第91/114页


一支羽箭插在谢苏背上,血色殷然。

谢苏道:“帮我折了它。”

介花弧一怔,随即醒悟到谢苏身上本有阴尸毒,与羽箭上的红眼儿两下一碰,以毒攻毒,反倒未曾即刻发作。

“为何不把箭拔出?”他问道。

“入骨了,前面若有追兵,拔出来我可能支持不住。”谢苏又道:“我和刑刀约定在月尾河相见,零剑……”他顿了一下,“已死。”

介花弧微微一惊,却也不曾太在意,只道:“谢先生,对不住。”

他一手握住箭杆,另一手用力一折,羽箭从中而断,又取了镇痛药物敷在伤口上。简单几个动作,谢苏已是冷汗涔涔。

介花弧暗自叹了口气,扶着谢苏下了车。

此处介花弧也分不清究竟是何地,看样子似乎亦在郊外,四下里绿树荫荫,前方不远处有个茶棚,虽是正午,座上却没甚么人,大抵是这茶棚的地点太过偏僻之故。

他扶着谢苏向那边走了几步,想了一想,又将自己身上披风脱下,为谢苏披上,以免他伤口外露,惹人注目。

茶棚里睡着一个老板,坐着一个和尚。

介花弧环视一圈,确定四下并无埋伏,而那茶棚老板和僧人也绝非习武之人,心道:“此地倒还安静,不如先把谢苏身上毒箭处理了再说。”

恰好那茶棚老板见得人来,走过来添送茶水。介花弧将他叫住,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微微一笑。

这锭银子足有十两来重,足够这茶棚老板过上大半年了,那老板不由愣住,一张口都合不上,心道今日莫非是财神爷照户?

却听介花弧笑道:“这一锭银子是你的,下面发生了甚么事,你不可大惊小怪。”

老板这才醒悟过来,忙拿了银子,躲到一边去。

介花弧这才转向谢苏,和颜悦色道:“谢先生,眼下并无追兵,不如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了。”还有一句话他并未说出:两种毒药相碰,虽然暂未发作,但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谢苏却误会了他的话,道:“你不必担心,送你到月尾河,我还支撑得住。”

介花弧不由有些羞愧,这一路以来,尤其与石敬成见面之后,他对谢苏也生起了几分钦佩之心。他一生未曾钦佩过甚么人,这一动念,谢苏在他心中位置,已是大不相同。

只可惜因这分钦佩兴起的愧疚,却被谢苏完全曲解。

这却也怪不得谢苏,谁能想到介花弧这句话居然是真意?

介花弧本来正从怀中取出药物,听到谢苏这句话,动作也顿了一下。随即他笑了笑,还是一样一样把物事拿了出来。

介花弧拿出的有药物、一把银刀、装烈酒的雕花银瓶,还有一个小小木盒,盒盖掀开,内里整整齐齐排放着一排银针。

谢苏一怔,随即想到当日谢朗为他针灸之前,特意先将介花弧赶出门去。当时二人虽是合作,但互有猜忌。原来介花弧亦是擅于针灸之术,难怪谢朗一意防他。

思及谢朗,谢苏心中一片混乱,说不上是甚么滋味。

介花弧也觉他神色有异,只佯做不知,径直坐到谢苏身后,道:“谢先生,莫以内力相抗。”

谢苏默然,心道反对又有何意味?

介花弧以烈酒清洗过银刀,解下谢苏身上披风,割开伤口周边衣衫,一刀刺了进去。

银刀入骨,其痛难当,谢苏手一颤,紧紧扣住桌角,口中却一声不出。

好在介花弧动作迅速,三两下动作之后,“啪”地一声响,一截箭头已被他撬出,落到桌上。随后他拿起银针,分别插入周围几个穴道,几起几落间,力道恰到好处,分明是一流的医术。

有黑血从银针中慢慢流出来,那银针原来是中空之物。

毕竟阴尸毒与红眼儿都是太过霸道的毒物,两者相碰会有何后果,谁也不得而知,故而介花弧不敢用药物克制,而是以银针导毒。

直至黑血流尽,介花弧这才取下银针,敷上消毒药物,并取出一块洁白绢帕为谢苏包扎伤口。

谢苏抬起头,冷汗已濡湿了木桌。

一旁的茶棚老板哪曾见过这个,只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事先介花弧不准他多话,只怕他早要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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