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校对版作者扎姆卡特》第934/1158页


  “嗯。”从血腥的过去回过神,看到这片自然风景,希莉丝多少有点恍惚。
  杨阳无声地叹气。虽然她还未经历过实际的战场厮杀,但透过肖恩,也曾身临其境。听着同伴的叙述,完全能够想象出来。
  她有许多感想,却不好随意发表,看得出希莉丝对于自己选择的路不是没有抵触。在肖恩的处理上,也很为难。寻求帮助是一回事,利用是另一回事,只是,其中的分野有几人拿捏得清楚?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换个时机点再讨论这个问题,宽慰道:“其实你不用把凯伊的话放在心上,他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背叛母城和提拔他的主君,而你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把南城建设得更好。”
  “不,我们都一样,是野心家,叛逆,乱臣贼子。”
  “……希莉丝,你不能放弃吗?”杨阳终于忍不住劝解,“那个时候,你和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候,不也很快乐吗?适合你的不止南城城主一个位子啊。”希莉丝深深凝视她,摇了摇头:“阳,你不了解我,我和你不同。你恬静、淡泊,一壶茶,一本书,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而我不甘心平淡的生活,不甘心默默无闻,我要闯出自己的天地,干一番大事业。和你们冒险是很快乐,但我心里明白:我从来没真正满足过。那三年,对我而言只是起跑前的休息。”
  “是吗……”杨阳无奈叹息,习惯性地抚摸胸前的十字链坠,“我不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能尽量控制自己,别伤人伤己。肖恩吃过一次苦头,又是那样的性格,他的忍耐恐怕有限度,我不想你们步上凯伊和芙瑞尔的后尘。”
  红发少女娟丽的脸庞顿时失去血色。
  ……
  来到军官宿舍,果然看到宿命的另一半没精打采的样子,杨阳走进从没使用过的厨房,准备做顿大餐慰劳他。
  “杨阳,好了没?好了没?”肖恩小狗似地在旁边转来转去。杨阳用勺子敲敲他:“早呢,别妨碍我,外头待着去。”
  香喷喷的酒焖鸡,蜂蜜烤火腿,葡萄汁肉酪,酱牛肉,搭配新鲜的蔬菜沙拉和香甜可口的小米粥,还有饭后甜点芒果布丁和蜜瓜,构成丰盛美味的一餐。杨阳也喝着芬芳的红茶,品尝香橙蛋糕,犒赏自己。
  肖恩幸福地大块朵颐。自己的成果被如此捧场,杨阳也很高兴。
  “嘿嘿,虽然不及耶拉姆的程度,也能入口对不对?”
  “嗯嗯,好好吃。”肖恩含糊不清地道。杨阳拿起餐巾帮他擦拭嘴角,同时数落:“真是,有必要这么急吗?又没人跟你抢。”
  “习惯了,以前在学舍不抢就没饭吃。”
  “……同感。”回首往事,杨阳起了共鸣。想当初,尽管是“稀饭洗澡,米饭打鸟,馒头轰炸台湾岛”的伙食,也是“打饭难,难于上青天,自古食堂一条路,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一到中午,个个如狼似虎,生怕慢了半步。最先抢到窗口的人,都是力量与智慧并存的精英。在这样旺盛的食欲下,敢于拖堂的老师都会被视为人类公敌。
  “军粮一定很难吃,委屈你了。”
  肖恩神情一黯,郁郁放下啃了一半的鸡。杨阳心知说错话,正要开口补救,肖恩转向她:“杨阳,你觉不觉得希莉丝变了?”
  “这个嘛,我认为,她是回归本性。”杨阳叹道。肖恩皱起眉:“我不懂,以前她没这么霸道残酷,我也不认为那样的她是虚伪的。”
  “嗯……老实说,我也不懂,可能走上那条路的人,注定要舍弃一部分人性,强迫自己做一些肮脏事。”
  “战场上的厮杀我可以理解,政治上的陷害是怎么回事?其实希莉丝一开始就错了,也许她是会比蕾雪做得更好,但在她当上城主之前,会有多少人丧命?这样的建设有意义吗?”
  杨阳苦笑:“肖恩,希莉丝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啊。”不是这么高尚的目的。肖恩一震,沉默下来,看着桌面,琥珀色的眸子溢满伤痛和混乱:“野心……野心吗,当年卡修也是因为野心嫌我碍着他,杀了贝姬他们。”
  “肖恩……”杨阳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犹豫片刻,道,“我很想劝你抽身,可是,希莉丝只怕是铁了心了,如果连你也弃她而去,她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肖恩吁了口气,眼里的情绪缓缓沉淀,“其实我很自责,如果我聪明点,就可以帮她背负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希望你改变。”杨阳不以为然。
  “我倒是希望,可我实在搞不懂那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权势地位又不能当饭吃,金银财宝多了也没处放,成日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做什么?嫌日子过得无聊吗?”没有欲望,也无心机的棕发青年困惑至极。
  “唉,我也是,想不通野心家的心理构造。不过换个角度,世界也是因他们而进步嘛,他们是功德无量的一批人。”
  肖恩苦苦思索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杨阳拍拍他:“吃饭吧,不然要凉了。”
  “哦。”
  “接下来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杨阳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反正我有空,就暂时帮你料理三餐吧,瞧你这单身汉过得多凄惨。”肖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从莎莉耶那儿听到内线消息,使节团里有你和我哦。”
  “使节团?”
  “出使西城啊。拉克西丝陛下想和贝姆特缔结攻守同盟,所以才特意派吉西安回来。我是维烈的女儿,你是他的哥们,又是复苏西城的大恩人,我们俩的面子说不定抵过吉西安的三寸不烂之舌。”杨阳摇摇食指,娓娓道来。
  “太好了!可以见到维烈和轩风了!”肖恩兴高采烈。杨阳回以笑容:“可不是。”
  ……
  苍穹和火鸟的及时撤离,让罗兰感到很遗憾。
  他本想趁此机会歼灭这两支精锐,为了长远利益着想,早点俘虏肖恩,把他打包寄给帕西斯,也可以安定其立场。
  和南城军碰头后,双方开始就今后的问题进行协商。
  凯伊及其亲信一死,叛军顿成散沙,由芙瑞尔收编等候发落。其他造反的人也失去唯一的希望,除了极少数还在负隅顽抗,都收家伙回家。
  陷落的兰帕特要塞需要收回,虽然那点兵力不足以对军队造成什么影响,但东西大道恢复通商后,那里的守军可能会跑出来捣乱。因为是个重要的结点,不能破坏,一致决定用困的。顺带扫荡附近的花村联盟,那也算叛军的一个起火点。
  这次叛乱,几乎波及梅迪全境,受害无法估量。近三分之二的男性参与,若一一论处人口会失衡,所以只有情节严重者惩罚,余人作为劳役修补损坏的建筑。幸好根基未断,圣殿骑士团基本完好,西部边防也毫发无伤。
  既然梅莲可去世,蕾雪的即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高阶祭司们拥护她的同时也打着大权独搅的主意,积极收纳正规军和凯伊的残部。罗兰可不想让她们的心思得逞,尽管以南城的民情,和中城重修旧好决不可能,不过让她们的权利欲膨胀下去,难保连他也不放在眼里。
  蕾雪倒是很识时务,他乐得和她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也有心帮她坐稳城主之位,摆脱高阶祭司的掌控。当然暂时不好做得太明显,以免引来反扑。作为矛盾转嫁,贵族就成了靶子和制衡的最好筹码。
  回到首府没多久,芙瑞尔就毒发身亡。痛失爱女的索恩家长本来就不满那个调将令,加上上面对责任的追讨,更是怒发冲冠。像这种枝繁叶茂的古老世家,互通鼻气的同僚一罗串,本身也势力雄厚,罗兰再丢几颗火星,自然彻底交恶。
  各地的名流士绅对中央没及时镇压暴民,害他们蒙受巨大的财产损失也颇有怨言,东城军帮忙重整治安,追回财物,美名扶摇直上。当然,不可能百分之百物归原主,有些东西免不了丢失啦,损坏啦,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财物可以追回,人命和贞操却不行。这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刻在南城人民的心底。因此,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坐镇,无疑吃了一贴定心剂。探子们也不遗余力地宣传中城的援军是和叛军携手演出的戏码,三年前离家出走的希莉丝公主已经背弃神明,投入魔族旗下,还和万恶的西匪串通一气,妄图谋权篡位,割让领土作为报酬,百姓则献祭,大逆不道,罪恶滔天。
  至于凯伊露出的口风……东城暗中协助的嫌疑,被罗兰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横竖南城一方也不敢撕破脸,大不了他也推几个“余孽”出来对质,谁怕谁。
  占领工作顺利归顺利,罗兰还是感到阻力。南北两城之间隔了个中城,人员调度和情报传递都很不便,如果能拿下东境,迁都首府里那,就能从水陆两路双管齐下,尽快站稳脚跟。另外,虽然拉克西丝的两大精兵被帕西斯的亡灵军牵制,他还是无法掉以轻心。
  是时候让那帮狂信者出马了。
  于是,这天下午,在虚幻森林享受凉风习习,鸟语花香的光复王接到一份破坏他好心情的报告。
  “亚拉里特・里菲曼・德修普请求军事援助。”充当临时联络官的刃雾念出内容。
  帕西斯第一时间捣住耳朵:“我不认识这个人!”
  “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他就是被你称为肥猪国王,你第二十六代子孙……”
  “闭嘴闭嘴!胡说八道!我这么英俊潇洒风华盖世文武双全才干卓绝聪明绝顶的美男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后代!”帕西斯不换气地嚷嚷,越说越歇斯底里,“这是谣言!这是诽谤!不,他是变种!是抱养的!”
  刃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是因为他肥才不承认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象因为逃亡生活辛苦,他已经瘦掉好几十斤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主人不愿意见他的话,我可以代您交涉。”晶羽插口。帕西斯余怒未休地撇撇嘴,靠向竹编椅垫:“那头猪要求什么援助?我手下可都是亡灵,他身边那批人肯要?”
  “不是要兵马,是要你赶紧攻下凯德兰城,为他们提供掩护。”
  “哼,那帮家伙能成什么气候,要不是拉克西丝不够心狠,他们哪能苟延残喘到今天。”帕西斯接过下仆递上的果子冻,一边嚼一边嘟囔。晶羽摇了摇头:“执法教团还是有些用处,卡萨兰的民众迷信愚昧,有他们支持,占领起来会容易许多;他们在神圣魔法上也颇有门道,可以对抗敌人的圣职者。圣骑士团的战力也不弱,只要这里战况吃紧,首府会派遣援军,到时就由他们对付。从长远看,凯德兰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东临朝阳湖,支流通向伊里亚河和斯帕斯内海,水源充沛,运输方便,作为向内地征战的跳板再好不过。”
  这些道理,帕西斯哪有不明白的,只是他实在不想便宜了“肥猪国王”。
  不过,他又不能不为徒弟考虑,一声叹息后,最终妥协。
  ……
  深夜,杨阳合上书,来到阳台吹风。史列兰早已睡着,抱着枕头好梦正酣。
  无意间一瞥,黑发少女眼神微凝。埃特拉满愿师娇小纤细的身影坐在喷泉的边缘。月色之下,就像一只瑟缩的小小夜莺,在星光和水光的朦胧界限间轻声曼唱,惊破了水的温润。
  没人问我愿不愿意,离开儿时的圣地,
  哪怕一粒飞翔的尘埃,也有生存的权利,
  也许它会问我,是否该远离战火的墓地,
  为什么每一个悲伤的灵魂,都走不出仇恨的荆棘?
  直到那么一天,万物在冥冥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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