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86/187页
佟贵妃只因比平日里多坐了会才跟皇上碰到了一起,正待行礼,康熙道:“在皇祖母这就不必了。”
太皇太后也笑得和蔼:“是啊,都坐下吧,一家子人关起门来,何必论那些个规矩。”
佟贵妃答应着,侧着身子坐下,太皇太后细细端详着康熙,道:“气色越发好了,必是心里痛快。”
康熙笑道:“皇祖母明鉴,沙俄略军率兵窜至爱珲劫掠实在可恨,不过萨布素将其击败,并将黑龙江下游侵略军建立的据点均予焚毁,使雅克萨成为孤城。虽没完全将那红毛鬼子挫败倒也是喜事一件。”
太皇太后果然欢喜,笑容满面:“打了胜仗就好。不过皇上切不可掉以轻心,沙俄一向对咱大清虎视眈眈,皇上要时刻提防。”
佟贵妃见语涉朝政,只在一旁笑而不语。
“皇祖母说的是。”康熙说完又道:“只是江南地区近来又是水患不断,未逢汛期也发大水。”
太皇太后眉头微锁:“这黄淮水患困了咱大清许久了,始终不得突破,哀家瞧着靳辅是个人才,在他的管制下倒是有点成效,皇上这次打算如何处理?”
“孙儿准备亲自前往江南监查水道,整治黄河。”
太皇太后抚着手上的佛珠想了会说:“得民心者,未有不兴;失民心者,未有不亡。皇上亲自前往必能振奋士气,笼络民心,且可实地勘察,八五八书房那些做小动作的官员也不敢猖狂,倒是可行。”
“孙儿也是这样想的。”康熙说完见佟贵妃在一旁默默无语,他对这位表妹素来很客气,遂笑着对她说:“你署理六宫事务,越到年下,却是越不得闲,辛苦了。”
佟贵妃本打点过年的诸项杂事,各处的赏赐,新年赐宴,宫眷入朝,正不胜其烦,听皇上这一说,倒觉值得,惶恐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子话,太皇太后因听窗外风雪之声愈烈,道:“天也快黒了,路上又滑,你们就回去吧。”
佟贵妃和康熙一同跪安,退了出来。
康熙见她虽穿得甚厚,却依旧娇怯孱弱的样子,寒风吹来,总是不胜之态,不禁说道:“如今日子越发冷了,你早些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这样就不用冒风雪回去。”
佟贵妃受宠若惊,低声道:“谢万岁爷体恤,万岁爷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康熙不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明黄暖轿。
佟贵妃目送太监们前呼后拥,簇着御驾离去。许久没见他竟清减了,又想着宫中近日发生的种种,忽然记得有这样一句戏词,为伊消得人憔悴,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失落感,却又不明所以,直到觉着寒风凛冽方才上了自己的轿子。
康熙回到乾清宫,换了衣裳方坐下,李德全进来回报:“皇上,曹大人进宫谢恩来了。”
康熙面色稍动,旋即恢复如常,道:“让他进来。”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扯絮般下了许久。因夜黑路滑,清扬上乾清宫时芳婉给了她一个灯笼照路。
皇上的身子虽已经大好,但御医还是开了几剂固本培元的补药。一路上清扬小心的护着汤药,生怕将它洒了出来。好不容易到了乾清宫,她熄了灯笼挂在一边,又从提盒中取出药汁,幸好没洒出来,还是热乎乎的。
捧了药正待进去,却从里面走出一个人,看到那个身影,清扬身形一震,手上的药洒了出来,烫在手上,竟丝毫未觉痛疼。曹寅也面露惊色,脚步一滞,却不敢造次,眼睁睁看她进了内殿。
清扬近两个月没有见到曹寅了,今日在这碰到他顿时心思烦乱,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却一个也抓不住。她进了暖阁,极力让自己笑得自然地说道:“皇上,该吃药了。”
康熙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心中生出一丝异绪,却微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药碗,瞥见她手腕上的一丝绯红,不禁面色一沉,道:“你的手??????”
清扬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只道他是心痛,笑了笑轻松地说道:“不碍事,只是从提盒中拿药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了手上。”
“真的是这样吗?”康熙直直地盯着她。
清扬让他看得有些心虚,却说:“当然是这样,皇上快喝药吧。”
康熙依然不动,只看着她,良久,又笑了起来:“朕相信你。”说完将手上的药汁一饮而尽。
清扬这才松了口气,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很害怕他知道她跟曹寅的事,是为了不把曹寅牵扯进来吗?抑或是不想他不高兴?
从暖阁出来,天已经大黑,雪却依然下得很大,伴着些寒风,那种彻骨的寒冷令人浑身颤抖不止,只想快点钻进温暖的被窝。清扬提着羊角宫灯,撑着油纸骨伞快步走着,寒风扑面而来,她不禁缩了缩脖子,头也微微垂着,不让风肆虐地刮在脸上。
忽然旁边窜出一个黑影,因被树遮着,她又忙着赶路并未发觉,唬得她轻叫一声,手上的宫灯也脱手而出。幸而那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宫灯。清扬定睛一看,居然是曹寅。
“子???曹大人你怎么还没走?”他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还留在这?
曹寅拍了拍身上的雪,道:“我在这等你。”
清扬讶异地看着他的脸,受了那么重的伤后变得更瘦削尖俏了,好像一眼便能看到骨头似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见他并未打伞,身上落满了雪花,厚厚地积了一片,嘴唇也冻成了紫色,难道他一直站在寒风中等她?心上的痛楚越发浓烈,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她拍干净他身上剩余的积雪,将伞举过他的头顶,说道:“子清,你怎么这么傻,不会找个可以避雪的地方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