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第300/1437页


蔡元培正想说这样的谣言对复兴会不利,王季同却抢先说道:“那要是满清真的立宪了,那怎么办?”

“哈哈,他要是真的立宪了,那就好办了。我们先使劲鼓动着士绅、督抚去问朝廷要权,让他们把满清的权利夺过来,要是满清不愿,那我们就鼓动他们请愿,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不行就四次,满清真的不交权,那我们就再鼓吹满清立宪为伪立宪,待虽有士绅对满清失望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举义了;”杨锐说的起劲,口水横飞,“可要是满清真的交了权呢,我们则要使劲检举那些拿到权利的士绅,是多么的胆大妄为、贪赃枉法,在他们的治下,百姓是多么的凄惨,多么的想念从前不立宪的时候,到时候更要指使着几个受了大苦的百姓上京告状,痛诉立宪之害,让朝廷把权收回去。”

“可要是满清不理呢?”王季同道,他认为杨锐此策极为可行。但就怕满清真的放权了,并且不再收权。

“那我们就回家卖红薯了。”杨锐笑道。他此言一出,王季同和蔡元培也笑了起来。

“这个是不可能的。享受惯了权利的人,是不可能放得下权利。”杨锐还是认为自己智珠在握,“再说,京城里的怡春园可就是防着这个的。对男人来说,不怕朋友相劝,就怕女人相激。到时候一个国会议员,一个满清贝勒,怡春园的姑娘不搭理贝勒爷,去伺候议员老爷,你说这让那些黄带子情何以堪啊?我大清黄带子杀人可是不犯法的。到时候,刑事案变国事案,一边是夺了权越来越嚣张的士绅,一边是自己两百多年来的统治特权,两者必定相斗,一相斗,那我们就能举事了。”

杨锐说的美好,但王季同听着总感觉有点虚幻的味道,不过蔡元培却知其中三味,道:“现在满清就是董卓,士绅就是吕布,立宪就是两者争权的开始,一旦朝廷恋权,那吕布反水,这朝廷也就撑不下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行当年王允之事便可。可就是……”蔡元培看了两人一眼,“若真是传出朝廷一立宪,复兴会就解散的谣言,那对复兴会的声望大不利啊。”

“所以只能说是谣言,便是我们真的说了这样的话,那也绝不能承认,现在我们要和士绅立宪派们统一战线,不管立宪也好,请愿也好,我们都要支持他们,或者说假装支持他们;而满清那边,那些逛怡春园的贝子贝勒最为年轻,也最为冲动,那么多个貂蝉,总几个能撩拨成事的吧。”

“可那些女子都不懂中国话啊。”

“不懂没有关系,只要那些贝子看着自己的女人流着泪被议员老爷欺负,那他不上前做主,那传出去以后就别再京城混了,再说男女之间要那么多话干什么,话多伤人啊。”杨锐的话似乎有所指,听的王季同和蔡元培直笑。

看此时最要紧的事情已经说完,大家心中都舒了口气,只觉得满清立宪对革命有利极了,高兴之下蔡元培笑道:“竟成啊,何时请我们吃喜酒啊?”

旁边王季同闻言也笑,杨锐被他们笑得脸红,又想及自己那一堆破事,意兴阑珊的道:“本来想带回来的,可是跟着别人跑了。”

“跟别人跑了,这……”蔡元培大惊,想不出事情怎么会这个模样,他觉得杨锐这样有思想有能力有……的大好未婚男青年,女人居然也有跟别人跑了的时候,这太不应该了。

“真的跑了。跑去同盟会继续搞暗杀了,说不定哪天就挂点了。我就不相明白,她怎么就相信了孙汶那一套呢。”杨锐无奈的道。

听闻杨锐抱怨,王季同拿出一份电报,道:“这姑娘人是很好的,之所以参加同盟会,怕是家里闹的。”

“家里闹的?”

“对。她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兴中会会员,另外,据查,他父亲程蔚南还和孙忠山有亲戚关系。”同盟会就是大漏斗,不需要派什么专业间谍,只要找到个初始会员说两句中国应该革命的话,那对方激动之下什么消息都会漏出来。杨锐在天津的时候发报要求东京彻查程莐在东京的情况,东京那边三下两下就问明白了。

“这……兴中会,还和孙汶是亲戚。哦!麻辣个把子的。”杨锐闻言瘫倒在椅子上,只感觉命运真会开玩笑,他一直想避开孙忠山,可命运却一直推着他靠近他。现在这个情况,难道不就是土党爱上了国党么。忽然,他又想起来孙汶的一个癖好,急忙做起道,“她和孙汶……不对,她有没有做孙汶的什么秘书啊,助理啊什么的?”

王季同不知道孙汶的特别爱好,闻言看了电报说道:“之前好像孙汶要她做他的英文秘书,不过她没有答应,直接跟着方君瑛去了暗杀团。”

杨锐闻言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去暗杀团好!去暗杀团好!”说罢又觉得不对,暗杀团可是分分钟损命的地方,不过最后又想起霭龄和庆龄来了,她们就是做孙汶秘书然后才……现在程莐虽然在暗杀团,但性命暂时无忧,就是这小白兔就在大灰狼嘴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还得快些想办法把小白兔哄回来。

杨锐为情所困,王季同和蔡元培则是摇头,只觉得这个会长什么都合格,唯独情色那一关过不去,两次遇险,都和女色有关。不过,用他们陈旧的人才观来看,这也是他们能放心和杨锐革命的原因,跟着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那随时会当作棋子牺牲掉,当然,革命途中必定会有牺牲,牺牲也正常,但若是让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得了天下掌了权,那天下百姓那就遭殃了。在他们庸俗的观念中,一个首领,不能滥情,否则性子太软无法成事;但也不能绝情,性子太硬,那天下一切都会被他当作玩物,他们俩革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要把中国当成谁的玩物。

这是蔡元培和王季同会在心里所想的,可那些他们不敢在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历来争霸天下,都是尔虞我诈、内争不止,不管是与别的团体还是起义军内部都是如此,即便是立了国,为了争夺皇位,父子兄弟相残的也不在少数。复兴会越来越有夺天下的趋势,大家也越来越思考着今后自己的利益得失,更提防着内部争权夺利。复兴会七委员决策制,使得不同专业不同地域的人都有了一席之地,可若是杨锐有独裁的趋势,那蔡元培、王季同完全可以反制——军中诸将先是蔡元培的学生,再是杨锐的学生,而商业口一直在王季同的管理之下,现在更是算在虞辉祖的名义下。再细算会中的骨干高层,不是浙江人就是江苏人,而杨锐的同乡,谢晓石是,军校第一期中张承樾和徐敬熙是,其他,就真的没有了。

复兴会虽然是杨锐最先发起的,方略也是杨锐制定的,会中规制更是杨锐一手造就的,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要是革命伙伴是会党之类,那杨锐这种后世屌丝分分钟被灭,可现在他遇到的是一群比他还迂腐有方的文人,这才使得他有了一片生机,可这片生机能到多久呢?

书房里的沉默一会儿就结束了,各自想着心事的三个人又同志般的商讨着革命问题,最开始,是蔡元培介绍教育会的情况和计划:

“现在全国有小学堂两万五千三八多所,学生约三十万人,其中教育会所属小学堂为六百三二十四所,学生六万四千三百八十九人……”

蔡元培念完第一句,杨锐脑子就懵了一下,待他说到后面,急道:“这数据是哪来的?”

“是我通过关系从学部那里拿来的,是刚刚统计近四年的数据,不过全是估算数。总的看来小学堂的人数增加很快,去年小学堂学生只有十一万人,前年是两万多人。”蔡元培初见这个数据也是吓一跳,但中国实情就是如初,这是丝毫没有办法的。

小学生才有三十万,这就是我大清啊!杨锐气急反笑,示意蔡元培接着念。

“中学堂全国共计两百八十三所,学生四万九千余人,其中教育会所属中学为六十七所,学生两万六千五百三十人;大学堂全国四所,学生一千五百四十九人,其中教育会所属一所,学生七百九十四人;其他高等学堂、文科、理科、法科、医科、艺术学堂全国共计二十一所,学生两万零六百七十一人,其中教育所属四所,学生三千八百六十一人;师范学堂全国六百八十一所,学生三万八千四百二十三人,其中教育会所属十一所,学生两千五百六十九人。”

蔡元培念完,又补充道:“小学堂学生增加极快,预计到明年将会超过五十万,后年将会有八十万。而中学堂教师只有两千多名,加之专科学堂和大学堂招生太少,所以增长极慢,按照估计再过五年中学生也不会超过五万人。大学堂更是如此,若是按照教育会的标准来看,合格的大学没有,专科生倒是有不少。”

原以为满清再怎么破,学生也应该有四十万,可实际上呢,没有教育会的话连三十万学生都没有,真是……杨锐有气无力的道:“好吧,蔡会长说说你的大计吧。”

蔡元培被杨锐叫的只好讪笑,他不是学部官员,能依靠的只是复兴会极为有限的拨款,他翻过自己的记事本,开始介绍自己的方案,“小学堂人数增长极为迅速,盖因师范学堂学生有三万多人的缘故。而中学堂因教师培养不易,并且学生毕业之后难以有出路,因此小学堂升中学堂的录取率极低,除去教育会所属,全国中学生只有两万三千人,如果小学生人数明年超过五十万,后年达到八十万,那么中学堂录取率很快就会百中取一。”

蔡元培在学界多年,对这几年的学堂的变化趋势极为清楚,对于小学堂学生数增加的判断极为准确,在他的描述下,杨锐对全国的教育情况有了一个总体性的了解,他拿着笔把这些东西都仔细的记录下来。

在他记录的时候,蔡元培又道:“我之计划,是教育会小学堂收费,中学堂半费,师范学堂和大学堂免费。并且,要马上把几所师范学堂升格为师范大学堂或者师范专科学堂,不然以后中学堂教师不够。”

“如何收费,如何半费?”杨锐也感觉完全免费的教育实在是吃不消,要想在举义是有那么人才,收费是必定的。

“除去山区小学。其他的初定小学堂,办在城里的每学期两元,办在乡下的每学期一元五角;高等小学堂,城里的每学期三元,乡下的每学期两元五角,衣食概不负责。”蔡元培说完又怕杨锐嫌贵,解释道:“按照学部的规定,公立初定小学堂每月学费不可超过三角,高等小学堂每月学费不能超过五角,我们是私立办学,这样的收费不算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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