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兰全集》第156/204页
傍晚时,弘历进了漱兰院,“额娘。”我放下手里的书,抬起眼问道:“如何?可有所得?”他走到我身边说:“是如意馆的画师。说的是一套一套。画的画也是和咱们不一样。”我笑了笑说:“那是西洋画,讲究色彩变幻,与咱们的画自是不同。”
“你懂得倒是不少。”我闻言,抬头见胤禛进了屋子,弘历立马站到一边行了礼。胤禛看了看一边的弘历,说:“回去好好做功课吧。”弘历低着眼说了个“是”便走出了漱兰院。
看着弘历的身影,想起午时的那纸信笺,微皱起眉。“怎么了?”胤禛走到我跟前,问道。我低着眼微摇摇头。“你近来一直在用药,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摇摇头,说:“不过是些滋补的汤药,没什么大碍。”
“你是不是……有了?”他走到我跟前盯着我问道。见着他眼里的那许期待,我心里一阵绞疼,“弘历与弘昼都已长大了,你今儿还夸了弘历,不是?”
他低眼叹出一口气,说:“他们再好,也非你我亲生,我想你有个孩子可以依靠,那往后我也没什么担忧的了。”
“难道爷还要因为我无出而休了我?”我故意打趣道。
他听后,皱起眉紧紧地盯着我,我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我打趣你的,生气了?”
他握住我的手,放至唇边吻了吻,说:“若是我不在你身边,那你……”
我拿手贴着他的嘴唇,止住他的话头,“这话不要说。”
“若兰……”他拿开我的手,说道。
我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我会走在你前头的。”
话一落,就见着胤禛愣在那里,仿似被抽了生气一般。我赶忙伸手抱住他,用尽我所有力气。“我错了,我错了。”我埋在他胸前低语道。
许久,他才缓缓伸手回抱住我。在他抱住我的那霎那,我分明感受到了眼里的泪水划过脸颊,烫得生疼。
榻前巧词隐存心 冰凉饮露利用局
五十六年十二月,皇太后逝。不久,康熙便病倒了有两月之久。
那日我我入宫去探望康熙。“如何?”我向月萍问道。月萍叹了一口气,与我一同走到偏殿说:“开春时就有了头晕之症,现在更是形渐羸瘦。”我听后轻叹了一口气。
“福晋,万岁爷请您进去说话。”一边李德全对我说道。我点点头,与月萍颌了颌首,便跟着李德全进了康熙寝宫。
进了寝宫,走至康熙床边。“丫头,走上前来。”我走上前,康熙便示意我坐到床边。
“阿玛。”我唤道。康熙看了看我,说:“这么些年,你竟没多大变化,还是当年那个给我捧茶的兰丫头。”我低了眼,说:“变无变,唯在心间。表面的只是外相罢了。”康熙听后,笑了笑,说:“怎么学的老四诵经悟禅了?”我听后,笑笑说:“瞧着有些道理,便记下了。”
“胤禛……”康熙念叨着,长长呼出一口气。“皇阿玛,歇会吧。”我轻声说道。康熙摆摆手,说:“难得今儿精神好了些,你又进了宫,陪朕说会子话。”我点点头。
“你说胤禛这人如何?”听得康熙的话,我一惊,心里一阵慌乱。“如何说得?做福晋的终究觉得自己丈夫是好的。”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心里琢磨着康熙问这话的缘由。
“扶朕起来。”康熙吩咐道。听着我伸手将康熙扶起,在其身后垫好靠背,给他盖好被子。随后他便与我说起了当年擒鳌拜定三番的往事,我细细的听着,发觉眼前的这个康熙真是历史书上所写的那个千古一帝,但细细想来又觉得有些不同,书中与眼见终究还是不同的,我体验到的不仅仅是那样的伟业功绩,还有一些珍贵的人情意味。
走出康熙寝宫,就看见九阿哥与十阿哥等在正殿。“四嫂?”九阿哥看了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我含笑点点头,说:“给皇阿玛请安么?这会子已经歇下了,你们明儿再来吧。”话一落,就见着十四也进了乾清宫。
“九爷,十爷,十四爷。皇上真的歇下了,还是先回吧。”一边李德全劝道。“皇阿玛找你做什么?”十阿哥看了一眼一边的李德全,走到我跟前问道。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康熙要把我留下说那么久的话了。怕是他这么一病两个月下来,皇子们便都有些坐不住了。是为了看谁耐不住性子而露出马脚么?至少康熙还是信任胤禛的,不然又何必留下我?
“随意说了些话,便躺下歇了。”我随意回道。
十四在一边笑了笑,说:“九哥,十哥。你们想在四嫂这里打听出些什么?”
“十四,你……”十阿哥眼里微怒。
“既然皇阿玛歇下了,那儿子便改日来请安。”十四说着就走出了乾清宫。
我看着十四的背影,“人变的多快啊。”我心里感叹道。
“那我们也走了。”九阿哥看了看我,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陆续走出乾清宫的背影,我呼出一口气。
“你真行,两三句话就把人给遣走了。”月萍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我扯了扯嘴角,说:“不是我说的话,而是我这个人一出来他们便有些慌了。”月萍听后一惊,说:“难不成……”我回头笑笑:“这就是皇阿玛要的效果,皇阿玛什么都没有说。就算说了什么,向我说又有什么意思?”月萍听着点点头。这连个幌子都不是,充其量是个虚幌子罢了。
康熙的病在进了五十七年三月后,便见着好转了。入夏后,便起驾去了承德避暑山庄,各皇子福晋都随驾启程。这是继去年太后十一月太后不豫后,宫里的气氛才没有那般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