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箫》第375/387页



支撑不住的跌倒在地,她眼睛干涩的看着眼前那漫天星辰团,双手撑在雪地里,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大风飘过,卷起地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她身子娇小,很快被那样大的风雪尽数掩盖。

“云里,我去过南极天了,那里现在是一片平原,上面长满了碧绿的草,会结白球状的花,风轻轻一吹,便四处飘走,无拘无束的,挺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把黑妖林变得那样好看,这么久了我却只去看了一次,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你去人间看过吗,之前我们去的那家酒楼,已经变成了一座书院,每天都有朗朗书声传出,人间已经变了样,以前我们走过的那条栽满合欢树的路也不见了,那里现在是一条河,每天都有女子在那里浣洗衣服...”

“情花冢也不见了,变成一个很大很大的戏台,我瞧了半天,觉得戏台上唱的挺有趣的,我带你去看看,可好?”

“我还去了妖界,你不知道,那些妖你不管他们之后,他们可坏了,到处害人,我一气之下把他们变回了原形,让他们重新做妖,你是不是又该说我多管闲事了?”

“那把簪子,我修不好了,摔的太碎,怎么都修不好,你知道的,我太笨了,总是做不来这些,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个簪子,我想要一支郁冬花形状的,像以前那支,白玉色嵌着翡绿,好看。”

“我看了好多故事书,比以前的更有趣更好听,你什么时候空闲了,我讲给你听。”

“云里,我给师父守丧,已经够了,这亘古的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守丧了,我讨厌这素白的衣服,讨厌这素白的花簪,你不是喜欢看我穿红裳吗,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以前在扶溟川的时候,我总是忘了回去的路,那时你便让我带着陌上铃,可是云里,以前都是你来寻我,这一次换我寻你,可你太坏了,把陌上铃和归矣灯都带走,我没有了归矣灯,你还会不会找到回家的路?还会不会找到我?”

“你那么聪明,比我厉害多了,就是手笨了点,编的红绳又难看又扭曲,改天,我教你如何编红绳,又好看又漂亮的凤尾结,我送给你,送好多好多的凤尾结给你,我们要永远的长相厮守,要一直在一起,一起去看扶溟川上的花,一起去四海八荒游玩,我们要一起做好多的事情,这样可真好。”

“你总是骗我,我将你的名字刻在手臂上,是不愿遗忘,从来不是憎恨,可你说得对,心爱之人,应该刻在心上,呼吸一次,便痛一分,云里,我现在这么痛,你怎么不出来嘲笑我?”

“云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同你讲,还有好多话来不及跟你说,你怎么能离开,那些话,你让我讲给谁听?”

她的眼眶红的肿胀,却始终不曾落过一滴泪,她的唇边带着浅笑,目光缱倦的看着那越来越淡的漫天星辰团,身上血沫斑斑,如寒冬腊月盛开的梅,凛然挂于枝头,料峭独绝的美。

“其实你弄错了,我从来不是坚强的人。你替我想好了一切,让我余生没有挂忧,那你可曾想过,你和我虽是两个人,却只有一条命。没有你,我如何能活的下去...”

她一个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久,积雪在她身上越积越厚,她紧紧的抓着那把箫,目光含笑的同那漫天的星辰团说着话,直到那些星辰团,消失在大雪纷飞的世间。

身后的众人都像疯了一样想冲过来,可是他们过不来,他们在疯狂的喊叫什么,她已经不想听见。

这道结界本该随着云里的逝去而自发消散,可是并没有,或者说,挽姜并没有让它消失。

漫天星辰团消失的那一刻,那些迷离而好看的星子都不见了,那些温柔的围绕在她身边的浩瀚星辰,都消失了。

白茫茫的天野,这般静谧安然的六界,因循人事而尽天命的苍生,他们都相安无事,唯有他离她而去。

前世那样热切的盼望,那样可望不可得的姻缘,满心酸楚却不敢告诉他的委屈,害怕他会离自己而去的惶恐,让她惶惶度日不得安宁。

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一世同他做夫妻,可上苍不愿予她悲悯,不愿施舍她半分怜惜。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她曾经参不透的佛卷经书,原来也是这般易懂。

可笑,为何总要在失去后方能大彻大悟!为何她要等到他们走到这一步才找回记忆!为何她总是伤他至深却毫不察觉!

“你总是说我傻,云里,你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天地间,再没有像他那样的傻瓜,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她抛弃一切,她挽姜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倾心交付。

我从不执着于得不到的,可我执着的喜欢过你,执着的爱过你,可即便是这一份执着,也终是空落了。

云里,余生千年万载,你要我如何熬过?

以后的万里风光如画山河,你让我邀谁同赏?

你母后说的对,我是你这一世,绕不过的最大劫难。

本是云路万里无风无雨,然遇见了她,终是百难横生万劫阻途。

她轻轻的执起那把箫,曾经在扶溟川,他坐在镜华云天里曾用这把箫吹过很好听的曲子给她听,那样清貴出尘的神态,那样举世无双的箫音,她听过之后,世间其他妙音,皆难以入耳。

他曾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那个让她一见难忘再见倾心的男子,从来没有变过。

愚笨如她,竟然还记得当年他在扶溟川上吹奏的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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