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刀》第7/208页


厉单就是其中之一,他同胞妹厉蕉红,武功极高,心狠手辣,在湖北一带甚有威名,不知何故全聚在此处?那叫沈七的,想必就是“过山虎”沈恒;而这个叫李越的,是活动在黄鹤楼一带的流氓硬把子,这儿的人背底里称他作“虎前狐”。

王小石的记性极好,他每到一处,便把一地的武林人物的特性与名号记牢。

他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他总是觉得,有一天,这些资料对他会非常有用。

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呢?

王小石不知道。

他却知道一件事:天下众教各派,都隶属于开封府内“六分半堂”的管制。

天下英豪,都服膺“六分半堂”。

他们把所得的一切,分三分半给“六分半堂”,若遇上任何祸难,“六分半堂”必定付出六分半的力量支助。

天下即一家──“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天下好汉都奉他为“老大”。

也许,真正能跟“六分半堂”抗衡的,只有“金风细雨楼”而已。

而在开封府里能跟雷损并列称雄的,也只有“金风细雨楼”楼主“红袖刀”苏梦枕一人。

在江湖上,未列入什么名门正宗的江湖中人,近几年来,不是投靠“金风细雨楼”,便是投靠“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有朝廷官衙撑腰,“六分半堂”则是在武林和绿林扎好了稳定的根基,各有千秋,不分轩轾。

故此,有一句话传:“六成雷,四万苏”,意即天下雄豪,至少有四万人归于苏梦枕门中,但就总的比例来说,仍是有六成以上寄附雷损的堂下。

只见那在厉单身边身材魁梧的女人,咧开大嘴笑了一笑,“李越,难怪你在这一带越混越得意了,这一张嘴皮子忒会呃人心,看来,他日在江湖耍千术的那一帮人物,得要奉你为龙头老大了!”

李越眉开眼笑地道:“二娘别逗我开心了,龙头老大要手底下硬,我只有这张嘴,想当老大,不如去问老天。”

厉单却皱着灰眉,满脸都是深沟似的皱纹,一点笑意也没有:“今晚‘六分半堂’到的是什么人?怎么还没有来?”

李越小心谨慎道:“据我所知,来的至少有三人,十二堂主赵铁冷也会亲自驾临。”

厉单兄妹一齐失声道:“啊,他也来吗?”

李越点了点头,“看来,总堂那儿说不定真有大事交给我们去办。”说着眼睛兴奋得闪亮。

厉蕉红却摇头道:“我却有些担心。”

厉单不解地道:“你担心些什么劲儿?”

厉蕉红道:“以前,我们只是走江湖卖武,看不顺眼的,明里动刀,砍下一颗人头是一个。遇上辣手的,暗里磨枪,戳得一下算赚了。哪似今天,尽抓些不相干的孩儿,把他们割肉残肢的,有的强塞入中,有的扯裂了背肌强里扎在一起,有的强他跟畜牲交配过血,全变了侏儒、畸婴、半人半畜的怪物,这种事未免伤天害理。咱们又不是不能拿刀动枪,行劫截镖,过招杀十来个人,我厉蕉红保管眼也不眨。但把人家的小孩好好地糟蹋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下心。哥,咱们在走江湖的兄弟里,也有两三番名堂,何必做这不愿做的买卖?要是给人家掀翻了底,底下兄弟也未必服气,这岂不丧了咱们的威名?总堂要是交代这样的差事,不干也罢。”

她说到最末一句,一干人等,全变了色,厉单尤其厉喝道:“妹子,你疯说什么?”

厉蕉红给这一喝,也喝出了脾性,声音又加大了一倍:“我难道不该说么?

现在,闻巡抚的独生子也掳了过来,万一东窗事发,咱们这一教的人都难免牵连在内,到时哥你怎么服众?”

只见厉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桌上的八角烛也闪一阵、晃一阵。

最震惊的还是躲在木柜内的王小石。

──原来那些残废的可怜人,全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六分半堂”下的命令?

──“六分半堂”又为何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三、第三个人

厉单长吸了一口气,忍住忿怒,道:“大妹子,三十六分舵,七十二水瓢,水陆二道,不听苏公子,就从雷堂主,咱们在西湖足可呼风唤雨,但在武林里,咱兄妹算什么?你刚才那番话,万望李兄和在座各位弟兄,多多包涵,左耳听了右耳忘,勿再传扬为幸。姓厉的他日有各位朋友用到之处,必竭力以赴就是了。”

沈七率先道:“老大放心,我们都没听清二姊刚才的话。”其余几人,男男女女,均异口同声这般说。

李越眼珠一转,也附和道:“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知道自己是场里唯一的“外人”,要避免遭受怀疑。这干人莫不是惯走江湖、杀人如麻之辈,万一怕自己卖友求荣,难保不先来个杀人灭口,忙正色道:“我来跟诸位发个雷公誓,以表心诚,我李越若把二娘的话透露一字半句,让我李某如过街老鼠,不得好死──”他还待立誓下去,厉蕉红已忍不住啐道:“你本就是‘过街老鼠’,早就人人喊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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