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情少》第23/283页


“怎么,这人是傅足?跟着古灵一起来的那个人?!听小柔说,少主对他很不客气,很是讨厌。那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小糖困惑。起身取过干毛巾为武纯青拭汗,摇他:“少主,醒醒。醒来就没事了。”

原地狂奔的武纯青的胸口咝啦一声,出现碗口大的血洞,心从胸腔中呼啸而出,悬于半空。四面八方飞来万支急箭纷纷穿心而过,发出哧哧之声。万箭穿心!当你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被万箭穿破的画面呈现于眼前,你可以想像一下这样滋味?

“啊――”一声短促沉闷的凄叫。武纯青蹭地坐起,双目暴睁,疾速沉重地呼吸,胸膛巨烈起伏。梦?刚才美好的,痛苦的,恐怖的,原来皆是梦!片刻间,他完全清醒:恐怖他不怕,痛苦他也能承受,唯独那瞬间美好的情景不能留住叫他心下深深叹惜。多么清晰逼真的一个梦。如能永远定格在那美好的一段该多好,遍布现实与幻梦的每分每秒。

“少主,喝杯水吧,补充水份,你流汗太多了。”小糖递过一杯水,轻声说。

武纯青接过一口喝下,心中平静。看下小糖,问:“你一直在看着我?”小糖点头。“你听到我说什么了?”武纯青问。“你说为什么你要这样残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傅足。这几句话你翻来覆去说。少主,与其让此人叫你痛苦,不如杀了他。你还做曾经那个傲视万物,不知痛苦为何物的少主。”小糖激越陈词。武纯青拉过小糖坐在床沿,摇头,轻声说:“不,我不会杀他。我宁愿一闭上眼睛就做这样的梦,里面有大部分地让我愉快的情节。”握起小糖的手贴于自己脸庞,“小糖,我知道我这是自作自受,我要看看发展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小糖,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的私生活,请你也不要劝戒我。你明白?”小糖急道:“少主,为什么要明知不可为而故犯之?最终的结果,你是必败无疑,惨痛不堪呀。不要试不要试吧,小糖求你。”武纯青凄然一笑,呓语般道:“小糖,你不知道那是种全新的奇异的让我通体舒畅的感觉。我想,我爱他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爱上那种感觉了。我不想半途而废。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无所谓,我在乎的是过程。”小糖轻叹一声,道:“痛并快乐着。”武纯青点头:“也许是。”小糖站起身,道:“少主,你有主见就好。那我去睡了。”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转身离去。“小糖――”武纯青呼道。

“有事?”小糖伫足,回头问。“我想说,你很好。”武纯青微笑。小糖见他神色淡愁,比刚回来好多了,显然是那大哭大梦生出的强力效果,笑说:“少主,你带一点忧郁的样子别具风味。但是掌门他不一定欣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武纯青指着她坏笑道:“只要你不向我爹告密,我敢说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一定是他。如果他超前知道了,看我怎么修理你。哈哈――”看着小糖真的离去,他复又躺下,头枕双臂,重温刚才的梦中美景,笑着咒道:“妈的,傅足你来时笑眯眯,走时笑眯眯,害我这样痛苦,看我如何叫你也痛得死去活来。”

正文 第一章 四十三

中部木派总部,位于其领土清舞城东,百亩阔地上耸立着各式建筑,整体布局错落有致,风格雄豪奔放。从高空俯瞰宛若战场上斗志昂扬的千军万马。按理说,这样的建筑风格应有相符的名称才是,譬如“雄风天下”“光辉万丈”“威震四方”等等名字,谁知,偏偏叫“至柔小庄”――也不知这是木派第几代掌门命的名――实是奇哉怪也。至柔小庄周围竖立十丈许高墙,东南西北各开一门,方便进出。

在靠近东大门有一栋向阳的清丽精致的二层小楼,听月斋。此时,约是凌晨四时,宅内烛光耀目,透过各个窗口洒将出来,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窗影。进门便是一宽阔的客厅,数个房间分布周边,一道木旋梯通向二楼。只见客厅一圈高背软椅,椅与椅之间置有小茶几,陈设简单纯朴,从部分可推知全貌,别室亦是这般简单。

左首第二间是书房,此时,房门敞开。一个美得煞人的黑衣女子站在书桌前悠闲地细笔勾填肖像,原来一张雪白宣纸,被她的手中画笔点点抹抹之下,一位身着儒衫、风骨清朗的中年男子跃然纸上,似飘然欲去又似留连忘返。她放下画笔,抚掌微笑。

“小九,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画一张,挂满四壁,塞满书柜。他一天父亲的义务都未尽过,你这样做是否值得?”一个高大英爽的黑衣男子站在书桌拐角闷闷说。

“楚玉,别管这么多。”她看着画像轻快说,“我睡眠短,夜里三时起来,不做这些又干什么?”她正是木派掌门古九,三十四五岁年纪,但看上去年轻十岁,气质与外貌一样的逼人,成熟的芳香自她皮相下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她走到书桌头,拍拍这个叫楚玉的肩膀,淡淡笑道:“我早说过,白天你为本派服务已足够,晚上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去,不必再看我脸色。”径自走出书房,出了大门。

楚玉摇摇头跟去,道:“我一切皆是自愿,你不必多付酬劳予我。”古九脚不停步,回头笑道:“如果你将大好的精力与时间用于打理派中事务,那会更好,我会更高兴。”楚玉气结:“你当我是机器,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太没天理,丧尽良心。”

他比古九年长两岁,幼时身入木派,系派中大弟子。他们两小无猜,一起成长至今。他对她一往情深,她却另有心仪之人。古九在二十二岁接掌门户,他便成了二当家的。常常,古灵有什么胡思乱想,需要派中人去执行时,都要经楚玉的同意,行则行矣,不行则废矣。她娘古九从不理会她的荒唐的幼稚的心血来潮。因而,在古灵心目中,楚玉不是父亲胜似父亲,对他又敬且畏,同时对他熟稔超过母亲,因为他不骂她,不凶她。

楚玉与古九一起风雨同舟,斩风破浪,将木派的根基打造得更加稳固。从事业上来说,他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感情上,彼此心知肚明,并早已公开,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两情不是相向发展,亦是无可耐何。

他们走过东大门,左右两边共四名战士装束的门卫鞠躬致礼。

东大门外是十多丈宽的道路,其东侧是枝叶繁茂的翠竹林,一路铺排开去。他们横过道路,步入竹林中。其时,天已蒙蒙亮,早起的鸟儿已在辛勤的捉虫子,同时从喉中滚出叽叽喳喳的优美歌曲。古九道:“你看,这么早鸟儿们就起来了,亦如人类辛勤劳作。”楚玉抱臂靠在一株劲竹上,道:“谁说不是,虫子也同样早起,却进了鸟腹。不公,太不公了。”为虫子叹息,也为自己叹息。古九用中指轻扣他的脑门,双手叉腰,板起面孔:“你别大发长嗟短叹的论调,说点高兴的让我开心开心。”楚玉沧桑道:“我所有取悦你的本事已用尽,实在是黔驴技穷,无技可施。今生注定是孤家寡人,我心怆然。”古九悠悠踱步,说:“外面大把的美人对你示好,你一个不要。你甘做苦行僧,怨不得我。”楚玉抬眉道:“那些庸脂俗粉,岂能与你相比。”

北首马蹄轰隆声急速传来。

古九走前几步,翘首探望,欣喜道:“古灵回来了。”顿下,又略带嗔意,“这疯丫头,都十六了,也不知道为派中出力流汗,整天就知东跑西跑的。”楚玉道:“整天疯玩是大大的好。不趁年少及时行乐,到老来无多愉快回忆,那是人生至痛。”古九瞪他:“将来古灵不能胜任掌门之职,你要负全部责任。”楚玉慷慨陈词:“我活两百岁,侍奉她一生。让她永远这样快乐的活着。”古九走近他,微笑说:“楚玉,你这样的好,但是不应该好得过头,好事过之则反,木派不要那些温室的花朵。”说到最后一句,神色冷化。楚玉装瞎,仍然说:“我一根肠子通到底,已经不能转弯。”走到路边,看着古灵与众师弟等人飞驰而来。

古灵飞身下马,竟然先与楚玉拥抱,甜甜说:“楚叔,我好想你。”楚玉高兴说:“灵灵,楚叔也想你。”对于古灵的先拥楚玉,一点也不惊异,古九习以为常。然后,古灵与她娘古九拥抱,同样甜声说:“娘,我想死你了。”

楚玉对林光明等人说:“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是。”林光明等六人齐齐离去。

“古灵,你在外面疯,也在想我?”古九拍着怀中女儿的背,神情欣然,语气平静。她一向不善激动。“嗯,我一边在玩一边在想你。不用怀疑,这两者可以并存的。”古灵抬头认真说。“你看金派的武纯青十岁便处理派中有关事宜,他老父常在后面享清福,多好。”古九别有用意地说。听懂了,此句另有弦外之音。古灵转着眼珠子道:“娘,这人嘛,若没事可做,他会焉掉的。”捧起她娘的脸,“看看,你的脸儿光辉灿烂,这就是繁忙的好处,天然美容法。”古九扬手作欲打状,薄怒:“鬼丫头,正经点。”古灵闪躲到楚玉身后,故作惊态:“楚叔,你看我娘见了我不是打就是凶,我怕。”古九追来:“鬼丫头,我还没打你就乱叫叫。”母女俩围着楚玉打转转,又叫又嚷,又躲又追,不时爆发开心一笑。楚玉自当这是天伦之乐,好不安慰,心中酸酸然,又甜甜然。人生无完美,如此也是好的,毋须苛求太多。

正文 第一章 四十四

突然,楚玉按着古灵双肩固住她,说:“你娘打你便让她打,打伤你她还要为你治疗。这种蠢事她会做?”古九及时收回巴掌,道:“行了,古灵你回去吃些点心,洗个澡休息吧。”古灵一蹦三尺高,欣然道:“娘,这话我爱听。听着既温暖又甜密。”大步流星去也。“慢着。”古九说。“什么事呀,娘?”古灵走得四五步硬是停下来。“这次回来就不要再乱跑了,安心地在家学习如何做个优秀的掌门。”古九命令似地说。凡事但需动用命令口吻,问题就严肃了,可就不好玩了。古灵顿脚,拖长音道:“娘――”下文没说出口,但已不言而喻:不想不想不想。

楚玉道:“灵灵,你去吧。你娘她说着玩的。”古灵如遇大赦,一溜烟似的闪入东大门。古九气结,岂有此理,自己的女儿不服自己管,听命于一个外姓人。虽然说楚玉在宠着古灵,没什么不好。但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她这个母亲位置何在,威信何在?她瞪他:“为何要这样做?”楚玉向竹林深处走去,清晰坚定地说:“你那个画中人除了给灵灵一个生命外什么都不曾给过。而我,一手扶养她长大成人。我不想叫她如你我一样失去纯真,整日为派系强大而不择手段,用心险恶。她现在是这样的快乐,为什么要改变她?”古九闪到他面前,堵住他前进的脚步,双手叉腰,歪头咕咕嘲笑:“先生,如今这个世道纯真的人已经很不吃香,谁要是不披上几件千年狐狸皮,怎能生存下去?比如你我,不那么险恶一下,只怕木派早已毁灭无形。”楚玉皱皱眉,伸手扶正她的头,严肃说:“小九,你的这种练达人世的论调,自己懂得就行了,你不要污浊灵灵。她现在这样的年轻,眼中看到的世界,只要不是血腥与丑陋的,她便觉得美丽开心。所以你不要影响灵灵的积极心态。”这段说辞灌进耳朵,古九只觉被他堵得自己左右不是人,鼓着双颊,指着自己,眨着妙目,干涩道:“我,好歹也是古灵的母亲,你左一个不要污浊,右一个不要影响,我就这样不堪?”声音一冷,“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将你清理出木派。”楚玉一笑:“我巴不得这样。届时,灵灵一定会跟我走,叫你一人品尝孤独寂寞。”面现不容置疑的自信,“这个你信不信?”

十万八千个毛孔散发炽烈的愤怒的火苗,古九身体上如是感觉,但随即翻翻白眼,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心虚地低头紧走几步超他前头。真是可笑,古灵这疯丫头的确会这样做,宁弃亲娘,不弃楚玉。这也不能怪她,其中大有原因。楚玉他说得没错,不仅是画中人,就连她自己也只是给了古灵生命而已,其它什么给的很少。古灵生下第一天,楚玉就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就像天生就会做父亲似的,为小婴儿换尿布,洗澡,带她睡觉,逗她玩,教她说话。小婴儿第一次蹒跚学步,跌倒后扶起她的人是楚玉;她叫的第一个人名是叔叔,尽管楚玉教她叫妈妈次数多于叔叔数倍。而古九不知怎地,对婴儿不感兴趣,更不想料理她,索性全由楚玉一人兼两种角色,充当父亲与母亲。当时,佣人多多,完全不需要楚玉做这些。但是楚玉竭力恳求,请老掌门给他这个抚养幼婴的权利。老掌门早知他对古九情深义重,便答应了。楚玉经深思熟虑,决定让小婴儿叫他叔叔为好,因为他深知他不是古九心目中理想伴侣。之后,老掌门几次欲违古九之意为他们举行婚礼,都被楚玉坚定地拒绝。他不愿趁人之危,做那宵小之事,不用想也知道那种尴尬的婚姻殿堂毫无意趣。他宁愿这样与她明朗交往。结果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一直到今天,他们仍是两小无猜,想说什么说什么,无所避讳。多好。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古九搓搓手,讪讪笑道:“既然古灵是你调教出来的,那就还由你对她负责未来吧。我乐得轻松。”向东大门大步走去,干脆利落,“今天的事情依然很多,赶紧地填饱胃囊,投入繁琐的战场。”

楚玉哭笑不得,这个女子让他又爱又恨,做了十几年的母亲,却仍似初为人母般,不知道怎么做良母,也不想着去学习学习。当真将古灵一脚踢给他了。他苦笑,欢笑,他这个父亲与母亲做得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温馨有多温馨。

听月斋二楼右首第一间房是古灵的寝室。空间不大,布置紧凑,格调清新。她回来后吃过洗罢,便来到自己的小天地,此时,她正在脱下外衣,上床美美睡一觉。刚拥被睡下,忽地想到傅足送她的来自水下城市的镜子,忍不住想取来拥它入眠。于是,起身从外衣袖袋中掏镜子。咦,怎么袖袋空空如也。提起外衣使劲抖落几遍,无物掉落。美眉紧皱,嘀咕:邪门了。候立在门边的两名秀气侍婢掩嘴轻轻笑。古灵嚷道:“丁香,海棠,你们不来帮忙寻找,还在一边贼笑,太不像话了。”个子高些的叫丁香,个子矮些的叫海棠,她们齐齐过来,异口同声:“古灵,你不是凡事要自立更生吗?现下正是考验你的时候。看你是否真的肢体与脑子都是同样的独立。”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古灵恍然大悟:“对了,这是才换上的外衣,刚才脱下的脏衣已扔进洗衣盆里了。丁香,你去拿来给我,连盆端来。”丁香应个“是”去了。不多时,丁香端来一只盆。古灵掏出所有东西放于床头桌上,从中取过镜子,笑嘻嘻地上床。二侍婢齐笑说:“古灵,你为了一面普通的小圆镜如此着急,当真稀罕。”躺下拥被后,古灵轻斥:“这是无价之宝,不准乱笑。你们去吧,不要三五时辰我醒不了。”二侍婢退去。

古灵翻身俯卧,手捧小圆镜正反观看一遍,确是普通之极。不过,它是来自浪漫的水下城市,再普通也是宝贝。而且是傅足送给她的,这就更显得它无价了。喃喃道:“傅足你此时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呢?有无吃饭啊?有恶陪着你,我大是放心。”噫!这是怎么?镜面出现闪动的波纹,如水波也似起起落落反复无穷。突然,镜中出现远距离的一个人,侧卧于光洁平坦的石块上,旁边一团雪球。慢慢画面移前放大,那个人翻个身仰卧,又有一只雪白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他腹上。古灵倒抽一口气,不是惊怖,是欣喜若狂。他是傅足!真的是傅足!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让我看看他的脸。”古灵轻轻催促。于是,一张熟睡的熟悉的喜欢的脸最近距离呈现眼前,估计他做美梦了,嘴角微微扬起,浅浅地笑。“远一点,再远一点,让我看看他周遭环境。”古灵轻轻说。于是,近景又复远景。她叹息:“你怎么露宿呢,身上什么都不盖冷不冷啊?我不是给了你一把金豆子嘛,什么客栈住不起?”看到他身周尽是碧草与鲜花,又怡然:“酣卧花香中,天被地床,倒也潇洒得紧啊。”看着看着,再度讶异,继而兴奋莫名,这面镜子的的确确是无价之宝!棒而又棒也!“那么,其他人是否也可出现镜中呢?”古灵轻声说。“我娘在干什么呢?”镜子失去傅足画面,只印有古灵自己脸庞。“楚叔在干什么?”“武纯青在干什么?”“林光明在干什么?”镜子均无显像。古灵略有所悟“哦”一声,思索分析:“镜子自从水下之城最高屋顶取下后,只有雪宝与傅足对着镜子照了照。无他人照过。再试一下,雪宝又换什么睡姿了?”镜中闪动波纹,显现雪宝憨态可掬的睡姿,与傅足脸对脸,前肢搁在傅足肩上。嗯,很好很好,妙用无穷。古灵翻身侧卧,将镜子放于枕侧,闭目,睡去。

正文 第一章 四十五

“啊,天亮了。”傅足一跃而起。放眼四望,蓝天白云,碧草红花,春风拂面,芳香扑鼻。“恶,起来。雪宝,起来。”他一边一个摇晃他们。雪宝一摇就醒,骨碌站起。恶,醒是醒了,却躺着不起来。傅足与雪宝跑到前边小河边,洗洗脸,漱漱口。回来后,恶仍躺着,眼珠子四周转动。“恶,你怎么了,发什么痴?”傅足坐他身边,搓他小脸,大叫三声:“醒醒醒。”恶,捂耳朵,嚷嚷:“震死了。你不知道晨醒后,要躺上顿饭功夫才能起来吗?这是养生之道。”傅足笑:“你哪来的这许多讲究?我全不知道。”恶,张扬双臂,稚嫩声音道:“抱我起来。”傅足拉他一只手,将他拉起来。谁知,恶,咚一下又躺倒,稚嫩声音道:“你不懂什么是抱吗?”“真的要抱吗?”“是的。”“不抱不行?”“不行。”傅足皱眉,抱他起来。“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举手之劳,你偏说上许多废话。”恶,边说边拉拉衣服。傅足叹道:“晚上睡觉前,要给你讲故事才睡着;早上起来还要抱你起来,这些坏习惯你几百年没变过?”恶,眨着眼睛,噘起小嘴,反问:“为什么要变?”傅足想想,说:“这些事不应是我做的。”恶,理直气壮说:“我跟你出来玩,你不做谁做?几百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傅足脑中闪进一个问题,脱口出:“这是露宿,我们和衣而睡。如哪一天住客栈什么的,脱衣服睡觉,你不会叫我为你脱衣穿衣吧?”恶,对视傅足的眼睛,天真烂漫笑道:“真的,我从来没自己穿过衣脱过衣呢。”傅足骇然,大叫一声:“啊――”飞身远去。雪宝腾身而起,紧随其右。

一口气飞出百多里,停在一座界碑前,呼呼喘气。傅足眼一斜,见界碑上书“浪影”两字。再往前踏半步,就是浪影城,不知道是哪个派系领土。“来,坐雪宝背上。”恶真诚地发出邀请,他早已舒服地坐到雪宝身上。雪宝本是傅足的动物伙伴。现在,恶,竟以雪宝主人的姿态去邀请傅足,当真是鹊巢鸠占,主宾不分。“我不上。”傅足气道,倒不是因为恶宣宾夺主之故,而是上述之事。恶当然知道这些,飞身过来,拉他的手摇摇,为他消除恐惧,认真说:“别气啦。我除了晚上听故事的习惯不能改变外,其它的我试着为你改变。好不好?”傅足看向他,见他眼里竟汪着泪花,原因可能有两点:一是他身上的坏习惯样样都是真的;二是要改掉长久养成的习惯多么难啊。傅足心里难过兮兮的,温言说:“行,就这样办。这点小要求我还是能同意的,只要你不嫌故事老土。”恶点点头,苦着脸说:“看来只有如此。等我回家时,善,一定不适应我了。我被你改造得面目全非,牺牲之大,盛况空前。”眼睛眨眨,滚落一滴珠泪。傅足笑道:“行了,你的眼泪也太丰富了,我知道这是你的伎俩,以眼泪当做武器,叫我什么都迁就你。有一天,这些坏习惯在你身上全部消失时,你会觉得你以前多么傻,自己禁锢了自己的自由。”恶,立马消失哀容,换上灿烂笑容,说:“我还有一个要求,我的坏习惯短时间内不可能去掉,所以,在我没改掉之前,你要先迁就我。”傅足点他的脑门,咬牙切齿说:“恶,我认为我不是你的朋友,倒是你的贴身侍从。”恶,大声修正:“我们彼此彼此。”傅足狐疑。恶,笑嘻嘻说:“我还是你的保镖呢。这不是彼此彼此吗?”傅足笑:“你,大坏蛋。”

他们相对坐于雪宝背上,悠然向浪影城中行去。左右无事,东逛逛西游游。路上,傅足问:“恶,你从未独立行动过吗?我是说,你一人离家办什么事,晚上未能回去。那你是怎么入睡的或者起身的?”恶,摇头说:“不能讲,讲了你一定生气。”傅足似猜出大半,说:“这么说,你从未独立行动过,大批侍卫围绕着你。是否?”恶,笑:“不,都有花姑娘陪着我。她们昼夜讲故事,昼夜抱着我,无一会说:不。全是自觉自愿。”傅足听到前五字,便转身背朝他,捂耳朵,叫:“停停停,我讨厌听这些。”恶闪到他眼前,拉他手,不让他捂耳,叫:“喂,别神经过敏好不好。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敏感什么?”好一会儿,傅足正色道:“我听过一句话:徜徉于脂粉堆中的男人是最低级最无聊最无品的动物。”恶,笑喝:“谁说得混账话!我扒他皮,抽他筋!”傅足一笑说:“恐怕你非但不能对他不敬,而且还要对他象尊敬父亲一样尊敬他。他在我心中比你还重要。”恶,惊道:“比我还重要?而我比古灵重要。这么说,他是你父亲?”傅足面现幸福光辉,说:“不是父亲胜似父亲。我非常希望能找到他,然后孝敬他。”恶,支持他,说:“这样的人,我当然不能对他不客气了。总之,我永远与你保持一致立场,你如何对一个人,我便如你一样去对待这个人。”傅足抚摸胸口,说:“恶,你又让我喜欢,又让我讨厌。真是奇怪。”恶,搂他,说:“这就是最好的朋友之间具有的正常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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