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全集》第23/154页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洗又寒忽然哈哈一笑道:
“你不要怕,你已学到不少功夫,也该知足了。”
说着又笑着点了点头,照夕不由肃然道:
“弟子功力尚差……师父夸奖了!”
洗又寒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客气……我早已想到了,你的功夫也差不多成了,就是那‘蜂人掌’尚不到十分火候。”
他说着,把那一双雪珠似的眉毛皱了皱,如电的目光,在照夕身上转了一下道:
“不过,也差不多了,我预备明日,考察一下你的功力。”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洗又寒又叹了一声道:
“你来了也快五年了,要是功夫练成,也该下山了。”
照夕听到这句话,倒不由一喜,心想:
“果真能下山,岂不等于离开他了么?”



第二天清晨,照夕早早就起床了。洗又寒带他到素日练武的地方,他的脸上浮着一层忧虑,使人望之生寒,也许他是为这个即将离他而去的徒弟而所感伤吧。照夕只是默默地随着他,不发一语。
他虽知道师父是一个个性极怪,又有着特殊隐情老人,他那冷落的态度和孤癖的性情,很难使人有好印象,自己对他也有特别畏惧的心情,可是如今不同了。
从丁裳的口中,得知了这个令他战栗的隐秘之后,对洗又寒的感观,可就完全变了,同时也不禁兴起逃脱之心。
他一句话也不说,望着洗又寒那张消瘦的脸,心中不由暗自盘算着。
“不知他今天要怎么来考我?我是不是能通得过?”
同时那双眸子,也不禁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老人,令他暗自惊心的是,那看来道貌岸然的面孔,竟会是一个杀人的魔王!这真令人不敢相信,可却又令人不能不信,照夕望着他,脑中不停地思索着。
洗又寒那双闪烁的眸子,对他注视了半天,白眉紧紧地皱着,他说道:
“你明白我今天带你来此的目的么?”
管照夕点了点头道:“师父是为考察一下我的功夫。”
洗又寒笑了笑,但仍似未能掩饰他面上的忧愁,他道:
“这自然是一个原因,可是……”
他眸子转了一下,似把到口的话忍住了,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老实对你说吧!
当初我投师门的时候,那情形是和今日一样的。”
他目不转睛望着管照夕道:
“我师父紫衣道人当初苦心传了我一身功夫,让我继承了他的衣钵。不独如此,而且我还继承了他的事业甚至他的秉性与为人。”
他说到了这里,面色带出了些阴森的味道,照夕听着,不由由背脊骨中直冒冷汗。
他仍是静静地听下去,洗又寒冷笑了一声道:
“这数十年了,紫衣道人也许早已归天了,可是我却没有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他目光重新看在照夕脸上,笑了笑道:
“现在,我同样希望你也是如此,因为我在你身上,是用了很大的苦心的,我把我全身的功夫,也都倾囊传授给你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很用功,自然像今天的考验,你定能顺利通过的。”
照夕仍是一声不哼,洗又寒站起身子,走了几步,他那沉重的步伐,令管照夕心中怀疑着,不知除了武功之外,师父另外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洗又寒倏地转过身来,沉声道:“管照夕,与其说今天是对你一种武功考验,不如说是对你生命的一种生死判决!”
管照夕不由吃了一惊,当时紧张地道:
“师父,你说什么……怎会是生死的?”
洗又寒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
“你自然不懂……可是你也就快要懂了。”
照夕一时有些毛发耸然,他用惊异的眼光注视着这个语无伦次的怪老人,不知他心中什么打算。
这时洗又寒却由提来的一个口袋之中,取出一件黑色长衣,穿在了身上,又由袋中摸出一小块石灰,递与照夕道:“这是一块石灰,你把它捏碎了,抹涂在你右手中食二指之上……”
他又抖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我这件黑衣服,是很干净的,现在我们可互相对一阵功夫,你可把你所学的一身小巧功夫,完全施展出来,向我身上下手。”
照夕似乎面上微有难色,洗又寒又笑了笑道:
“你可以放心,我决不会向你下手,可是我却会尽力躲闪,在三十招之内,看你指上的白灰,点在我身多少。”
管照夕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是借此来考核自己的身手,当时点了点头。洗又寒又道:
“可是,你点中的地方,必须是我身的穴道。在动手之间,我口中会不停的报出各处穴道的名字,每处穴名,我只报一遍,在口中报出的时间之内,你没有点中,便失去了再点的机会,你请不清楚?”
照夕不由惊恐道:“师父如此身手,只怕我一下也点不中。”
洗又寒冷笑了一声道:“要是如此,这五年以来,我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照夕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依言,把那石灰块紧紧夹在双指中间。他不敢把石块捏碎,因怕那么做,会不太清楚。
这时洗又寒已纵身在草坪间,回身点首道:
“你快点来,要记住我口中所说穴名,不可有错。”
管照夕到了此时,也只好把心一硬,当时身子往前一纵,已到了洗又寒身前。就见洗又寒身如败絮残花似的猛然飘出了丈许,同时由他口中传出了一声低叱道:
“志堂!鸠尾!”
照夕这时集中全身精力,闻声唯恐时光不再,哪敢丝毫怠慢,猛然用“踩云步”的身法,追到了老人身后,骈指就点!
可是他才点到了“志堂穴”,尚不及往下再点“鸡尾穴”时,洗又寒身子却紧跟着变了。
同时在他柳浪似的身形变化之中,一连串的穴道名称,就如同炒蹦更似的脱口而出。
那一袭黑色长衫,带起了唆唆的风声,猎猎起舞,真似鬼影飘荡一般。只见呼呼的疾风影中,裹着照夕倏起倏落的身影,约半盏茶之后,那洗又寒一声长啸,倏地振臂拔上一耸石尖,高叱道:“好了!”
照夕本已扑上,闻声不由把去势一收,这时洗又寒已由石尖之上,如同一片枯叶似的飘了下来,他那枯瘦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之色,道:
“想不到你的身手,竟有如此进步。”
他一面说着,一面不时低头,审视着身上那件黑色长衫,只见黑衣之上,白斑点点,他略一注视,点了点头道:
“我报出了六十三穴,你仅有五穴没有点中,其它都差不多……实在难得!”
他用手把身上的白粉拍掉后,看着管照夕道:
“你在武功方面,我也不用试了……现在你随我来。”
他说着回过身来,直向山边走了过去。管照夕这时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这多年以来,总算没有白费时间;忧的是不知师父下一步又将如何。
当时跟着洗又寒走了有三四里路,来到一处窄道,照夕不由道:
“师父,再走可有住家的人了。”
洗又寒站住了脚步,见道旁有几块石头,他用手指着一块石板道:
“我们先坐下。”
照夕怔了一下,依言就坐,洗又寒这时脸色铁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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