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全集》第5/154页


忽然他摇了摇头,又道:“不!他根本不认识她……”
也就在他发呆的当儿,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在屋檐上窥视着他。
只听她轻轻笑了声道:“傻小子!”
遂见她以“海燕钻天”的轻功绝技,陡地拨空而起,娇躯再一下落,却用“细胸巧翻云”身法,滚转之间,已消失在沉沉黑夜里!
江府的雪勤小姐,派丫鬟来催请了三次,说是客人都已来齐了,只等着照夕一人,无论如何务请赏光。照夕这才换了衣裳过去。
本来他是不大习惯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尤其是赴少女之筵,还是第一次,所以显得有些紧张。而第一次赴约,就令人家三请诸葛,可是不大好意思哩!
两个小丫鬟思云、念雪,一个为他理着那条油松似的大辫子,一个急着为他找这个弄那个,思云一面理着照夕辫子,一面笑道:
“对门的小姐,八成许是看上我们少爷了,一会儿功夫就催了三次!”
念雪哼了一声,翻着眼笑道:“本来嘛,才子佳人……”
照夕俊脸一红道:“你们不要乱说,参加诗会的人多着呢,也不是只请我一个人!”
无奈两个小丫鬟更是口不饶人,你一句我一句,照夕简直无法抬头,只好匆匆离开了房间。他走了几步,忽然想道:“对了!今天还是她的生日,我哪能空着手去!”
他想着剑眉微皱,不禁又发起愁来,正打不定主意,忽听得马槽内一声马嘶,照夕偏头一看,见是自己那匹心爱的“雪中炭”,正在栏内竖耳扫尾,每逢照夕出门,这马总是如此!
照夕慢慢走到栏边,这里拴着他三匹爱马,那是“乌云盖雪”、“雪中炭”、“老劈雳”,就三匹马个性来说,“雪中炭”最好,“乌云盖雪”也是父亲所爱,不敢擅作主张,而“老劈雳”性情太暴,女孩子是不好骑的。
他用手摸着这匹“雪中炭”,叹了声道:
“莫可奈何,只有把你送人了!”
他把它牵出圈来,这马本是蒙古木赤千总送给父亲的,父亲转赠给了自己,想不到今天竟又把它转送给人,这也许是“物各有主”吧!
马僮远远跑来,嚷道:“少爷你上哪去呀!我来给你上上鞍子!”
照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牵出去遛遛腿。”
这马僮快腿张心中犯着嘀咕,直朝着照夕翻白眼儿,心说:
“这可稀罕,今儿个他老人家想起遛马了!”
管照夕牵着马,往外走,可真有点就应了那两句唱词:“店主东牵出了黄骠马,不由得秦叔宝泪如麻……”
到了江府门前,一个小厮笑着来接马,一面笑道:“管公子您才来?”
照夕微微一笑道:“这匹马是我送给你们小姐的,我要面交给她,你去通禀一声吧!”
这小厮弯腰笑道:“公子您里面请吧!他们人可多着呢!都在院子里,您进去就看见了!”
照夕答应着,遂拉马而入,庭院之中,绿草如茵,紫藤罗一串串地由架子上垂下来,无数的蝴蝶上下飞着,夕阳之下,更显得绮丽。
照夕牵着马穿过了一条花径,果见不远一泓荷池,池边上乱哄哄地站着、坐着不少人,笑语如珠,其乐融融。他停住了脚步,心说:“这些个人都在干什么?哪一个是江小姐呢?”
正在发愣,忽听一声娇唤道:“管兄才来么?”
照夕忙一偏首,却见冬青树林子里,站着一个挺俏的佳人,仔细一看,不由俊脸一红道:“啊……江姑娘,我来迟了。”
江雪勤浅浅一笑,她一面分着花,已走到了照夕的身前,照夕见她穿着一身紫色衣服,小蛮腰扎得细细的,这一行进,愈觉明艳照人,亭亭玉立,忙把目光转过一旁。却听她似笑又嗔道:“那天,我不是请你早点来么?”
照夕吃了一惊,心说糟了!她竟怪罪我了,当时怔了一下,窘道:“我……现在晚了么?”
江雪勤笑睨了他一眼,顺手抽了一下冬青树的叶子,她手中玩着那小鞭子,嗔笑道:
“还不晚!你知道人家心里有多急……”
说到此地忽然顿了一下,脸红了红,又小声接着道:
“一会儿出来看看。”
她那双黑亮的眸子,在照夕身上转了转,却把头低下了,管照夕搓了下手,却不知说什么好。
雪勤遂又抬头一笑,看了那匹马一眼道:
“这么近,你还骑马?”
照夕这才哦了一声,道:“今天是姑娘的生日,我一时想不出送什么东西,这匹马如果你喜欢,就……”
雪勤喜得秀眉一扬,叫道:“呀,是送给我……”
忽然似又觉得有些害羞,红着脸瞟了照夕一眼道:
“这不是你平日骑的那匹马么?这么的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要,你还是牵回去好了!”
照夕急道:“那怎么行……我已经决定了……我另外还有两匹。”
其实雪勤心中早已乐意了,只是不得不口头上客气一句。
照夕这么一推让,她也就收下了,她笑着接过马缰道:“你不后悔?”
照夕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后悔!”
江雪勤这时上下看着这匹马,正在高兴,忽然亭子里跑出一个人来,这人二十六七岁,一身黑缎子长衫,外罩天青马褂,挺亮的一对眼睛,他哈哈一笑道:
“姑娘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
说着他已走了过来,雪勤微微皱了皱眉,不得已似地笑了笑,遂道: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照夕忙一抱拳,那人却冷冷地点了点头,雪勤一指照夕道:
“这位是对门的管公子,过来玩玩的……”
那人似微微一惊,因为管照夕的大名他早已久仰了,素日轻财好义,有“小孟尝”
之称,当时抱了一下拳,道:“久仰,久仰!”
雪勤一指这黑衣少年,对照夕道:
“这位是楚少秋,楚公子。”
照夕也道了声:“久仰,久仰!”
楚少秋遂问雪勤道:“我们过去吧!那梁厉生向我挑战,说是要比一阵暗器,请姑娘作个公证人。”
他看了照夕一眼,笑道:“管兄过去看看如何?”
照夕一听比武功,不由眉飞色舞,他虽没学过功夫,可是醉心此道已久,此时闻说,连连道好。
雪勤本是皱眉不语,此时见照夕如此高兴,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去把马拴上,马上来!”
说着拉马而去,楚少秋上下又看了照夕一眼道:
“管兄神射,小弟久已闻名,等一会儿却要表演一手,叫我们开开眼呢!”
照夕摇头笑道:“我那两手,简直是见不得人……倒是楚兄神术,却是不可错过。”
说着雪勤已来到近前,微笑道:“你们说些什么?”
楚少秋眸子一转道:“我是说,管兄也肯凑趣一番,岂不更佳!”
照夕不由脸色一红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不想江雪勤却道:“人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这时三人已来到池边,照夕见满池莲花,开得正炽,池边草地上摆着两列长案,十数个少年男女,想是舞文弄墨已过,案上墨迹处处,纸片纷飞。案上有壶签多具,竹签满桌,大约正在玩着“投壶”的游戏,不时爆出嬉笑之声。
三人这一来,大家都停下了手,有人说:“主人来迟,该罚酒三杯!”
你喊我叫乱作一团,雪勤笑眯眯道:“你们不要怪我,我是迎一个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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