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全集.net》第269/328页


  可李岩能够如此,自己能放得开手吗?朱平安毕竟是大明的王爷,大顺却是亲手将大明推进深渊的罪魁祸首,就连自己,手上沾染的大明宗室的鲜血也已经是不计其数。朱平安能够真心接纳自己这些顺军的将领和士卒吗?
  看到李过的犹豫,杨翻连忙说道:“指挥使清楚将军目前的出境。特意交待,请将军不要有过多的顾虑。睿王有言在先,‘度尽劫波同根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无论明顺,都是炎黄华夏一脉。我汉人遭逢百年来未有之大变,须当戮力同心、共抗鞑虏,山东军不才,邀请将军共赴国难!”
  李过身子一颤,“朱……,睿王他真是这么说的?”
  杨翻重重的点头。
  “度尽劫波同根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李过念叨着这两句话,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传我将令!襄阳诸军,连同本将在内,俱遵照杨翻将军安排,星夜撤往山庙镇一线,与白旺将军所部会和!”
  ……
  翌日清晨,都能够郑军上下全力以赴的发动最后的猛攻时,大批士卒轻而易举的登上了襄阳城头,这才发现,原来偌大的襄阳城早已是人去楼空。李过的万余残兵借着夜色的掩护,早已经由襄阳城北的水门偷偷逃出城去,应该是向着山庙镇撤退而去。
  这让郑芝龙很是失落。襄阳是湖广中心,天下雄城,自崇祯十五年白旺东征时便落入大顺军值守,此次攻克襄阳的意义对于刚刚成立的隆武朝廷来说非比寻常,更是郑家扬名天下的最好时机。
  如今,却是轻松异常的进入到襄阳城中,事先准备好的所谓众军用命、血战连场、阵斩敌酋等告捷言语竟是一个也用不上了。更何况,还有那李自成义子李过也被逃脱,他可是如今顺军仅存的极具分量的大将,其首级可是价值千金,更是最值得炫耀的战利品。但是,现在在郑芝龙手中的却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城池。
  但也是无可奈何,李过曾经放出豪言壮语,要与襄阳共存亡,郑芝龙也误以为他会坚守至死,但却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是个言不由衷的角色,竟然丢下了襄阳重镇仓皇北逃了。
  郑芝龙意兴阑珊的率部进入襄阳,占据了之前李过曾居住的襄王王府,王府之内一片萧条,原先的亭台楼阁却是都便成了李过身边亲兵的驻兵之所,分明便是一座座军帐,让郑芝龙暗骂这大顺军将领果真都是一堆暴殄天物的泥腿子。
  郑军各部将领一入城,不约而同的便盯上了城中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兵马留守司、总兵府等衙门的司库。所谓的“湖广熟、天下足”可不是凭空说出来的白话,这襄阳又是湖广的治所和襄王的藩属之地,自然更是富庶无比。虽说早年曾经过了张献忠的洗劫,但那大西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总不至于将襄阳翻一个底朝天。再者说,郑家大军云集襄阳。眼看就要平定整个湖广,此时不弄些私货来填充一下自己的腰包,这也不符合郑家兵马的传统啊!
  于是乎,郑家大军各部海盗出身的将领们便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野兽,一入襄阳便开始了搜刮的行动。
  郑鸿逵却是有些忧虑,因此急忙求见郑芝龙。请求郑芝龙下令约束各部,整顿军纪,毕竟目前大战还没有结束,李过和白旺正退守最后的据点,此时正应该毕其功于一役,不给顺军以喘息之机,全力扫平顺军余孽。
  但郑芝龙却是不以为然,换上一身家居常服,多日来在军中的乏味生活也让他感觉到有些疲倦。
  “曰渐不必担忧。李过与白旺合兵一处。在湖广已成瓮中之鳖。河南的流贼刘汝奎、刘洪起死战不降,和朱平安的部将高杰、郭从宽打的不亦乐乎,哪儿有余力救援于他。眼下已经到了扫尾收拾的阶段,李自成在五峰山丢了性命,他麾下的将领树倒猢狲散,如田见秀、袁宗第、刘芳亮之流便想托庇咱们的门下,已经派了人递来了请降的书信。我也在想,接下来的战事。便交给他们去打,当做是投名状也好。晋身之资也好,以贼剿贼,不必费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那襄水那边的东军呢?”郑鸿逵还是忍不住要提醒郑芝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要对满清保持着格外的警惕。
  郑芝龙嗤笑一声。“不过六万兵马,在湖广能掀起什么乱子。何腾蛟在辰州、常州两府收编了顺军王进才、马进忠、张先壁、黄朝宣、刘承胤、曹志健、王允成、卢鼎等部,兵马扩充了数万之众。袁继咸的江西兵马也已经到达安化一带,还有赣南巡抚万元吉的人马,加起来足有三十万之众。东军还要兼顾山东、河南方面的威胁,如何能够对抗?”
  一番话说的郑鸿逵哑口无言,只能奉劝郑芝龙“骄兵必败”诸如此类的谏言,郑芝龙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说话的当口,清军的使者杨士聪却是再度来访。听禀报的亲兵言及,杨士聪此次来却是声势浩大,仅是装满了犒赏军资的牛车马车便有数百辆之多。
  杨士聪见到郑芝龙的时候,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一见面便是恭贺郑芝龙立下平贼的不世之功,足可成为大明的中兴名臣。
  没等郑芝龙发问,杨士聪便送上了多铎的敬贺之意,并直接说明,湖广大战即将结束,剿灭顺军余孽不过是时间问题,清军将按照之前和郑家的约定,退回陕西。
  杨思聪一脸郑重的说道:“不过,还请侯爷遵守之前的承诺,归我两家以湖广为分界线,各守边界。即日起,我八旗劲旅将向山东和河南展开全面进攻,为侯爷肃清朱平安这个心腹大患,同时也是为了我大清扫清一大劲敌。”
  郑芝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并没有表态。
  杨士聪也不追问,而是直接命人带上来几名奇装异服的女子。“侯爷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我家王爷特命下官献上这数名蒙古美人,于军帐之中服侍左右。姿色自然比不得江南美人,但却是别有一番异域风味,还请王爷笑纳!”
  郑芝龙一笑,“还请转告豫王,他的心意本侯愧领了!”
  等到杨士聪和数名蒙古美人告退之后,一旁的郑鸿逵连忙上前,便欲再度劝谏。
  但郑芝龙的眼中却是陡然间闪过一道寒光,将手一摆,便阻止了郑鸿逵。
  “放心,我不是贪恋美色的昏聩之徒。明日起,便通令诸部,各归军营,严阵以待!等到东军和山东方面开展之后,待他们打到如火如荼的时候,我郑家大军在循江北上,以剿贼的名义进攻河南的刘汝奎、刘洪起两部!何腾蛟和袁继咸等部便向陕西展开猛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士

  “大人,我,我真的不行的,你还是放我出城去吧!”杨士聪一脸惊惧之色,不住的哀求眼前一个在这初秋天气,却穿着皮衣皮帽的汉子。“我只是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里也是无益。再者说,平西王和张大人也并未对下官提起过此事啊!”
  皮衣汉子嘿嘿一笑,嘴角的狰狞之意更甚,“笑话,此事乃是军机秘事,岂是你一个小小汉官能够知晓的。也不怕告诉你,此次前来行事的全是御前豢养的前锋营死士。此战关系到我大清国运,岂能等闲视之,换句话说,派你前来,一是因为你和郑芝龙那些蛮子颇为熟稔,二便是……,嘿嘿,二就是因为上面已经没有把你当做一个活人了!”
  话音一落,皮衣汉子已经趁势而上,双手闪电般的扭住杨士聪的脖子,轻轻一扭,杨士聪的脖颈已经转向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眼圆睁,带着惊悚的表情,慢慢的瘫倒在地。
  皮衣汉子用脚跟轻轻踢了踢杨士聪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说道:“把他抬到床上去,明人如果来问,便说使者大人路途劳累,偶感风寒,需要卧床静养!”
  “嗻!”黑暗中闪出几个身影,手脚利落的将杨士聪的尸体抬了出去。
  皮衣汉子的手指虚点一下,一个矮小的汉子靠拢过来,弓着腰板,垂首聆听。“柯克多,你还不到十六岁,没必要留在这襄阳死地,现在便出城去吧。撤去城外的一切接应,回去告诉勒克德浑大人以及张大人,我额尔登以及麾下四百名勇士已经准备为大清效死,请朝廷照看好咱们的亲眷便是!”
  “主子!”小个子柯克多双膝跪倒。泪流满面。
  “去吧,不要像女人一样,咱们八旗的男儿流血不流泪,为国征战哪有不死人的,如今这种死法,才是我八旗男儿的本色!”
  柯克多没有在说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猫腰起身,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额尔登没有回头,而是怔怔的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到达襄阳已经三天,大军的布置应该已经全部完成了,就在今夜子时,配合大军的攻势,他也要率领麾下的子弟在襄阳城内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变乱,彻底摧垮郑家大军的指挥中枢。到时候。清军便会兵不血刃的拿下这座湖广的重镇,而他额尔登也将成为大清征战史上一颗璀璨的明星。
  ……
  郑芝龙这两天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兵锋所向披靡,曾经叱咤一时的大顺军在他的攻击之下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谈笑间灰飞烟灭。这就是曾经逼死了崇祯皇帝的大顺朝铁军吗?郑芝龙不无得意的在心中做着比较。大明的边军精锐在大顺军面前不堪一击,而我郑家兵马自出福建以后,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说起来,这天下精兵第一的名头还是非我郑家莫属啊!便是与那八旗铁骑交锋。郑军也未必会落得了下风啊!
  心情一好,自然便想喝上几杯。但各路将领都已经兵出襄阳,就连自己的弟弟郑芝豹都远在岳州一线剿灭顺军残部,长子郑森更是已经向西进军,准备接收清军撤退之后留下的地盘,身边确是没有可以分享这份快乐的人选啊。郑鸿逵?陈鼎?想想还是算了,这两个读书人说起话来。还真是不中听,除了一些大失风景的丧气话,还能说些什么?
  但身边伺候的人,却多是些伶俐的人儿,早有人建议郑芝龙。清军献上的几名蒙古美人如今就在襄王府中,不妨将她们找了来,瞧一瞧她们的舞姿如何,顺便再品评一下她们的滋味。
  从人如此一说,郑芝龙的心里顿时像是被猫爪挠到了一般,心痒难耐。要说这美人,郑芝龙纵横七海,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西洋的白人、似炭一般黝黑的昆仑女奴、朝鲜美女还有那倭国的女子。可说实话,这北地蒙古的女子还真未尝过是个什么滋味。再者说,出征这两月以来,忙于军务,竟是连一刻消遣的时间都没有,今日里却正好是个难得放松的机会。
  郑芝龙点头同意,下面的人自然是忙的不亦乐乎,刹那之间,酒宴、乐师已经纷纷就位。弦声丝竹之声一起,三个穿着艳丽且紧而束身的蒙古开衩长袍的女子便走上堂前。
  以蒙古的仪式向郑芝龙敬酒,仔细看来,这三明蒙古美人虽然比不得江南女子的细腻温婉可人,但却胜在其所具备的一种在中原极为少见的英气勃发,尤其是踏着独有的鼓点和节奏,翩翩起舞,便如同是美丽的孔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欢快的舞动,令人别开生面。
  王府内的乐师哪里见过如此的舞步,各种乐器缓慢的节奏根本跟不上她们三人的步伐,因此双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其中一名头戴檐尖顶帽的蒙古女子却是径直坐到了郑芝龙的怀中,拿过案几上用来温酒的雕花木桶,翻转过来,纤纤玉手拍击在其上,声音虽然简单,但节奏却是正好迎合了两名蒙古女子的舞步,一时之间让郑芝龙也是大声叫好。
  看着郑芝龙和蒙古女子交替拍击着木桶,旁边的从人不禁掩嘴轻笑,看了看堂下目瞪口呆,尴尬无比的乐师,轻轻挥挥手,便带着众人悄悄的退了下去,从外边轻轻将殿门给掩上。
  ……
  靠近子夜时分,襄阳城西面忽然人喊马嘶,不大会的功夫,一支骑兵队伍飞驰而至,到了西成门下,大声叫骂开门。
  守城官也是喝的醉醺醺的,恍惚之间听闻有人叫城,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城头,命令众士卒点上灯笼火把,准备弓箭滚木等物。
  下面的人马已然喝骂不止,守城官揉着惺忪的醉眼,仔细打量城下的兵马,都是郑军的旗号,不过却都是盔歪甲斜,不少人看来都带着伤,旗号也是杂乱不堪。
  “侯爷将领,入夜城门即刻关闭,任何人不得将令,不得擅入!”守城官仗着胆子喊道。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径直插在他身后箭楼上的柱子上,犹自颤动不已。
  “睁开你的狗眼!是大公子亲自驾到,有紧急军情要面见侯爷!耽误了军情,小心你的狗头!”
  守城官吓了一跳,连忙将身体探出城外,睁大眼睛看看,郑森的身影的确就在人群之中,刚刚那一箭,也正是他所发。
  守城官很干脆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大公子勿怪,小人老眼昏花,这就开门!”
  城门缓慢的打开,城外的这千余兵马早就等的颇不耐烦,城门刚打开了一半,郑森便迫不及待的跃马上了吊桥,穿过瓮城,直奔襄王王府。
  到了王府,早有亲兵提前赶来报信,王府中门大开,但郑森却是连马都没有下,径直入府,这阵势将王府中的护卫清兵、家丁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到了后院,郑芝龙身边的总管匆忙迎了出来,还没请安问好,确实被郑森一把抓住了衣服的前襟,“父亲在哪里?”
  总管赶忙指指寝殿,“侯爷刚刚饮酒欣赏歌舞,此时应该已经安歇了!”
  郑森一把丢开总管,大步向寝殿走去。总管吓了一跳,忙不得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公子,侯爷吩咐,没有要事不得打扰,这……,您看?”
  “少废话!”郑森连头也不回,“我有紧急军情要面见父亲,再敢阻拦……?”
  身后的亲卫亮出兵刃,将总管逼到了一旁。
  郑森来到寝殿正门,躬身施礼,“父亲,孩儿郑森星夜疾驰而归,有重大军情当面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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