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全集.net》第284/328页


  卢九德居然也是朱平安的人,这让史可法惊讶不已。看着卢九德胸有成竹的样子,史可法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朱平安没有算计到的。
  卢九德也少不得要解释一二。湖广的形势恶化的如此之快,朱平安也始料未及,远在辽东的他仓促之下也动员了一些原本埋伏起来的暗线。现如今,能够支援南京的近在咫尺的江淮路振飞之外,还有一支兵马也会在不日之内赶到南京驻防,那便是曾经的江北三镇之一的黄得功。
  在史可法赶到南京之前,路振飞和黄得功将要率兵勤王的消息便被卢九德散播出来,朱聿键自然是大喜过望,但这却是郑芝龙无法接受的。朱平安的势力渗透进中枢,对于郑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这也促使郑芝龙坚定了要带着朱聿键撤回福建的方略。
  由于吴三桂的攻势尤其猛烈,路振飞和黄得功的兵马驰援还需要些时日,因此,在此之前史可法、卢九德务必要确保南京的安全。这样一来,安庆究竟能坚守到什么时间,便显得尤为重要。
  仓促之下,朱平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推荐了一个人来到南京,而且这个人还隶属于路振飞的麾下。
  看着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憨厚敦实的中年将官,史可法不禁有些狐疑,“这位是……?”
  卢九德连忙介绍,“这位是路总督麾下的新军副都指挥使阎应元!”
  阎应元的腰间还是悬挂着寸步不离身的那支铁锏,虽然没有着甲胄,但整个人一看便知是行伍出身。
  史可法打量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出这个阎应元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既然是朱平安推荐过来的,想必总还要有些本事的。所以便开口问问阎应元的出身和经历。
  这一问确实让史可法吓了一跳,原来这阎应元也不过是这两年中才到路振飞的军中效力,两年之前,此人还只是广东韶州英德县的一名主簿而已,而且还是那种没来得及上任的那种,当初充其量不过是典史的官职。在官场上根本不入流。
  就是这样一个人,先是被朱平安推荐到了路振飞的麾下,接着又被推荐到自己这里来,而且听卢九德转述朱平安的意思,南京守城的重责完全可以托付给他。
  一个小小的典史,竟然能得朱平安如此看重,让史可法的好奇心瞬间膨胀了无数倍。
  史可法不是那种以貌取人,以官位衡量一个人才干的文官,朱平安既然如此的推崇。那此人必定会有过人之处。
  “如果本部将南京守城事宜相托丽亨,丽亨你打算如何守城呢?”
  阎应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神色间也看不出任何的紧张,仅是这一点,便让史可法平添了不少的好感。
  阎应元没有考虑,直接开口便回答,说明他对守卫南京这件事情已经考虑了许久,胸有成竹。
  “回阁部的话。南京城本身城高池险,紧邻长江。地势险要、虎踞龙盘,即便清军人数再多,急切之间也难以一举攻克。现如今,我军最大的短处便是兵力不足。清军已经推进到宿松、太湖一带,只要安庆守军能坚守半个月,我南京守军便有机会招募乡勇、加固城防。末将说句斗胆的话。如果大人要将守城之责交给末将,所有守城事宜便均要由末将来做主!”
  史可法和卢九德对望一眼,顿时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部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不过,本部和卢公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末将有三件事情想要交托阁部和卢公公!”阎应元也不客气,径直提出自己的条件。
  “尽管说来!”
  “第一,江淮路总督将调拨大批粮草由水路运抵南京,请阁部和公公代为接收,并妥善保管,粮草是用兵之基,阁部和公公一定要策应完全。第二,烦请两位在城中招募大批青壮,接下来,末将要对南京城防进行加固,工程虽然简易,但却需要大批人手。第三,鞑子诡计多端,郑芝龙便在襄阳吃了大亏,请两位命令南京各衙门严查鞑子奸细,以备不测!”
  阎应元干脆利落的说了自己的请求,言语中虽然毫不客气,但史可法却是毫不在意,阎应元的那份自信已经深深的感染了他。
  “丽亨放心,这三件事情,本部和卢公公一力应下了,南京守城的一切事务便拜托丽亨你了,还有何要求,本部便一口答应下来了,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从今日开始,你便是南京守备总管,本部和卢公公皆是你麾下普通一卒!”
  阎应元连忙拜谢,“阁部、卢公公,末将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两位成全!”
  “丽亨但讲无妨!”
  “末将在江阴担任典史多年,深知当地百姓民风淳朴但却忠勇彪悍,末将在江阴有不少同僚、亲友,末将临来之前,除了带领本部的两千兵马之外,便是派人前往江阴送去书信,请当地义勇前来南京协助守城,其中江阴现任典史陈明遇与末将是生死之交,其人文武双全,有胆有谋,末将恳请两位同意江阴父老入城守卫!”
  ……
  两天了,清军主力被堵在明军的潜山防线已经足足有两天的时间了,却是寸步难行。潜山山势纵横,清军的火炮笨重难以运抵潜山城寨之下,仅有的一些子母炮等轻型火炮,面对地势高绝的防线却是无能为力,因此这些天以来,清军只能依靠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不断向潜山防线发起攻击。
  这些天以来,北方大雪弥漫,南直隶的天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连绵细密的冬雨一下起来便没完没了,山路湿滑难行、泥泞不堪。吴三桂绿营军中前明留下来的各种火器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依靠人力向前进攻,两天的时间,只拿下了两个小的不像话的堡寨。
  吴三桂的军帐安置在潜山脚下的一个村落中,今天的雨势总算小了一些,一大早,吴三桂便催促着顺军的降将王进才、马进忠、张先壁等部再度向潜山发动攻击。
  不到一个时辰,王进才的兵马便首先败退下来,吴三桂当时便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便命令亲兵将其抓起来砍了脑袋,首级挂在辕门的旗杆上。
  半个时辰之后,马进忠、张先壁退却下来,却是直入中军,“王爷,为何杀了王进才!”两个人悲愤莫名。
  自从投靠清军以来,只给了众将一个空空的官位,补给军械等物都是被吴三桂克扣了不少,但干的却是攻城拔寨的苦差事。像是这次进攻潜山,吴三桂的嫡系部队和清军八旗部队到现在还未动员一兵一卒,就是督促着原先顺军投降的各部兵马不要命的向前攻击。原先带出来的十万顺军降卒,仅在潜山一线,便折损了一万有余。
  如今,王进才更是被砍了首级,这怎能不让其余的众将不兔死狐悲。
  面对众人的质问,吴三桂却是冷冷一笑,“为何?镇守潜山的是什么人,你们心知肚明。他罗汝才早先在流寇中便薄有虚名,听闻与流寇阁部将领私交匪浅,你们这些人面对小小的潜山,两天时间寸功未立,莫不是私下里与罗汝才有了勾结,想要再度反我大清吗?”
  马进忠和张先壁却是百口莫辩。当初在流寇军中,罗汝才的确是与众将交厚,但自从他离开顺军,众人和他便再也没有了交集。当年,罗汝才还是流寇的时候,是有了名的不吃眼前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想不到投奔郑芝龙之后,竟然变成了现在这种死缠烂打的模样。
  吴三桂阴冷的眼神扫过两人的面颊,让两个人不寒而栗。“你们给我挺清楚,大清可不是前明,前明对你们网开一面,只要不反,一切都好说。可大清却是完全不一样,大清以军功评定,实打实的功劳才是立身之本,要是只吃粮不出力,那可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一旁的方光琛笑笑,上来解劝道:“两位将军也不必担忧,王进才是咎由自取,上山之后,便是有意隐藏了自己麾下兵马的主力,找一些流民前边冲锋,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你们说说看,这样的人,不杀他何以整军纪、立军威!”
  “王爷赏罚分明,两位将军在前方用命王爷是一清二楚,潜山是通往安庆和南京的必经之路,此战意义非同寻常,接下来两位将军还需要毒刺人马再度进攻,我大军才可以长驱直入啊!”
  马进忠和张先壁无奈,只得悻悻告辞。
  方光琛走到吴三桂的身边,“王爷,这战事有些不对劲啊!罗汝才是何等样的人,怎么会为郑芝龙死心塌地的卖命?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吴三桂摇摇头,“本王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现如今,局势纷乱,本王也是有些迷惑了。满清压制消息,但本王却是知道,朱平安已经占据了关外之地了,赫图阿拉、盛京已经尽皆失陷了!咱们这一次挥师东进,究竟要何去何从,还有先生指点迷津啊!”(未完待续。。)


第七章 仅此而已

  “罗帅”,清军的进攻刚刚被击退,一头烟火之气的老回回马守应便找到了罗汝才,一见面就带着哭腔喊道:“不能再这么打了,咱们革左五营的种子可不多了,要是都丢在这潜山,以后还指望什么安身立命?”
  吴三桂统帅数十万大军东进,郑芝龙跑的就像是一阵风,现在潜山一带也就剩下革左五营这几万人马,困守孤零零的潜山防线。数天下来,虽然击退了清军的十余次猛攻,但己方的伤亡也是不计其数。
  罗汝才也不说话,一双眼睛怔怔的看向东面的天空。其实也看不到什么,甚至于连天空都被硝烟遮挡的严严实实。
  连日来吴三桂不计成本的攻击,目的何在,在沙场上打滚了半辈子的罗汝才心里很清楚,他的用意是要全歼郑家的主力,如此一来,江南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掌握在手中。
  罗汝才不过是一个降将,对于郑家自然没有什么归属之心,也没心思为他郑家做替死鬼。但罗汝才身后的那个人吗,却是一连来了数封书信,要求罗汝才的革左五营务必要在潜山坚守十天以上。如此一来,罗汝才却是只能够咬着牙在潜山死守了。
  罗汝才没说话,一旁的军师吉硅却是只能解释道:“马帅,罗帅何尝愿意拿手下儿郎的性命来冒险,但如今确是无奈之举啊!李自成、张献忠昔日威风八面,到如今却是一个身死、一个被洪承畴压得喘不过气来,咱们与之相比,能苟活到现在已是颇为不易。这些年,咱们蜗居在英霍山中,要不是山东的接济。咱们如何能撑到今日。如今天下大势三分,也只有山东方面看似稳妥一些。罗帅这也是为咱们兄弟谋一条出路啊!”
  吉硅这一番话,让马守应顿时默然。罗汝才的想法绝对没错,革左五营和朱平安、郑芝龙、多尔衮这些庞然大物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想要在这些大人物的夹缝中生存下来。便只能看准时机,再加上一点运气,但其中必要的付出是必不可少的。
  马守应狠狠的一跺脚,“啥也不说了,老子到一线督战去,距离十天之期还有四天,说什么也要将这四天熬过去!”
  马守应头也不回的离开,吉硅忐忑的看着前面的战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大帅!山东那边不会是拿咱们做挡箭牌。有意在消耗吴三桂的兵力吧?”
  罗汝才这才收回了眼神,疲惫的靠在身旁的一棵苍天巨木上,苦笑两声,“你问我,我去问谁!咱们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让咱们投郑芝龙,咱们便依言而行,现在这世道早已不是咱们到处闯荡流窜的光景了。不依傍上一棵大树,咱们连一块落脚之地都没有!”
  吉硅深以为是。
  远处。清军金鼓大作,如蚁群一般的士卒又开始向潜山一线发动了进攻。
  ……
  蓬莱,山东水师驻地。几年前的旧有的码头早已焕然一新,加上水师建设的水城、水寨,蓬莱的近海之内早已是舰船林立。
  水师都指挥使童万钧上个月偶感风寒,原以为是小病。但没想到却是折腾了将近一个月,这才稍稍见好。算起来,童万钧已经是六十岁的年纪,这一场病痛下来,整个人都不再复往日的英姿勃勃。消瘦了一圈不说,如今就连在外边站的久一点,便要喘上好久。
  但今日,童万钧却是执意来到了军港的码头。寒冬的海面上,风势凛冽,童万钧的大红披风吹得高高扬起,但身躯却是依然挺得如同标枪一般直韧。
  山东水师刚刚经过三年多的发展,从早期的五百多艘破烂不堪的各种舰船发展到如今已经拥有了一千五百余艘战舰。三年的时间对于水师来说,实在是太过短暂,但在吸纳了郑军水师的主力舰船之后,山东水师的实力也是与日俱增。
  仿造荷兰三桅炮船且经过改造的主力舰船已经达到一百艘,指挥舰船级别的大明宝船如今也已经拥有三艘,虽然还远远比不上成祖时的规模,但傲笑东海已经是绝无问题。
  看着这些横亘在海面上的巨无霸,童万钧只觉得通体舒泰,似乎一刹那间,病痛也远离而去。
  远处,名为“乘风”的指挥舰,也是山东水师中最为庞大的宝船,缓缓驶入海港。正德年间,兵部尚书刘大夏销毁宝船的图纸,希望以此来断绝大明海贸、海运的可能。但民间的造船工匠却是将宝船的建造技艺一代代流传下来。山东在组建登莱船厂的时候,便是从中发现了不少传承宝船建造技术的工匠,也因此使得宝船能够重见天日。
  一艘舢板乘风破浪,眨眼之间便来到岸边,一身劲装的施琅、刘国轩和施显生龙活虎的跳上岸来。
  “都督!”三人一眼便看到了在岸边矗立的童万钧,不由得吃了一惊,童万钧养病月余,不想今日竟然出现了军港。
  施琅抢上前几步,从刘国轩的手中取过大氅,不由分说便披到了童万钧的身上,“海边风大,都督身体刚刚才见起色,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童万钧笑着拍拍施琅的手背,“我这一把老骨头算得了什么,倒是你,因为我这一病,却是将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你这个同知的身上。一连半个月昼夜不分的在海上操练,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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