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全集.net》第306/328页


  “好!妙计啊!”吴三桂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原本的颓丧一扫而光,整个脸庞上都闪动着兴奋的红光。
  方光琛却说道:“王爷,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从福建到广西何止千里之遥,咱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罗汝才向前一步,大声反问道:“难道咱们便在这汀州之地坐着等死吗?”
  众将骤然间看到生机,立刻都喧哗起来,夏国相更是叫的大声,“王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留在福建是死路一条,去广西说不定还能重获一线生机啊!”
  此时的吴三桂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轻拍方光琛的肩膀,“廷献,吉先生的方略甚是精妙。明军万万想不到咱们会直插袁继咸的背后,只要咱们进入江西,就凭那些驻守的卫所兵马,如何能够抵挡咱们的百战精兵,倒是咱们的补给也有了着落,何苦留在这汀州一线苦守?”
  方光琛顿时无言,只能黯然的退下来。
  一时之间,吴三桂的心情变得大好起来,笑着看看吉??和罗汝才:“吉先生大才,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在本王帐下屈就呢?”一旁的方光琛顿时变了脸色。
  吉硅却是一躬身,“王爷看重,吉某实是不敢当,吉某早年已经发誓,此生仅追随罗将军一人,还望王爷海涵!”
  吴三桂一愣,随即赞许的点点头,“罗将军效力我军,那吉先生便也是为本王效力了,本王的确是有些唐突了!”
  随即,吴三桂站直了身体大声发出军令,“本王命罗汝才为先锋,吉??先生为随军参赞,带领大军由武平山路直插江西,本王自领中军,夏国相所部殿后,明日一早,全军向西挺进!”
  ……
  汀州府的古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兵营,从漳浦登陆的施琅所部,以及从泉州府赶来的张名振、郑森所部,包括施福率领的数万郑军如今全部都集中在了这里,等待着向吴三桂发起总攻。
  广东的永胜军在击败了杜尔德之后,也在日夜兼程,目前兵锋已经抵达象洞附近,对吴三桂所部形成了包夹之势。
  但袁继咸的江西军却还是进展缓慢,一直没有最新的消息送来。这让郑森和施福等人不禁焦急万分。要是袁继咸不能及时赶到,截断吴三桂的退路,那岂不是会让这十余万兵马白白的从眼前溜走吗。
  尤其是郑森,郑芝龙和郑芝豹便死在吴三桂的受伤,国仇家恨让其对吴三桂恨之入骨,这些天除了不断的私下派出人手打探袁继咸所部的消息之外,就是频频的登门拜访张名振和方岳贡,要求他们尽快出兵,务必要死死的拖住吴三桂,不能给其可趁之机。
  一大早,郑森便带着手下的甘辉、周全斌等人急匆匆的来到张名振的中军大帐。张名振如今是朱平安亲自任命的闽粤兵事总督,郑森虽然不满,但如今人在矮檐之下,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
  不过郑森时时的提醒自己,福建是郑家经营二十余年的基业所在,要是这样拱手让人,那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这些天,他也在不断的接触施福,毕竟施福手中还掌握着数万郑军的精锐,郑森现在最大的弱点便是手中兵力太少,没有人,哪里来的话语权,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施福笼络到身边,将他的数万精兵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张大帅!”郑森等不及帐外的士卒通报,便急匆匆的一头扎进大帐之内。
  走进大帐后,郑森的身形却是微微一滞,大帐中,除了方岳贡、张名振、施福之外,自从到达古田之后这一会未曾谋面的施琅、施显兄弟却是也赫然端坐于其中。
  众所周知,郑芝龙父子当日里为了对付高浦郑氏,突袭厦门,不禁杀了郑联,施琅的父亲施大宣也被郑芝豹误杀,要不是逃得快,施琅兄弟也难逃毒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施大宣的死,郑森也难逃其咎。今日里见面,也难怪郑森有些尴尬。
  一看到郑森进帐,施显却是一下子跳起来,右手便情不自禁的按上佩剑的剑柄。甘辉和周全斌等人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护在郑森的身前。
  施琅却是不动声色的一把拉住了施显的手臂。“大兄!”施显怒目而视。
  “坐下!”施琅沉声说道。
  长兄开口说话,施显虽然满腹怒火,但也不得不悻悻的放开握着剑柄的右手,恨恨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张名振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看到施显坐回原位,不由得赞许的点点头,又将头转向郑森。“延平伯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郑森稳稳心神。上坐的方岳贡是朱聿键的心腹之人,这还罢了,那这总督闽粤兵事的张名振之前也不过是朱平安身边的一名参军而已,早先仅是浙江台州的一名游击军官而已,而今居然成了封疆大吏。这让郑森的心中不禁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方大人、张大帅!”郑森施礼之后,径直说道:“如今吴三桂大败,被围堵在汀州的方寸之地,此时正是大举进攻的良机,我军却一连数日踯躇不前。吴三桂此人狡诈如狐,一旦被他抓住空子,突出重围,今后再想一鼓聚歼恐怕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末将次来,正是为了出兵一事,请方大人和张大帅早下决断,以免贻误战机!”(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人财两空

  大帐之内鸦雀无声,中军大营也是寂静无声,营寨中的山东军士卒默不作声的将眼神投向中军大帐,投出的隐隐杀气让跟随郑森而来的郑军亲兵们顿时警觉起来。
  郑森的心腹陈泽、陈光心头忐忑,还以为张名振、施琅有意在营中格杀郑森,连忙将佩刀抽出。郑森的亲兵中核心军官多为南安子弟,其余大部分都是闽南白樵的海商子弟,名为信武营,也是郑森麾下战力最为强劲的精兵。此次来的人数虽少,但却是丝毫不觉畏惧,一个个警惕异常、严阵以待,牢牢的守住中军大帐的正门。
  此时,陈鼎脚步匆匆的跑过来,头上的璞巾也因此变得东倒西歪,外袍被汗水浸透,显出老大一片水迹来。
  山东军士卒没有一人上前阻拦,信武营的亲兵也都认得陈鼎,因此陈鼎便径直跑进了大帐。
  耳中却是听得张名振大声说道:“延平伯费心了,多谢提醒,本将自有定夺!”
  郑森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敢问张大帅,如何定夺?”
  “这个便不劳延平伯多虑了!”张名振慢条斯理的说道:“方大人也知道,如今陛下已经天下兵马交托睿王殿下掌管,本将又是睿王殿下钦命的闽粤兵事总督,这眼前的战事本将心中早有成竹,延平伯只管听命行事便可!”
  “当断不断,必有后患,张大帅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伴随着郑森的怒吼声,一名背插红色靠旗信使快步跑入大帐。“回禀主将及众位大人,吴军夏国相所部忽然向紫金山我军阵线发动进攻,而吴三桂主力则向西转进。”
  “那袁继咸所部呢,到了哪里?”张名振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问道。
  “袁继咸所部兵分两路,还在长宁、会昌一带徘徊,进展缓慢,未按照之前的约定攻克武平,吴军主力恐怕会脱困而去!”信使躬身回答道。
  “如何!”郑森顿时来了精神,“本官说的不错吧!吴三桂此人名震天下。一旦发现我军的漏洞,便会趁虚而入!”
  张名振懒懒的摆摆手,冲着信使说道:“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信使告退之后,张名振没有一点要发号施令的意思,反而和施琅在一起说起来闲话,似乎是已经将郑森忘到了九霄云外。
  郑森愤怒已极,大步走到张名振的身边。双手按住桌案,大声说道:“你难道没听到探子所言吗?吴三桂拥兵十余万,纵横浙江、闽粤之地,实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我军三面合围,好不容易将其围在汀州,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脱困而去。你难道就这样向你的主子交代吗?”
  张名振慢慢的转回身,目光瞬间变得如同寒冰一般。一旁的施琅缓缓站起身来,“延平伯。你想以下犯上吗?张大帅是闽粤总督,你只是军中普通一将,竟然敢对上官如此说话?”
  “闭嘴!”郑森连看都不看施琅,“你当年不过是我郑家区区一家奴而已,现在攀上了高枝,就想向旧主刀兵相向吗?”
  “旧主!”施琅冷笑一声。“你郑家可真对得起我施家这旧日家奴啊,我父为你郑家出生入死二十余载,到头来却是身首两分,我施家偌大的祖业也被你郑家查抄的一干二净,像是如此。难道还要我施琅对你郑家感恩戴德吗?”
  施琅一拍桌案,中军大帐之后顿时冲出百余名山东军大汉来,手中的劲弩纷纷对准了郑森等人。
  郑森一愣,随即暗骂自己太大意了,施琅与郑家不共戴天,自己怎么就只带了这么一点人手跑到他的狄底盘上来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且慢、且慢!”陈鼎大惊失色,忙不迭跑上来,站到施琅和郑森之间。“大敌当前,诸位大人、将军无须要和衷共济,同心协力,万万不可内乱啊!这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
  张名振哈哈一笑,这才站起身来,拍拍施琅的肩膀。“好了尊侯,你与延平伯毕竟相识一场,大动肝火、刀兵相见,却是不大适合。咱们毕竟都是大明臣子,同殿为臣,彼此闹得太僵,殿下也会不高兴的。”
  施琅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手一挥,山东军士卒这才转身向后散去。
  张名振走上前两步,说话虽然客气,但话里话外却是毫不掩饰其中的冷淡。“延平伯,我才是一军主将,是战是守,我无须向你解释。还是回营听候军令吧!”
  郑森愤然直起身子来,“吴三桂与我有杀父之仇,不杀此贼我誓不罢休!张大帅既然不肯出兵,那我郑森便孤军追击。还有施福将军所部,原本便是我郑家兵马,还请一并交还于我!”
  张名振顿时笑了起来,“本官又未曾将施福将军和他麾下的兵马捆绑起来,延平伯既然讨要,便和施福将军讲在当面便是,不必征询本官的意见!”
  郑森一拱手,“如此,多谢了!”
  郑森冲着施福大喊一声,“施将军即刻整顿兵马随我出兵吧!”说着便大步向帐外走去,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一回头,施福还是坐在原位纹丝未动,脸上满是尴尬的神情。
  “施福!”郑森不禁高声喝道:“还不快去集结兵马!”
  施福犹豫了半晌,这才讪讪的一笑,冲着郑森一拱手。“延平伯,施福是朝廷的武将,出征在外,自当尊奉主帅之命,如今主帅未曾开口,末将却是无法擅专啊!”
  “你……!”郑森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咽喉和脑门,施福的话里有话,但所表达的意思却是再清晰不过。如今的施福已经是大明朝廷的将官,再也不是郑家一家一姓的部属。
  “背主小人!”、“奸佞!”、“忘恩负义的鼠辈!”甘辉、冯信、周全斌可不会留半点情面,当即开始大声鼓噪谩骂起来。
  施福说完这句话,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随即闭上眼睛,对众人的喝骂恍若未闻。
  施琅冷哼一声,“依我看来,延平伯还是对眼下的局势看得不甚透彻明了。诸位以为,这福建还是当年郑家一手遮天的局面吗?郑芝龙背弃朝廷,眼中无君无父,陛下宽宏大量,不再株连。怎么诸位却是觉得朝廷软弱可欺一般,难道还想再福建割据为王,擅权自专吗?”
  施显接着自家兄长的话说下去,“就算是想在福建继续称王称霸,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斤两,只是会口出狂言,算什么本事?”
  施琅兄弟的一番话,让众人的声音陡然间安静下去。郑森也忽然想起,现在已经不是郑家独霸福建的时候了,就在施琅、张名振登陆福建之前,郑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吴三桂如果能再多拥有一些时间的话,恐怕郑家便要重回海商,操持起原本的祖业来了。
  现在数万山东军已经深入福建腹地,浙江兵马也即将要进入闽地,永胜军更是虎视眈眈,还有施福的五万之众全归山东调遣,郑森麾下的这点人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亏得自己和部下还有脸面和胆子在这里大呼小叫。张名振和施琅如果想对付他,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施琅看着郑森的脸色由红转白,逐渐又变为铁青,心中却是快慰之极,当即又在郑森的心上补了一刀。
  “有些事情,还要提前告知延平伯。郑芝龙降清卖国,罪在不赦。陛下对于郑家网开一面,尤其是延平伯在大是大非之前,对朝廷、对陛下还算忠谨,所以朝廷也不会对延平伯一脉有任何的追究责罚。不过,当日里追随郑芝龙降清的那些福建官员、豪族以及郑氏一门中的子弟,朝廷却是要追查到底的!”
  “什么?”郑森当即瞪大了眼睛,胸口间一阵剧痛袭来,脸颊上的肌肉都变得扭曲起来,强忍着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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