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南全集Zei8.com》第98/134页


风流的陆飞花并不在意什么贞洁,知道真相的他反而更加心疼卢秀芳,至少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是真心的对她,虽然知道这段情再真也不会持久,但只要还喜欢着,他就要对得住她。

“那么为什么又要抛弃她呢?”一直倾听着的秦海青这样问陆飞花,陆飞花沉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是要把男人的离开当成抛弃。他走是因为一个月后卢秀芳的一句话:“你真的喜欢我吗?喜欢就去把卢升杀了,要不就永远别来见我。”那时候陆飞花发现卢秀芳是任性的,她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同样全心全意,不管他怎样的努力,也永远不能使她杀父的愿望减少半分。同时,陆飞花发现已经定了夫家将要出嫁的卢秀芳并不愿出阁,她希望永远跟着他,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他已成为她的全部。于是陆飞花悄然走了,他不想杀人,而且也承受不了那样重的感情。陆飞花知道卢秀芳会伤心,虽然她掉下的每一滴泪都会让他心痛,可是,离别是必然的。卢秀芳受的苦已经够多了,陆飞花不想使她后半辈子永远在望穿秋水却不断被背叛的痛苦中煎熬。时间是医治一切的良药,反正嫁期在即,陆飞花相信挺过这一阵,卢秀芳总会得到幸福。

“真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秦海青叹道,“你以为世上事就一定会按你的想法来么?”陆飞花苦笑一声:“是的,我错了,我没想到那对禽兽最终动了刀,我原以为他们只会偷偷害人,是没那个胆的。”“他们的确没那个胆,”秦海青说,“还没告诉你,虽然死的是新妇,但不象是小姐,象是她的丫头晚春。”陆飞花象被鞭子抽了一下楞住了,好久他大声怪笑起来:“你……你现在才说是为了套我说出所有的事吧?你是故意的!”秦海青并不否认,“对不住,但我必须知道小姐的事情,因为有可能是她动手杀的人。现在看来,你不愿做的事,可能她自己动手了。”“胡说八道!”陆飞花骂了一声,“她无缘无故杀晚春干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从你刚才说的话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小姐她想跟你不想出嫁,听上去她行事易走极端,如果考虑到她死了就没人逼她上轿,为此而动手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秦海青一把揪住陆飞花的前襟,瞪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原谅杀掉无辜丫头的做法。但是,如果这是事实,我更不能原谅你!无头尸的断颈处伤口很不整齐,杀人者的手一定是颤抖的。你知不知道,让一个曾经脆弱得要自杀的深闺女子去杀人并割下死人的头需要多大的勇气!”

秦海青松开手,将一脸失落的陆飞花推开了,“真是的!杀人的也好,没杀人的也好,为什么每个人的想法都那么自私!”

(五)

陆飞花的小楼前有小池后有绿树,是个春听风秋闻雨的雅致地方,在陆飞花的心里,配得上千般柔情万种怜爱的地方一定要有品味,所以他花了很大的心思准备了这样一个绝佳的去处。陆飞花是怜花人而不是采花人,迷香他是用的,用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带走女人们,而不是为了强来,这个风情万种的地方,可以最大限度的让他以自己的风度和才华让女人们倾倒,事实证明,他几乎从未失过手。

不过今夜这小楼的访客除了赞上两句好地方以外,完全是一付不解风情的模样,陆飞花不禁为此心中暗暗叹气,索性任他们四下查看,自己盘膝坐下弹琴。

其实陆飞花并不想带公门人来这里,然而秦大小姐却说如果不照办,那么就把他的某只手臂或某条腿废了,看他以后还怎么与人“两情相悦”。陆飞花不是孬种,但也不好战,除非没选择了,能不动手当然最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吗?

秦海青很在意无头尸上迷香的来源,按常理推测,用捏香丸的方式使迷香的人必先服过解药,否则与被迷者同在一处,极易连自己也迷倒。陆飞花的迷香是一种独特的花香,卢秀芳毫无疑问用的是同一种,而且迷香和解药俱全,可见准备之充分,身在闺中的卢秀芳哪来的这些东西?陆飞花断然否认自己给过她,不过陆飞花承认在与卢秀芳情意绵绵之时,曾经给好奇的她看过他的香丸。“但绝不会是从我身边拿的,我有数,如果少了立刻会知道。”他肯定地说。“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存着备用的?比如家里。”秦海青问。陆飞花狡黠地一笑:“我怎么会告诉你们这些公门人?”秦海青冷笑一声,也不跟他费话,在知道陆飞花在偕美夜游后确是常常带着卢秀芳回他小楼后,二话没说便要求陆飞花带路回家。

除了卢家和陆飞花的小楼,卢秀芳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归。

小楼寂静,除了陆飞花的琴声,再无动静,看来卢秀芳不在这里。秦海青与池玉亭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不禁有些失望。

卢小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在离开卢家后园后去了哪里呢?

“你确信没有丢过东西吗?”当他们楼下楼下查验完,来到陆飞花坐着弹琴的楼道上时,秦海青问他。

“不,丢了。”陆飞花淡淡地回答,“刚才我查过,是从这里拿的香丸和解药。她很聪明,居然给她找到了。”“你好象并不在意?”“事已至此,在意也没用。”陆飞花说。

寂静的夜里传来马车的辘辘声,有车在楼前停下,从二楼看去,楼上人可见车帘稍稍掀了一下,掀帘的是一只女人手。车上人犹豫片刻,终于没有出厢来,手又重缩回去。

马车停在楼前未动,似乎在等着。

“是女人。”池玉亭说。

“不知道是谁呢。”秦海青应道,正欲跃下楼上前一看,突然,斜刺里伸过陆飞花的扇子来。“她是我的客人,不是卢小姐。”陆飞花挡在她面前。“你怎么肯定不是?”秦海青反问。“我当然肯定。”陆飞花笑得很暧昧。“如果我持意要看呢?”秦海青挑衅似地问。“我不允许有损她名节的事,所以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过去。”陆飞花看上去要玩真的,虽然他自己也该明白别说是一个对两个,一对一吃亏的也可能是他。

“你倒真是用情用得问心无愧啊!”秦海青叹道,放弃了。

“二位走的时候请帮我掩上门。”陆飞花毫不掩饰他的得意,潇洒地跳下楼,直奔马车而去,一待他钻进车里,那马车便飞快地驶离小楼,消失在黑暗中。

秦海青和池玉亭站在楼上看着陆飞花突然就这么走了,看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那女人手上的镯子很重。”池玉亭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说。

“是啊,”秦海青点头赞同,“应该是个大户家小姐。”

“也许是夫人……”

“……”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知道这个地方,也许真是两情相悦?”池玉亭有些迟疑地说。秦海青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了,“真是个混帐王八蛋!”最终她还是骂了出来。池玉亭笑道:“其实江湖上这种人不少,如果你问他们,一定会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如果遇上动真心的女人怎么办?这样见一个一爱一个,岂非太不负责了?”秦海青问。池玉亭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所以说他们是‘浪蝶’,你见过蝶为同一朵花停留吗?”

(六)

每家都会有不讨人喜欢但必须得接待的客人,今天秦家的客人就是这样的一位。从辈份来说,陶石是秦海青父亲的同僚,怎样也该称之为一声“伯父”,但此人平时为人不地道,秦海青纵然嘴上是这样叫了,却腹诽颇多。

陶石不一定不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如果不是对他人的心理摸得透彻,他此刻只怕还是个偏远小镇上的捕快,好在陶石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做人嘛,只要得了好处,享了实惠,还管那么多干嘛?

陶石也不进屋,就在秦家院里青藤下的石凳上坐着,摆出一付前辈的架子喝着秦海青端上的热茶。

“侄女,不是我说你,好好一个大姑娘家,抛头露面的接什么案子呢?”他不满地嗔道,“就算是好心给你爹帮忙,这样一拖就是好几天,只怕办不成还会损了你爹的面子。”

“伯父教训得是。”秦海青低了头应道。她虽然有四品的捕头衔,可那身份并不公开,别说陶石,整个京师也没几个人知道,卢家的案子她是做为秦四海的女儿接的,在外人看来,说她多管闲事也不为过。

“算了。”陶石摆摆手,显得十分宽宏大量的样子,“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爹的同僚,帮他收拾残局也是该做的事,从今儿起这案子你不要再插手,由伯父接了。”秦海青吃了一惊:“陶伯父……”“你不必再说,拖到今天什么也没查到,传出去有损的可是我们公门的名号。”陶石语气十分强硬,他站起来一甩袖子,“侄女,你涉世未深,很多事情想得单纯,这案子不是你查得了的,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陶石走的时候很得意,因为他得到了秦家小姐不再插手的承诺。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街的尽头后,池玉亭走到站在门边沉默无语的秦海青身后。“大小姐,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姓陶的把话说得那么绝,我总不能让爹为难。”秦海青不快地回答,“反正卢家的事让人讨厌,他要接便接过去罢!我奇怪的是,姓陶的通常只对有来头的案子感兴趣,卢家虽说也是大户,似乎还值不到让他注意。”

两人走回院子里去,老家人已将石桌上的茶盏收拾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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