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猛犬全集.net》第17/19页


  王林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自己媳妇,拿起来才发现是陈老三:“你老家是不是安和县韩林的?”王林一怔:“是啊。怎么了?”陈老三的声音有些低沉:“小朝鲜的车正从那边回来。”王林啊了一声,突然明白了什么。陈老三似乎知道王林的心思:“你别着急,我派人去拦截了。”王林顿了一下:“好的,谢谢你。按原计划进行。”二柄看看不动声色的王林,心中窃喜。王林把他转移到隔壁屋子,屋子里空空如也,一根木柱子顶住快要塌下来的房顶,旁边有一口破了缸沿的水缸。王林把他拴在柱子上,锁上门,带上熊猫出去了。二柄仔细的倾听着什么。
  苏珊娜和王进财折腾够了后,相拥着睡着了。一只小白狗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溜了出去。它来到一只黑色狼狗前面,卧下来,和黑狗亲昵的打斗着。它们正是陈家的伊莲娜和布莱克。布莱克问它:“你听到什么了?”伊莲娜点点头:“这事儿非常重要,你把刀疤、大黑还有那只猫叫来。”布莱克转身走了。松狮走过来,冷冷的看着伊莲娜:“你们在商量什么?”伊莲娜没理它。松狮继续说:“以前在陈家庄园,你们不服管教,那是你们家。但现在,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最好小心点儿。”伊莲娜感到又生气又好笑:“我们做什么事,好需要向您汇报吗?”松狮脸一板:“当然!我是这里的王。”伊莲娜冷笑一声转身要走,被松狮拦住:“你们在干什么?”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最好放开它。”松狮一回头,看到刀疤和大黑、布莱克站在后面怒目而视。松狮不甘示弱,招呼自己的兄弟们过来,呼啦啦围上来十几条狗。几个在院子里打牌的汉子看到这场面惊讶不已:“哎呀,快看,狗也打架呢!”他们丢掉手里的牌,伸长脖子看着。
  松狮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打手们,对刀疤说:“就凭你们三个?”刀疤对大黑和布莱克说:“它老这样?”布莱克对刀疤说:“松狮最爱干的事就是欺行霸市。以前黄眉和癞皮在的时候,癞皮收拾过它。”刀疤点点头:“好,那就再收拾一顿。”围观的人群里,杂毛看出门道来了:“哎哎哎,看着没,狗打群架,还做战前动员呢!”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没准是战术布置!”“也可能是立遗嘱呢!”“听说这松狮是这里的狗王,难道这是要弑君夺位?”“开始了!都别说了!”
  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刀疤刷的蹿到松狮跟前,对着松狮的脖子就是一口。松狮没想到刀疤这么快,全力躲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侧颈还是被刀疤一口下去连毛带皮扯下一块来。杂毛惊叫一声:“我擦,这狗好猛啊!”几只跟着松狮来的狗要上来群殴刀疤,却被大黑左冲右突又咬又抓弄得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几下子被咬的落荒而逃,远远的撂嘴子:“你等着,你等着!我们咬死你!”挨着杂毛的大胖脸惊叹一声:“这货是赵子龙啊,七进七出!”大黑处理完自己的敌人,转身过来帮布莱克。和布莱克对阵的几只狗见到大黑来吓得掉头就跑,加入到远处的撂嘴子阵营,发起对松狮进行“强有力的声援”。但松狮已经听不到这些了,眼前的局势让他无力它顾。刀疤嗖的扑出咬住松狮的前腿,松狮刚要反咬,屁股却被大黑摁住,布莱克则扑上来咬住脖子,和松狮嘴对嘴的缠斗起来。它们本没有要伤松狮的意思,想着摁住制服拉倒,不料松狮毫无悔意,刀疤它们也不再客气,三条狗一起发力,松狮终于扛不住了开始求饶。刀疤们这才松口,松狮一身是伤灰溜溜的跑到一边去。嘴子大军们自知理亏,也不去和它汇合,躲到另外一个角落。杂毛等人看的意犹未尽:“哎呀,你说这个狗打架,也和人似得可以群殴啊。”
  熊猫闻到什么,正要冲出去,王林死死的摁住它,捂住它的嘴。一个人影偷偷的从那个废弃的院落跑出来,迟疑着找出去的路。夕阳下他的脸上有层金色的光,非常好认,正是被王林软禁的二柄。熊猫不知道王林为啥不让它去追这个人,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溜走。二柄居然自己开来的皮卡车开在,虽说没钥匙,但对于二柄这样的偷车惯犯来说,这都不是事儿。很快,汽车开走了。王林看它驶出村口,慢慢的看不见了,才带着熊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回去。水缸边丢着被磨断的绳子,绳子和缸口都沾着斑斑血迹。熊猫疑惑的嗅着。他笑了笑,给陈老三发了个信息:“计划很顺利。”
  听伊莲娜说完,黑格格和刀疤没有说话,布莱克满脑子疑惑,大黑压根就不明白它们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整个事情早已复杂的超出它的思维能力。
  松狮是条比较倒霉的狗王,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结果屡次被教训。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时刻保持危机感。
  
  第十九章4
  
  (3)
  二柄喘着气把事情说完,三条皱皱眉头,问怀里的胡晓丽:“亲爱的,你怎么看?”胡晓丽摇摇头,无辜的看着三条。三条在胡晓丽屁股上捏了一下,胡晓丽娇喘着用手捶他。二柄尴尬的看着。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项目部变化就这么大。软禁小朝鲜不意外,意外的是居然来了胡晓丽和苏珊娜两个大美女。一干窝在这里几十天看到母猪都美丽的男人们看到这两个丰乳肥臀风情万种的尤物,无不心旌摇荡色乱神迷,矜持一点的偷着看,大方一点的眼巴巴的看,流氓一些的则直勾勾的盯着看,猥琐的家伙则看的口水直流。可是好事儿似乎永远轮不到小喽啰的头上,他们很快弄明白,那个个子高点皮肤白点儿的是那个王老板的女人,而稍微胖一点儿更风骚的那个,很快就被三条推倒在床。三条和那个王老板都吸毒,欲望强烈的不分白天黑夜,这两个女人娇喘吁吁的声音刺激得他们欲火焚身。看二柄有些尴尬,三条冷哼一声:“出来也好,反正我马上要收拾他们。你下去吧,这几天小心些。”二柄点头出来,几个相识的兄弟围了过来问东问西,他自然少不得一番吹牛。吹的高兴时手舞足蹈,一只狗哀嚎一声跑开,人们哈哈大笑。
  那只狗被吹牛的二柄踢中的狗正是刀疤。二柄一进这个院子它就闻到他身上一股熊猫的味道——一起好几年,太熟悉那个味儿了。屋子里进不去,它就猫在门口等。二柄出来后的一番话,让它心花怒放:“太好了,熊猫还活着!”一会儿黄眉过来一定告诉它这个好消息。三只狗总算在这里会齐了,王进财尽在咫尺。义犬联盟的目标快要达成了。正在高兴,黑格格示意它赶紧过去。
  看着陈老二和王进财在毒品里沉溺,陈老大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说话。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小朝鲜了,三条对此的说词是,“老板出差了,这里由我负责。”陈老大可以指着鼻子骂小朝鲜,对三条却比较忌惮。虽然他看起来其貌不扬,但言谈举止沉稳的让人恐怖。他越来越相信陈老三之前对于三条的判断: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能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混进他们这个圈子,让小朝鲜沉浸在权力的陷阱中不能自拔,又用毒品控制了陈老二和王进财,令自己投鼠忌器,让自己的妹妹空有万贯家财而无能为力,运作能力确实令人叹为观止。随即,他想到陈老三的另一份预测,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三条绝对不甘心始终臣服于小朝鲜,必定另有所图。如果小朝鲜对这里失去控制,那么自己和王进财、陈老二就是肉票,下一步就是索要赎金。难道小朝鲜真的出事了?
  胡晓丽抱着那只黑猫出现在门口。“陈老板,你好。”她笑着打招呼。虽然已是秋天,但她还是穿着线衫短裙,傲人的双峰波涛汹涌,雪白的大腿笔直紧贴,谈笑间双峰蠕动令人垂涎欲滴。这样一个极品尤物,难怪三条也要被她纳入石榴裙下了。可是陈老大又觉得奇怪:这个女人的身份一直是个谜,王进财也说不清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是个歌舞演员。这么一个神秘的女人,来到这里,又很快和三条厮混在一起,有什么用意呢?黑猫瞪着大眼望着他,项圈上的蓝黑色玛瑙珠子光彩流动。“胡小姐,你好。”他假装若无其事。胡晓丽松开黑猫:“去玩吧,球球。”黑猫看了她一眼,跑开了。她靠在门上,胸脯上下起伏,看得陈老大心神不定,但他看到胡晓丽的眼睛,却忍不住心里一震:那双眼睛绝没有半点挑逗的意思,而是很急切。她微笑着朝几步外一个正在抽烟的汉子努努嘴角,对陈老大说:“我看陈二哥好像病了,挺严重的。”陈老大一怔,咳嗽了一下问:“他一直有些糖尿病,最近胰岛素好像没了。你学医?”胡晓丽大声笑着说:“我小时候是个病秧子,老去医院,算是久病成医吧。糖尿病可不能离了胰岛素,说发作就发作,很快的。你忙着,我要去练瑜伽了。球球,走了!”黑猫从窗台跳下懒洋洋的跟着她走了。陈老大望着胡晓丽的背影,若有所思。抽烟的汉子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地板发呆。
  小朝鲜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倍感憋屈。由于没有毒烟供应,毒瘾发作的他心中宛如百蚁噬心,鼻涕眼泪流个不停,浑身直打哆嗦。他不知道三条要把他转移到哪里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辆车在山里转来转去。要灭口吗?三条为了混入他们这个圈子费尽心机铤而走险,如今抓了陈老大和王进财,肯定会榨干他们的全部油水,估计不会鲁莽行动。他作为陈老大的朋友,应该还有利用价值——陈老大啊陈老大,我有眼无珠啊。小朝鲜一度自认为自己是了不起的聪明人,从**丝一路逆袭,几经起落而始终屹立不倒,论谋略、忍耐和毅力几乎没有人能和他抗衡。但三条用事实打碎了他的幻觉,让他觉得自己竟然像个傻瓜,还是纯的。提醒不是没有,王林很早就劝过他不能太信赖来路不明的人,陈老大也暗示过他这几个人不宜久留,甚至他自己一度也怀疑过,但他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错过人,从来没有让局面失控过,收拢死忠兄弟不就是以心换心吗?小朝鲜啊小朝鲜,你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反被人算计成这样,真是蠢的不可救药。正在胡思乱想,车身一震停了下来。
  前排开车的司机是五万。五万跳下车检查一番,没发现故障,跳上车却再也打不着火了,他气的鼻子都歪了:“行了,各位大爷都别坐着了,下去推吧。”几个人下来,在蜿蜒的山路上开始推车。在平地上推车都绝对不是一件好活儿,何况是山路,坡陡弯急,很不好弄。推了一段路,几个人气喘吁吁,弯着腰扶着膝盖喘气。小朝鲜更是瘫倒在地上,喘的像条被扔上岸的鱼。五万招呼那两个过来帮忙修车,打开引擎盖逐个排查。两个人脱掉外套,看着车没干活先争论起来:“不关发动机的事儿,电瓶亏电。”“屁,电瓶亏电的话是一直打不着,咋会半路熄火?肯定是发动机。”“摆明了这是发动机运转后不给电瓶供电了去啊,不是电瓶的毛病是什么?”“扯犊子,你看看电瓶不是好好的么?”吵着吵着,五万看了一眼地上:“哎呀,人呢?”
  胡晓丽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其实她是有原型的,但我不会告诉大家我在影射哪一类人。
  
  第十九章5
  
  刚才还躺在地上大喘气的小朝鲜,此刻没了踪影。不仅小朝鲜没了,两个押送的人还发现自己的外套也没了。花大姐一拍腿,冲到路边看,有团东西正往下滚。他一拍大腿:“得!肯定是裹着衣服滚下去了!这要是三哥知道,还不得用炖狗的锅炖了咱啊?”另外两个说那咋办啊?五万抬手给他们两巴掌:“咋办?下去找啊?!”三个人望着看不到底的斜坡,你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动。五万真急了,心说这个小朝鲜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本来有自己的计划的,这一弄全被搅乱了。小朝鲜要是跑了三条肯定不乐意,事情比较麻烦。
  小朝鲜觉得有个女人温柔的亲吻着他,口水淋漓,弄得他满脸满脖子。他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狗头和他对望,红舌头耷拉着,腥臭难闻。他一个惊醒,坐了起来,狗头往后退去。他定定神,发现是只两只眼睛上方各长了一条黄毛仿佛眉毛一样的土狗。他懊恼的用卷在身上的衣服擦着脸上的狗的口水,摸摸胳膊按按腿,看看有没受伤的地方。一路滚下来,衣服又脏又破,还好这是他趁那三个人在为汽车哪里出问题争执的时候顺手牵羊拽来的,破了就扔掉。这三个蠢货大概忘了小朝鲜是哪里人了,白山黑水长大的孩子,哪有不熟悉山的,什么样的坡能滚、怎么往下滚都心里有数。不过尽管他百般小心,头还是碰在谷底的一个断树桩上昏了过去。得亏那三个笨蛋胆子小没跟着下来,不然还是跑不了。有狗的地方就有人家,只要跟着狗走,问题就不会太大。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的黄眉毛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摸摸那两件衣服的口袋,只有不多的一些零钱、打火机、香烟和几张印着娇艳女郎的小卡片,还有几个安全套。“妈的,三条的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这么穷!”他气呼呼的骂着,清点着手里的钞票。黄眉毛狗饶有兴致的看着,好奇的走过来闻闻那两件衣服。
  小朝鲜哪里知道,眼前这条狗可不是有家的狗,而是条地道的野狗,它正是黄眉。那么本该去项目部和刀疤交流情况的它,为什么会跑到这里了呢?事儿还得从昨天说起。它正饥肠辘辘的时候,发现一只瘸腿兔子在眼前蹦跶,它起身就追。不了这兔子跑的挺快,追来追去就追没了。追没了不说,还离开大路了,在哪儿都不知道。它想找机会问问,不料这一路上莫说狗了,连人都没遇到。胡闯乱撞来到一个村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最近出了一起命案:两个七岁大的孩子在参加完喜宴后失踪,后来发现尸体被丢在农田里。听说罪犯躲在山里,警察们正在围堵。黄眉惦记着刀疤和王进财,没闲心管这闲事儿,一条老狗热心的说沿着那个小山沟走一段儿就到往九里沟的大路上了。它正在山沟里转呢,看到有人从山上滚了下来,当即心里一动,以为可能是这个杀人犯,就赶紧跑过来堵截,结果发现居然是小朝鲜。它在见过小朝鲜几次,那气味儿一闻便知。用癞皮的话说,小朝鲜身上的尿骚味儿重的都赶上母狗发情了。它很纳闷这个志得意满的家伙为嘛今天这么落魄。看他昏了过去,它只好去舔他:晕这里哪成啊?我还在指望你找王进财呢。
  小朝鲜指望跟着黄眉找个人家要些吃喝,黄眉指望跟着小朝鲜找到王进财。人眼对狗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朝鲜骂道:“走啊,你不回家看着我干吗?”黄眉心里话:“屁话,老子等你找小朝鲜呢,我才不走。”它索性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小朝鲜。小朝鲜被这只狗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我说,咱这不是拍电影,你也不是金毛、拉布拉多,你摆这个Pose有啥用?有人给你照相还是咋的?”黄眉觉得这人脑子简直有问题,是不是滚下来时摔坏了?命都快没了,还装文艺玩幽默。它鄙视的瞥了他一眼,望向别处。头顶上,三个人在试探着往下走,大呼小叫的,正是五万他们。小朝鲜一看,脸色大变,拔脚就走:“快,走!”黄眉跟在后头,沿着山谷向前狂奔。
  陈老二疯了。他拿着一卷报纸,胡乱的在胸前比划着,激动的大喊:“我乃岳飞是也,秦桧狗贼,不要过来!织田信长,杀了他!猴子,上啊,站着干什么,我有大将蓝玉在此,瓦剌退散!”地上全是他撕碎的报纸,乱七八糟无从下脚。不远处的桌子上,给他端来的饭一口没动,都已经馊了。陈老大焦虑的走来走去:“他已经两天两宿没合眼了。”苏珊娜看着陈老大:“陈哥,你得赶紧想办法啊。”说完,她忧心的看看王进财。王进财看到陈老二这样,心里着实有些惊惧。虽说自己抽的是大麻,但三条也多次暗示自己,如果不尽快配合,也会被他们强制注射****,将来也会变得和陈老二一样。王进财想到自己从一个普通的煤矿工人一步步走到鹳城最大企业集团的董事长,做过不少不光彩甚至有些黑暗的事,自认为那些试图和自己对抗、不肯配合的人完全是咎由自取。“让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他们付出成长的代价!“这是王进财在开会时最爱跟下属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最喜欢做出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出来,这种感觉才最有杀意,对下属也具有强大的威慑力。这些日子,生活似乎全还给他了。己为鱼肉,人为刀俎,陈老二的今天无疑就是他的明天。他感觉自己和陈家兄弟就像网箱里的鱼,小朝鲜和三条可能随时都会收网。不行,这不是个办法,我得尽快出去,哪怕是警局自首也好过被毒贩子掠财杀人好。他看了看苏珊娜,苏珊娜惊惧不已的看着陈老二发疯,偎在王进财怀里的身体抖的像风中的蜡烛。
  小朝鲜跟在黄眉后面跑了一段儿,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那三个追他的家伙早已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他好不容易爬到一个山梁上,满以为对面会是个村子,结果还是无尽的山梁,饥饿劳累加上失望,终于压垮了他,就地躺下来大口喘气。黄眉在一堆草里嗅来嗅去,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看到旁边有些几棵枸杞树,上边零星挂着几颗果子,小朝鲜贪婪的全部摘下来丢进嘴里,虽然酸涩,好歹也算是吃的,苍蝇腿儿也是肉。在荒山里逃命对小朝鲜来说还真是头一回。他觉得自己像个逃犯。以前警匪剧他觉得逃犯居然被抓真特么笨蛋,逃犯在野外还愁吃喝?庄稼野果药材,啥不能吃?现在来看,自己有这种想法才特么是笨蛋。怪不得老祖宗要从山洞里出来搞男耕女织,采摘狩猎不靠谱啊。这些荒山,屁也不长。还好有这条狗跟着,实在耗不住就把这只狗宰了,至少还能吃份熟食。他摸摸兜里的小折刀和打火机,看着不远处那只还在草堆里扒来扒去的狗,似乎闻到了热热乎乎油滋滋的烤狗肉。
  黄眉终于扒出了好东西:一窝小老鼠。这些小东西刚刚出生没多久,毛还没长起来,眼睛闭着,粉嘟嘟的围在一起。它叫了几声。小朝鲜好奇的跑过来,一看高兴不已,赶走黄眉,自己找了几块石头围起来,把小老鼠用一根枸杞树枝串起来,点着干草,放在火上烤。黄眉想过去,被他毫不客气的撵开。小老鼠惨叫了几声就没动静了,很快开始滋滋滴油,香味儿飘了出来,小朝鲜的肚子咕咕直叫。他忍住自己的口水,翻着眼前的美餐。这情形让他想起小时候烤蚂蚱吃了,嗯,嫩老鼠肉应该也不错,要是有些盐就完美了。突然,黄眉叫了起来,呜呜警告,小朝鲜一回头,一个陌生男子正爬上来。他胡子拉碴,衣服又脏又破,似乎在山里日子不短了。看到小朝鲜,他嘿嘿一笑:“在做好吃的啊?我这有盐,你要不?”
  “五万哥,你说吧,我俩听你的。”两个男人对五万表态。五万盯着眼前的皮卡车,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看,我们让李老板跑了,这样回去,三哥心狠手辣,我估计不会放过咱们。”两个人面面相觑。虽然来的时候不长,但对于三条的为人他们很清楚。有次二柄喝醉了,说三条在泰国贩毒的时候三天连杀12个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可看他眼睛都不眨的就宰掉一条冲着他汪汪的狗,那份凶残劲儿可不是假的。“对对对,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死。”其中一个说,另一个点头附和:“是的,要不咱别回了。”五万摸出烟,给他们散了几颗,把烟盒捏成一团丢掉:“这样吧,我把你们送县里,你们爱干嘛干嘛。我自谋生路。”
  看似铁板一块的团伙,其实内部往往危机四伏。
  
  第十九章6
  
  (4)
  听说五万的电话打不通,三条真急了,甩手给了二柄一记耳光,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妈的,你为什么不派可靠的人去?”二柄委屈的说:“五万跟咱好几年了啊。”三条不再理他,进屋去。胡晓丽看他进来正要招呼,他不耐烦的说:“出去出去!”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狠狠的砸着桌子。胡晓丽惴惴不安的出来。陈老大和王进财在隔壁屋门口看着,对视一眼。三条懊恼不已,仰在老板椅上思考对策。他算千算万,万万没想到小朝鲜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按照他的计划,软禁小朝鲜,利用苏珊娜和王进财的老婆孩子逼迫王进财,利用陈老二逼迫陈老大和陈老三,再加上那两只狗,基本上就可以将陈氏兄弟的遗产如数吃下,一旦海外资金转移完毕,立刻撤离,留下小朝鲜背锅。但眼下,却因为小朝鲜的逃走而变得局势危急。他必须想出小朝鲜可能的几个动作,然后做出应对。他打电话:“你接到人了没?”那边的声音说:“接到了,正往回走。”一个孩子的哭声传来,一个女人柔声安慰:“妞妞不哭,马上见到爸爸了啊。”
  王林媳妇抱着孩子,看着窗外的房子越来越少。“项目部在山里啊,大兄弟?”开车的长头发男子点点头。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女儿稚嫩的说:“爸爸,爸爸。”她笑了,拿起电话:“喂,老——”一个急刹车,她差点撞到前面座位上,怀里的孩子差点飞出去。她一把抱住,手机去到前面座位上。长头发一把抓起来关掉手机:“嫂子,车上不能打电话,要扣分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王林媳妇疑惑的哄着孩子。
  王林放下电话站起来就要走。他听见媳妇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和电话突然挂断,再打就关机,情知不好:他们一定出事了!陈老三察言观色,赶紧拉住他:“王林,别乱了方寸。你这么去,办不成事儿。”这可急坏了王林,虽说他做了十几年警察,曾参与过几次绑架营救,可这事儿真落到自己头上,却是另外一回事。他知道陈老三说的对,这么去肯定没有赢的希望,可就这么坐以待毙吗?门口狗叫连连,熊猫一身是血的跑了回来,拽着王林的裤脚往外走。王林一看这阵势,着实吓了一跳,告诉陈老三:“陈老师,我去看看。”陈老三点点头,丢给他一个高压警棍:“把这个带上。”王林接过来别在腰里,看了看熊猫的伤势,屁股上被人划了一刀。他打开医药箱拿出酒精洒在伤口上,熊猫惨叫一声,疼的直哆嗦。来不及包扎了,他跟着狗跑出去。有一只狗不知道在哪里叫,熊猫也叫,似乎在呼应什么。过了两道山梁,看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等走到近前,他倒抽一口凉气:两个血葫芦似的男人扭打在一团,一个没了一只耳朵和半边脸,一个眼睛被抠破了,红肿不堪。一把水果刀扔在一边,一只黄眉毛狗在疯狂的叫着,不知道是在帮谁。其中一个居然是小朝鲜!王林过去劝阻他们,但显然两人打红了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林拿出警棍,啪啪啪啪,把两人放倒在地。熊猫和黄眉毛狗亲昵的在一起,好像久别重逢。王林看看地上的小朝鲜,又看看两条狗,无比纳闷。
  陈老三看到小朝鲜,想起这个白眼狼害得自己哥哥和弟弟生不如死,忍不住怒火中烧,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小朝鲜无力反抗,惨叫连连。王林表现的反而比较平静,没有阻止陈老三,默默的看着,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小朝鲜交代的话可能是真的:他和三条闹翻了。如同陈老三预判的那样,三条果然不甘心只做一个下属。现在局势逆转,情况更加危急:如果知道小朝鲜逃走,三条肯定会不择手段的逼迫陈家兄弟和王进财转移财产。王林一边给熊猫处理伤口,一边琢磨怎么最大程度的利用好这张牌。怎么处理那个被小朝鲜咬掉半边脸和耳朵的奄奄一息的男子,王林和陈老三有些不知所措。按照小朝鲜的说法,他正在烤老鼠肉,这个人过来套近乎,要分吃不说,还突然发难要杀了他,得亏他反应快,才躲开致命一击。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不占优势的小朝鲜没办法只好咬人,把那家伙咬成了疤面人。陈老三要报警,王林不同意:“警察看到这样的斗殴事件,一定把俩人都带走,对我们极为不利。”陈老三一脸犹豫:“那就这样丢在这里?”王林看看这个男子,对她说:“根据我的经验,这家伙多半是个在逃犯。你看他的胡子,好几天刮了,脖子里也全是灰。为了一点吃的居然要杀小朝鲜,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丢在吧,让他自生自灭好了。”陈老三点点头,两个人带小朝鲜回去,黄眉和熊猫跟在后头,各自诉说分别之后的情形。
  胡晓丽突然害怕起来,抱着黑猫缩在墙角。先是二柄试图强奸苏珊娜弄得局面乱哄哄的,接着有人带来了王林的老婆孩子,女人孩子一起哭。几条狗也跑过来看热闹。三条骂二柄不行事,二柄反唇相讥:“大哥,你有胡晓丽这个小****泻火,就不考虑考虑兄弟们的需求?这个王进财凭啥占着一个女人?”苏珊娜衣衫不整的偎在王进财怀里,王进财咬牙切齿的看着,萨摩耶妞妞趴在他俩旁边。胡晓丽想过去跟三条说什么,被二柄一把推开:“滚开,我们兄弟说话,没你啥事。”三条看着眼前的局势,二柄身后站着十几个人,冷冷的看着他们。也是,都年轻力壮的,晚上没有娱乐活动也就算了,还要听活春宫,偏生赶上胡晓丽和苏珊娜都是叫床高手,外人听了自然受不了。不给他们满足,自然冷落了这帮人的心,钱还没到手之前,还得需要他们。要是这么放纵下去,激怒了王进财,似乎也不像话。他问二柄:“那你就强来?你应该和王老板、苏小姐商量一下嘛,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利弊的。”王进财愤然道:“三条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苏是我的女人。”三条哈哈大笑:“你的女人?胡晓丽也是你的女人吧,不照样被我骑在身子底下?好地大家种嘛,别一个人独吞。”苏珊娜气的体若筛糠:“你们这群流氓王八蛋!”二柄哈哈大笑:“老大,他妈,她骂我们流氓。****,一个夜总会的小姐骂我们流氓,哈哈,太搞笑了。我说苏小姐,你真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啊?”
  因为抢老鼠肉和小朝鲜打起来的人是谁呢?你猜猜看。
  
  第十九章6
  
  大黑问刀疤:“什么是贞洁烈女?”刀疤摇摇头,伊莲娜看的电视多,回答说:“贞洁烈女就是林冲夫人,对吧布莱克?”布莱克没有接话,忧心忡忡的对刀疤说:“妞妞离那么近干嘛?它不是挺讨厌苏珊娜和王进财的吗?”刀疤也不知道。黑格格或许知道,但黑格格在胡晓丽的怀里安之若素的打着瞌睡,并没有过来找它们的意思。这伙人要对王进财做出什么事呢?
  三条没心思听二柄和苏珊娜对骂,手边的事儿就够他烦的。他向公司公布了一个“真相”:原老板小朝鲜携款私逃,现在他来接受这个烂摊子,带领兄弟们发家致富。与会人员中绝大多数都是他们找来的,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其他人虽然感到诧异,也并不是多么抵触,只要按时发工资,谁当老板都无所谓。为了避免风险,三条还是想办法开掉了几个不可靠的老员工,确保留下的人都忠诚可靠。陈老大透过窗户看着那几个人失落的拿着行李走出项目部上了面包车,心里忐忑不已。这就意味着,从现在起,这里已经完全是三条的地盘了。如果说之前小朝鲜只是想让王进财投资搞自己的项目,现在三条则让他们交出所有的钱。
  把小朝鲜从车上拽下来丢进屋里,陈老三累的坐在椅子上喘气。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调匀气息:“好儿子,你听奶奶话没?嗯,妈妈在外地培训呢,这会儿在干什么?我在打乒乓球。你要听奶奶话啊,按时做作业,按时吃饭,听见没?我很快就回去了,好,回去给你买大黄蜂。好,乖啊,好儿子,妈妈爱你。”王林给小朝鲜处理着脸上的伤口,小朝鲜疼的呲牙咧嘴。他有些感激的对王林说:“王林,还是你是好人啊。”王林一笑:“乱发好人卡是要遭报应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你还有利用价值而已。”小朝鲜默然不语:“是啊,信任三条这个白眼狼,是我自己有眼无珠,咎由自取。”陈老三冷冷是说:“你们不是一类人吗?你还好意思说它是白眼狼?我大哥的眼珠子才该挖掉,认识你这么个败类!”小朝鲜叹口气:“改革,你是对的——”陈老三打断他的话:“请别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出来的任何东西都让我觉得恶心。我化验了你送给我大哥的烟,里面的THC(四氢大麻酚)成分高的惊人。你是故意设局让我哥往里跳!”小朝鲜辩解:“我那是给王进财准备的——”陈老三又怒了:“王进财欠你的钱了还是杀你的人了,用得着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害人家?你求人家投资,人家有顾虑,你就用毒品引诱别人?你说的是给王进财,可是你却通过我哥,这难道不是栽赃?再说,你有跟我哥说过这烟不要抽吗?你分明就是一石二鸟,故意这么做的。”小朝鲜额头汩汩冒汗,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不是针对大力和推进——”陈老三不再理他,拿出耳机带上,面色凝重的听了一会儿,对王林说:“因为女人吵起来来了。王林,你来听。”
  又一辆面包车停在九里沟项目部门口。一个男子先跳下来,把后门打开,走出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少妇,还领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男子领着他们走进院子。苏珊娜啊了一声,捂住嘴。王进财一看,脸色一变:“你们怎么来了?我靠!三条你这个王八蛋!”胡晓丽也是大惊失色,来的人正是王进财的爹妈和他的媳妇儿子。虽然不认识,可是在苏珊娜那里,她看过他们的照片。她心里一沉,事情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小男孩看到王进财,高兴的跑过来:“爸爸爸爸。”王进财媳妇看到衣衫不整的苏珊娜,冷哼一声没有言语。王进财的父母茫然不知所措,看着一屋子发呆。三条吩咐:“把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太请楼上去。王夫人和小少爷留下来。”老头老太太不想上去,却被二柄几个人不由分说拽走了。王进财大喊:“我爸妈身体不好,你们轻点儿,别吓着他们。”黑猫突然从胡晓丽的怀里跳了下来,跟着往楼上而去。胡晓丽赶紧跟过去:“球球,你回来。”
  王林媳妇看到又有人来,更加惴惴不安,问跟上来的胡晓丽:“大妹子,这回车祸是不是挺严重的啊?这也是别人的家属吗?”胡晓丽知道为了接他们过来,三条的人多半骗她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含混的点点头说:“我去看看,你照顾好孩子,别担心。”。她到隔壁房间,二柄不满意的看着她,用眼睛示意她赶紧走。胡晓丽假装没看见,热情的招呼他们:”伯父伯母,你们是进财哥的家人吧?我叫胡晓丽,是公司的行政经理,欢迎你们来到大金山旅游开发公司。小陈,这里我来好了,你去忙吧。”二柄听她这么说,只好讪笑着退出去,心里暗骂这个小婊子还真有一手。“说是进财的车出了事故,把别人撞死了,让我们带着钱来处理。他手机也打不通,我们也没办法啊!”王进财的老爸无可奈何的说。胡晓丽想到王林媳妇说的类似情况,发现三条还真是不简单,对王林媳妇说王林被车撞了,生死未卜;对王进财家人说王进财撞着人了,人家要赔偿。不得不说,这招骗术虽然简单而老套,但如果对当事人很了解的话,却很有效。
  一只癞皮狗趴在项目部门口不远处,看着车开了进去,四周安静下来。它吠叫了几声,院子里的狗也吠叫了几声。这只狗正是陈家庄园赶来的癞皮。由于没找到黄眉,它只好尝试着问问院子里的狗,布莱克听到了,赶紧从跑到墙边。布莱克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听说王林已经不在这里了,癞皮多少感到有些失落。所幸王进财还在,这让它心里多少宽慰了些。这么些天和黄眉朝夕相处,它也渐渐把追捕王进财当成了自己的事。得知刀疤也在这里,癞皮倒是想和它好好聊聊,因为就是这只狗的坚持,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不过今天时机不巧,只好作罢。奇怪,黄眉去哪儿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家人往往是敌人用来要挟的第一筹码。关爱家人,远离犯罪。
  
  第十九章7
  
  王林正在和陈老三商量,电话响了,是媳妇的号码,他接起来,电话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媳妇的喊声:“你们干什么,放下我的孩子!”然后是三条阴恻恻的声音:“王经理,你好啊!”王林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三条,你想怎样?我们的事和孩子无关,你不要伤害他。”三条哈哈大笑,抱着孩子哄着:“这么好的孩子,我怎么会舍得伤害呢?他好像有些不太爱吃饭,要不要我给他打上几针?”王林媳妇要夺回自己的孩子,被三条的人按住,她哭喊着:“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王林,快回来救小宝!”王林拿开电话,深吸一口气:“三条,你开条件吧!”三条嘿嘿一笑:“聪明人!那咱们就长话短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三天内把陈家老三陈改革带到九里沟项目部来。当然,你们得单独来,你是警察出身,知道我的意思。”王林没有说话。三条冷哼一声挂了电话,把孩子还给王林媳妇,王林媳妇心疼的哄着哇哇大哭的孩子。
  大厅里,王进财抱着儿子忍不住流下眼泪。媳妇看着爷俩的样子,也在一边擦眼泪。三条笑了:“多么美好啊!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苏小姐,你说呢?”苏珊娜转过身去不去理他。在鹳城,苏珊娜不止一次见过王进财媳妇,这个在工商局上班的女人,每次见到她都怒火中烧。如果目光能杀死人,她一定死过几千遍了。真是讽刺,居然在这里相见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三条对二柄说:“王老板的女人来了,你来照顾苏小姐。温柔点儿!”二柄喜出望外:“老大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苏小姐的。”说着拉着苏珊娜往楼上就走。苏珊娜死活不去,二柄脸色一变,奋力拖走。萨摩耶妞妞跟在后面汪汪直叫。苏珊娜喊着:“进财,进财。”王进财揪心的看着,但看看三条诡异的笑和媳妇冷冷的脸,转过脸去不回应。眼看二柄就要把苏珊娜拽进屋里,萨摩耶突然蹿过去咬住二柄的腿肚子。二柄勃然大怒,抬腿一脚狠狠的踢在萨摩耶的眼睛上,萨摩耶飞了出去,滚下楼梯,血染红了它白色的毛,也让白色的楼梯像是被谁用红的油漆刷子拉了一道。苏珊娜哀嚎一声:“妞妞!”就要跑下去,被二柄拦腰抱住往门里推。胡晓丽听到苏珊娜的叫声,跑出阻拦,被二柄推的一个踉跄跌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二柄把苏珊娜带进最里面那个房间。她突然想起什么,忙踉跄着跑下楼:“妞妞!妞妞!”
  三条很有兴趣的逗弄王进财儿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小胖孩有些害羞,趴在爸爸怀里不出来。三条嘿嘿笑着,对王进财说:“多好的孩子啊!真不舍得给他打针!”王进财抱紧孩子大叫:“你说什么?不许你动我的孩子!”王进财媳妇说:“你们要多少钱?我们全都给。让我们走。”三条看看她,又看看王进财:“我说你小子挺有福啊,红旗彩旗都是极品。”王进财媳妇当年就是鹳城大美女,学历高气质好,婚后工作轻松,王进财又有钱,保养十分得当,虽然三十五了看起来还跟二十七八似的。王进财媳妇冷冷一笑,并不搭话。三条哈哈大笑,叫个人:“把王夫人送陈老板那屋。”小胖孩要跟妈妈,三条嘴角一笑,对王进财说:“我这儿狗多,你最好看好孩子。”王进财搂住孩子,对媳妇示意先上去。
  陈老大没见过王进财媳妇,看她被领进来,礼貌性的站起来打招呼。不料王进财媳妇没有理他,而是抓住忐忑不安的望着隔壁门的胡晓丽衣服:“说,你们怎么会和进财在这里?”胡晓丽很生气,但转念一想有正事要办,也没和她计较:“嫂子,你放开我,我有要紧的事儿要告诉你。”王进财媳妇冷笑:“是要我和王进财离婚然后给那个贱人一个明媒正娶的机会吗?”胡晓丽看看陈老大,陈老大赶紧过来关上门,对王进财媳妇说:“你们大声吵,我们小声说。非常重要。”王进财媳妇疑惑的看看他们。胡晓丽提高声音:“进财喜欢的是珊娜,不是你。你该让出位置。”陈老大趁机说:“我们现在都被三条控制了,他要我们转移全部财产,全部。”王进财媳妇虽然看出来不对,但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看到苏珊娜暗示自己大喊,忙气呼呼的说:“不要脸!我和王进财认识的时候,那个贱人在哪个夜总会跟男人滚被窝呢?爱她?爱她骚吧!”陈老大赶紧接着说:“他还用毒品控制了老王和我弟弟。把你支开,这会儿应该是正在和老王谈。你们和老人,是他威胁老王的筹码。”看王进财媳妇难以相信,苏珊娜让陈老大解释,自己则大喊大叫:”你老了,人老珠黄,配不上王哥了,王哥和珊娜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陈老大说:“一会儿你要保持冷静。老人那边先不要说,省得激怒三条。我们现在先确保人平安无事,再慢慢想办法。”王进财媳妇点点头,嘴里大声说:“郎才女貌?我呸,是郎钱女骚吧!你们就作,好好作,作死拉倒!”小声说:“隔壁那家人是?”陈老大摇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做好我们的事。”自己孩子的哭声让王进财媳妇一愣,她冲下去一看,三条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接他们来的那个人抓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老公被人摁在床上动弹不得,脸上青筋暴露。王进财媳妇护子心切,疯虎一样就冲三条扑了过去,但被守门的两个汉子死死拽住,王进财媳妇想也不想,张嘴就咬抓他的手,那男的一声惨叫,硬生生被撕下一块手来。左手挣脱出来,她伸手去抠另一个人的眼睛,那家伙吓傻了,抱头就跑,王进财媳妇冲了进去,却被咬住手的汉子一把抱住,使劲儿摔了出去,狠狠的撞在门上,顿时血流满面。孩子哭喊着:“妈妈,不要打我妈妈,不要打我妈妈。”王进财在床上喊着:“这事与他们无关,不要欺负我的老婆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胡晓丽也跟过来,扶住被撞晕过去的王进财媳妇,推开骂骂咧咧还要接着打的汉子,赶紧替她包扎伤口。孩子哇哇大哭:“妈妈,妈妈——”三条一脸无辜:“王老板,我也不想为难他们啊,你要是识相点儿,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他摆弄着注射器,捋起孩子的袖子。王进财喘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放开孩子,我答应你们!”
  陈老三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王林,突然平静了下来。她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她似乎是第一次抽烟,咳嗽着告诉王林:“把我送过去吧,我要见我哥和老三。”王林大吃一惊:“陈老师,你开什么玩笑?你在外面他们还有活路,你要是进去,不就被他们一网打尽了吗?怕是他们更加有持无恐。”陈老三自信的分析:“不会。三条的胃口很大,不是捞一票就走的人,他既然想吃掉王进财和整个陈家,就不会轻易撕票。再说,里面有我两个哥哥,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放心,陈家人不会这么随便让人欺负的。”王林有些疑问:“陈老师,我冒昧的问一句。从我的角度看,您此前说你们兄弟四人都是领养的,和陈百万夫妻并无血缘关系,彼此之前关系也一般,甚至相互看不顺眼。他们如果死了,你至少可以多分一倍财产。你这么卖命的救他们——”陈老三看看昏睡过去的小朝鲜,又看看趴在地上舔伤口的熊猫和黄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深吸一口烟剧烈的咳嗽着:“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虽说不是亲兄妹,可爹妈待我们视同己出。那会儿爸还没做生意,和妈在厂里上班,工资微薄的勉强糊口。但他们对我们几乎是有求必应,故事书玩具花裙子,别人有的我们也有。小时候我们兄妹四个比亲兄妹还亲。我是女孩,他们就会全力保护我。小时候别的孩子欺负我,大哥和二哥就去揍人家,搞得家里天天有人来告状。后来老爸老妈出去做生意,我们在学校住校,有几个男孩子骚扰我,被小弟看到了,偷偷告诉我哥,他找人把那俩家伙暴打了一顿,自己险些被学校开除。”陈老三说的动情,眼角湿润起来。看她说的真切,王林莫名的想到自己的妹妹,若是还活着,大概也是这样吧。陈老三抽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嗨,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说这个干嘛。没啥为什么,他们是我哥,再坏都是我哥。准备一下,明天出发。”看着这个女人瞬间恢复到女强人的气派,王林忍不住暗自感叹: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脆弱的时候一根稻草都能压垮,坚强起来秒杀不少男人。好,那就去做最后的决战吧。
  王林和陈老三太专注,没注意到熊猫和黄眉从他们脚边溜了出来。黄眉对熊猫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得去九里沟项目部给刀疤他们送个信儿,明天王林和陈老三过去了断,我们不能让王进财跑了。”熊猫有些担心他的伤势:“你行吗?”黄眉笑了:“放心,打狗队咱都不怕,还怕这些杂碎?我那边还有个兄弟,”它压低声音:“是警犬,厉害着呢。回头你跟它学学。”熊猫这才放心,黄眉又交代他:“看好小朝鲜。这个人很重要。”小朝鲜咳嗽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着。熊猫转过头瞅了瞅:“放心,他跑不了。”
  胡晓丽抱着妞妞推开人群哀求三条:“快救救它!快救救它!”三条冷冷的看着她,挥挥手,两个手下把她架上楼去。她挣扎着:“我要救我的狗!我要救我的狗!妞妞!妞妞!”三条冷笑一声,示意陈家兄妹谈判继续。胡晓丽瘫软在地上,萨摩耶在她怀里蠕动着,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她把它放下来,放声大哭。刀疤围着萨摩耶嚎叫着,一圈又一圈,无能为力,大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萨摩耶鼻子里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萨摩耶的眼睛里,扎着一根明晃晃的东西——那是二柄穿的靴子上装饰的马刺,大概一根琵琶腿那么长,此刻只剩下一个小尾巴。脖子上的红色蝴蝶结,此刻已经被血浸透,沾上泥土后像是脖子上一道暗黑色的痂。伊莲娜把头埋在布莱克的胸口,痛苦的颤抖着:“它还能活吗?它还能活吗?”
  大金山旅游公司的保安王大锤撒尿的时候还盯着楼上最东面那间房。他们说二柄把那个王老板的小秘带屋里去了,是老大赏给他的。嘿,这小子艳福不浅。那娘们儿大奶子肥屁股的,小腰一把抓,一双腿又细又长,看着就带劲儿。嘿嘿,估计二柄这小子得累弯腰。这半晌没动静儿,这前戏时间也太长了吧?二柄是这等斯文人?看他一脚踢死了那女人的狗的猴急样儿,指不定哆嗦成啥样儿了呢。他抬头看看天上,今晚又是十五,一轮橘红色的月亮挂在天上,照的整个院子清凉如水。几只狗围着那只死狗悲戚哀鸣,尤其是那个脸上有道疤的阿拉斯加狗,似乎格外的伤心。
  突然,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哇靠!你——救命啊!杀人了!”孩子的哭声。开门声、关门声、人们轰轰隆隆的上楼的声、七嘴八舌的喧闹声。一个人被抬了出来,装进面包车,开门呼啸而去。王大锤懵懵懂懂的看着那个房间,突然发现是二楼最东头那一间!
  大多数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即便是坑蒙拐骗到别人倾家荡产的王进财。他的非法集资让无数个家庭受影响,自己最终也难以独善其身,这也算是因果报应。
  
  第二十章1(大结局篇)
  第二十章
  
  (1)
  听三条说完自己的条件,王进财和陈老大着实吓了一跳。他们知道三条贪婪,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贪婪。陈老大觉得这都不能叫勒索或者绑架了,就是绑匪也没有这么赶尽杀绝的。王进财媳妇气的直发抖,头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陈老二刚犯过毒瘾,三条让人给他打了一针——“钱会从你账户里扣掉。”他轻描淡写的说。胡晓丽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也暗暗吃惊。这哪里是谋求合资啊,这根本就是谋财害命。若是按照这个玩法,什么风险投资天使投资,统统都是案子上的鱼肉。陈老大的几个兄弟倒是兴高采烈,听老大说都说这么好大一会儿,这俩家伙财产还真不少。老大吃肉咱们喝汤,蛋糕越大渣子越多,咱们越好沾光啊。嘿,这好事儿。被硬拽来的布莱克和伊莲娜看着这么眼里突突突冒着贪婪的绿光的人们,有些不知所措,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黑猫倒是不为所动,从胡晓丽的怀里挣了出来径自爬上窗台,枕着一窗明媚的阳光,静静的看着大家,脖子上挂的蓝宝石晶莹剔透。
  可是无论是黑格格还是两条狗,今天都遇到了困难。不仅他们,就连三条的几个手下们都听的云里雾里,糊里糊涂。王进财做担保投资有些年头了,陈老大虽然算不得金融玩家,但对这套把戏并不陌生。按照原来小朝鲜的意思,王进财投3000万进大金山旅游区,不参与实际运营,项目盈利后每年归还本金500万带5%的利息,另有60%的分红。到了三条这里,他要求成立王进财将钱注入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基金公司,作为回报,王进财可以占有这家基金公司12名监事的一席;陈老大这边,把陈家庄园估价后与基金公司40%的股权做置换;荣和集团从美国退市,陈家兄妹的股份与基金公司45%的股权置换。陈百万遗嘱里属于两条狗的财产,陈家兄妹交由基金公司托管。“这并不违背陈百万的遗嘱,对吧?”三条得意的说。至于那家基金公司的股权结构,居然有12层,叠楼架屋弯弯绕绕令人叹为观止。王进财越发确定三条在这件事中也未必是主谋,这么娴熟的金融障眼法绝非几个小偷所能搞出来。有这本事,他们早去混证交所了。陈老大突然想起陈老三说过的话,也觉得心里一阵发寒。这厮怕是不仅只是一个背负十几条人命的毒枭,怕是背后还有故事。三条悠悠的说完,盯着几个人:“怎么样,够清楚吗?钱还是你们的钱,只不过换个花法儿,对,这叫理财。”陈老大看看王进财,又看看浑浑噩噩的陈老二。王进财面红耳赤的快气疯了,正在努力克制自己。陈老二面目狰狞,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他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手机,不断的测试自己那款《山庄保卫战》的小游戏——据说吸毒的人会出现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幻觉,也许在陈老二此时的世界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小偷奔袭而来和无穷无尽的狗和守卫誓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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