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清全集.com》第165/448页


  百姓见势不对,急忙把郑叟请了调解。郑叟来到现场,提出一个解决方案:这几个朝鲜人一顿饭分成两顿吃,上半顿在吴佩孚这里吃,下半顿在张勋那里吃。
  吴佩孚是张勋都是吃独食的主,对这个方案不屑一顾,那几个朝鲜人经过这一番惊吓,更是一口饭也不想吃。双方剑拔弩张,一场火拼在所难免。
  幸好周宪章及时赶到,喝止了双方。
  周宪章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
  部队开办服务产业,赚些外快贴补队伍,原本是为解燃眉之急,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却搞得章军内部矛盾重重,原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因为几两银子大打出手,很是不值。
  可是,如果不想办法搞钱,队伍后勤补给成问题,钱有贵带着高丽参出去一个多月了,直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要等他回来,部队都得饿死。
  钱有贵靠不上,章军得赶快想办法就地解决粮饷。搞服务产业虽然赚得少,毕竟也是一条路子。
  周宪章急忙把盛大年叫来商议对策。盛大年不愧是个行家,立马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盛大年告诉周宪章两点。
  第一,做服务行业的大方向是正确的,章军没本钱没实业没技术,做实业不行,只有服务行业门槛低,容易做起来。问题是,章军内部恶xìng竞争就不对了。
  对此,盛大年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章军成立一个休闲娱乐总公司,所有各团的开办的服务业务,全部收归总公司统一管理,服务项目统一定价,服务内容统一质量标准,如此一来,既可避免内部恶xìng竞争,又可稳定服务质量,最为重要的是,总公司直属总理大臣衙门,dú lì于各团,如此一来,各团不参与经营,专心军事,不再为收支发愁。
  对于盛大年的这一提议,周宪章深以为然,立即责成盛大年筹办公司。盛大年不辱使命,不出三天,就打出了“平壤聚财有限公司”的招牌,该公司为集体所有制企业,周宪章为公司总经理,盛大年为常务副总经理,公司收归各团开办的产业统一经营。公司受益全部交给章军军需部,由军需部根据需要,下拨给各团。
  章军内部恶xìng竞争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盛大年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比恶xìng竞争很为严峻。
  章军要想自筹经费在朝鲜立足,单靠开办服务行业根本行不通。服务行业要想兴盛,基本前提是有一个相对富裕的社会经济基础。朝鲜本来就贫弱,百姓消费意愿低,有闲钱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朝鲜百姓是没钱或者不愿意去洗脚的。服务行业可以赚点小钱,帮助章军弟兄们喝上稀饭,可要保证诺大一支军队的装备、粮饷和药品,无异于杯水车薪。
  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办实业,大力发展工商业,一手做买卖,一手搞生产,要有实实在在的产品才行。
  盛大年看到了这个问题,却提不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原因很简单,要办实业,首先要的还是钱,没有钱,就赚不到钱,这是一个死结。
  章军很是困窘,周宪章很是无奈。
  转眼进入了十二月份,进入隆冬季节。冬天似乎冻结了战争的硝烟,清rì双方都难以承受冬天的严寒,战争进入了短暂的休眠。
  rì本大本营计划在攻取辽东半岛后,马上转入山东战役,第二军和联合舰队协同作战,攻取威海卫要塞,一举歼灭北洋水师,然后,攻占整个山东半岛,进而发动直隶决战,一举攻克běi jīng。
  到这个时候,rì本的作战意图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没有保密的必要。大清国朝廷,从太后皇上到北洋大臣李鸿章,都搞明白了rì军的作战意图,他们再也没有判断失误。
  大清国立即抽掉各路大军进入山东,增强山东防御。清军十万大军云集山东,依靠各要塞堡垒以逸待劳。而rì军则是客军,暴露于野地的寒风大雪之中,后勤补给困难,冻伤的士兵与rì俱增,在这种情况下,rì军不得不延缓攻势。
  如此一来,清rì战场出现了短暂的休眠。
  在朝鲜,周宪章所部章军也被严寒所困扰。


第193章 尴尬人

   朝廷被山东和辽东战事搞得焦头烂额,对远在朝鲜的章军不闻不问。
  在朝廷看来,这支剪了辫子的部队只要呆在朝鲜,他们就是占山为王也无所谓,反正,朝鲜原本就已经丢给了rì本人,现在丢给了周宪章,总比丢给rì本人强。周宪章虽然没辫子,好歹还是个中国人。
  周宪章在朝鲜,还真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意思,就像是个土皇帝,当然,他的权威仅限于朝鲜北部。
  不过,这个土皇帝当得实在憋屈,要钱没钱,要枪没枪,反倒有几千张嘴等着他吃饭。
  前段时间,周宪章替老百姓打官司,一忙起来,倒也想不了那么多,这一闲下来就觉烦闷。牡丹台上只有一个姚喜,其他当兵的都是些粗人,说不上话,很是冷清。
  周宪章干脆把衙门里的事务一股脑交给了副师长罗鸣芳,朝廷给罗鸣芳的官职是正四品指挥佥事,职位也不小。周宪章则是带着姚喜,整天在平壤城里城外转悠,有时候看看各部队,有时候到朝鲜百姓家中坐坐,了解民情,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回牡丹台。
  这天,周宪章来到平壤城外玄武观。那玄武观是一座道教的道场,道教本是朝鲜的国教,玄武观又是朝鲜北部最大的一座道观,平rì里香火极盛,前段时间因为打仗,香火冷落了不少,如今周宪章坐镇平壤,百姓安居乐业,玄武观香火又旺了起来。
  玄武观主持崔道一见总理大臣周宪章亲自莅临,款待十分殷勤,放下观内事务,陪着周宪章说话聊天。那崔道一也是博学之人,早年曾经游历大清国,在武当山、青城山、龙虎山这些道教胜地游学,对大清国颇有些感情,两人品茶论道,倒也很是说得来。
  周宪章曾经跟着那晋学过儒学,在中国,儒释道三教合一,儒学也吸取了道教的很多思想,所以,说起道教典籍渊源,周宪章也是头头是道。说到jīng妙处,崔道一大为叹服。
  两人从道教经典说到玄武观,玄武观本是朝鲜北部第一观,原本香火极盛,战争打了近半年,百姓流离失所,这玄武观的香火也衰败了下来,如今虽有些回升,但比去战前,还是差得很远。
  崔道一一声叹息。
  周宪章慌忙问到:“玄武观在静海门外,静海门是平壤战略要地,莫非此地驻军对玄武观有所sāo扰?”
  静海门是张勋的防区。周宪章把静海门交给张勋,一则是因为张勋这个团很能打,二则,张勋曾经守过静海门,熟悉地形。不过,这张勋很是跋扈,周宪章担心他sāo扰百姓,曾经反复叮嘱过他,严格约束部署,如今听崔道一叹息,周宪章担心张勋所部做了什么sāo扰百姓的事。
  崔道一慌忙说到:“总理大臣误会了,自从贵军来到平壤,对百姓秋毫无犯,这静海门一带,百姓安居乐业,并没有发生官军sāo扰百姓的事。”
  “道长为何叹息?”
  “贫道所叹者,乃是我朝鲜的未来不知走向何方!”
  “道长此话怎讲?”
  崔道一看了看周宪章,拱手说道:“恕贫道直言,章军对我朝鲜百姓秋毫无犯,乃仁义之师,不过,总理大臣乃是清国人,章军是大清国的军队,你们和rì本人打仗,说到底都是为了争夺朝鲜,不管谁打赢了,对我朝鲜都没有实质xìng的改变。”
  周宪章沉吟不语。章军其实算不上是大清国的军队,周宪章率章军驻扎朝鲜,其实是因为朝廷不允许章军回国,纯粹是迫不得已。而在朝鲜民众心底里,这支部队是一支坐客朝鲜的客军,现在,章军与rì本人对峙,朝鲜百姓还能够接受章军的存在,一旦rì本人退出朝鲜,朝鲜民众对章军的态度,就很难说了。
  “道长,朝鲜百姓不欢迎章军吗?”周宪章问道。
  “也不是不欢迎。”崔道一说到:“其实,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谁当皇帝谁当国王都无所谓,但是,有一些朝鲜人,尤其是那些儒生们,还是希望朝鲜dú lì。朝鲜积弱积贫,朝廷昏庸无能,周边大国环伺,要想实现彻底dú lì,单靠朝鲜自身的力量,根本行不通,所以,一些人就想着借助大国的势力实现dú lì。可是,周边大国对朝鲜本就虎视眈眈。当年金玉均先生想借助rì本人实现dú lì,结果却是引狼入室!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
  周宪章点头:“道长说的不错,想借助大国势力实现dú lì,最终却是离dú lì越来越远,朝鲜民众应该吸取这个教训。”
  “是啊。”崔道一叹道:“不过,很多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前些rì子,贫道就遇到过这样一些人。”
  “什么人?”周宪章jǐng觉起来,听崔道一的口气,有些朝鲜是不欢迎章军的,而在平壤有这么一些人存在,显然对章军不利。
  崔道一说道:“一个月前,rì本人还占着平壤,有几个人来玄武观借宿。玄武观向来好客,南来北往的客人若有住宿要求,本观概不回绝。只是,贫道见这几个人有些尴尬,不愿接待,又不好回绝,便命下人安排在玄武观外的偏房里,这些人在偏房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这些人有何尴尬?”周宪章问道。
  崔道一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穿着朝鲜平民百姓服装,看似是百姓,可是,内中一人,贫道看着眼熟,极像是三峰里灵山寺主持空明法师,贫道早年云游四方,遍访古寺名刹,曾与空明法师有一面之交。可那人头戴斗笠,一副平常百姓的打扮,很是奇怪。
  周宪章笑道:“道长多心了,天底下长相相似之人极多,空明法师也是佛家大师,岂能混迹于平民百姓之中,况且,那人若是空明大师,与道长有旧交,此番来到玄武观,必然真身相见,何必藏匿?”
  崔道一点头:“贫道也是怎么想,也就没有细问。晚上,贫道安排了斋饭,按规矩,贫道亲往客人下榻处,与客人见礼。可是,白天来观内的客人一共有八位,晚上见面的时候,少了那位貌似空明的人,贫道问起那位客人去了哪里,内中一人回答,说师父身体欠安,在房内休息,不喜欢旁人打扰。”
  “他说‘师父’?”
  “不错,那人说的是‘师父’。”崔道一说到:“当时就觉这个称呼不妥,不由得多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一看,心中又是一惊。”
  “怎么了?”周宪章问道。
  “那说话之人唇红齿白,说话声音尖细,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袍,很不合身,脸上黑黑的,却是抹着碳灰,贫道虽然愚钝,可也走过江湖,一眼就看出那人是女扮男装。以贫道看来,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容貌很是俊俏,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这女扮男装一点也不像,一说话就露出了行藏。”
  周宪章叹道:“兵荒马乱的,女人出门,脸上都要抹上碳灰。”他想起了金姝,一脸的炭灰也遮掩不住她的美貌!周宪章心中一阵哀叹。
  崔道一继续说道:“那人说出‘师父’二字,旁边一人使了个眼sè,急忙改口说‘老爷’,这一改口,贫道立即认定,他一定是空明法师!”
  周宪章点头:“看来,空明法师是有难言之隐,不愿与道长相认。”
  “不错!”崔道一说到:“空明不愿相认,贫道也不说破。贫道只是奇怪,空明乃是得到高僧,如何与女子同行?更让贫道吃惊是的,一行人当中,竟然还有一位俄罗斯人,本来,俄罗斯与我朝鲜比邻,常有俄罗斯商人来朝鲜做生意。可是,那个时候,平壤被rì军占领,百姓流离失所,根本就没人做生意,这个俄罗斯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平壤来,而且,空明法师是出家人,怎么又和俄罗斯人搞到一起去了?”
  “这一行人的确是奇怪。”周宪章说道:“和尚、女人、俄罗斯人都占全了。”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崔道一说道:“当天晚上,平壤城里发生了枪战,全城戒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汉城朝廷的总理大臣金弘集路过平壤前往安州,他在平壤的住所遭到不明身份武装份子的袭击,金弘集的副手被乱枪打死,金弘集逃过一劫。第二天一大早,下人告诉我,住在玄武观外偏房里的那些人不辞而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莫非他们头天晚上就走了?”
  “应该是!”崔道一说道:“很有可能,空明法师带着这些人,头天晚上就混进了平壤城,袭击了金弘集。”
  “这个可能xìng很大。”周宪章说道:“金弘集投靠rì本人,做了汉城朝廷的首席大臣,朝鲜要他命的人很多,弄不好,这一次是闵兹瑛派来的人。我听说,金弘集和闵兹瑛也不和,而闵兹瑛和俄国人有来往。”

当前:第165/44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