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岛》第23/184页



克列诺夫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手脚就被捆住了。嘴里塞了一块东西,把舌头压得很痛。

日本人在躺着的克列诺夫面前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们默默无言地相互对视了一会儿。

日本人把手伸进口袋,但只掏出了一个眼镜框子来,他冷笑了一下,把它放回口袋里。然后取出一只烟盒,不慌不忙地抽起烟来了。

“您一定感到惊奇吧,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片岛操着标准的俄语说,“情况,敬爱的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更确切地说――意外的情况迫使我这样仓卒地采取行动。请您把这些行动看成仅仅是种预防措施。我想我们会达成协议的,我为此感到自慰。”

日本人靠到椅背上,津津有味地深印吸了一口烟说:“啊,我做得俄国人,就如同我懂得俄语那样。我俄语掌握得不坏,对吗?您干吗不作声呢?哎,对啦!我都忘了,是我自己强迫您稍许沉默一会儿的。那么,我们来商定一切吧,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把您嘴里的东西取出来,可您得向我保证不叫唤。顺便说说,这也无济于事。我同您的危险的朋友魏尔特已经清算过了。霍尔姆斯捷德教授,您是知道的,还没从第二实验室回来。一句话,只有咱们俩,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

片岛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一会儿,外表异乎寻常的整洁端正。

屋里墙壁上镶有一块巨大的大理石的配电盘,上面是一条条垂直的黄色金属母线。根据实验室的需要这里可以得到任何一种电压。片岛的眼光对一块写着“2000伏特”的牌子瞟了一眼,冷冷地笑了。

“那么,克列诺夫先生,”他回过身来,现在他讲的是一口极漂亮的英语,“您必须马上对我说明巴科夫教授的出色发明的实质。您大概正打算借此获得声誉。我当然不会请求你讲爱尔兰科学家的秘密原理。对他,您的领导人是十分注意加以监护的。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原理甚至对您都是保密的。总之,我对您称之为超级电池的那个东西知道得非常之少。我希望了解,通过什么途径可以使能量这样积聚起来,用物理的方法怎么做到这一点。我从一开始起就象注视自己科学界的同行的成果那样,密切注视着巴科夫教授和您所获得的成果。然而由于您的朋友魏尔特的恶劣的性格和日本贵族与众不同的自尊感,我失去了继续进行观察的可能性。这些观察纯粹是从科学观点引起我兴趣的。遗憾的是,我现在只有极少一点时间,因此不得不采取措施加速事件自然发展的近程。只要您讲出我必需的情报,您就有权斟酌安排今后的生活。克列诺夫先生,请开始讲吧!您可以不必回避科学术语。我曾在……剑桥受过一些教育。您已故的保护人巴科夫教授的图书馆里,有我的某些著作,可能您也曾经浏览过。”

日本人以一种从容不迫、有弹性的步伐走到克列诺夫跟前,稍微等了一下,把塞在他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我劝您接受我的,无疑是人道的条件。”他重又用俄语结束了达番话。

“嗯,是啊……先生……先生。”

“啊,请原谅!我还没有向您作自我介绍,我的同行!确实,这不礼貌。再一次请您原谅。和您在谈话的是日本皇军参谋本部片岛上校。您满意了吗?”

“嗯,是啊……十分……”克列诺夫沉默了一会儿,“《电容器作为能源的研究》,一九○七年剑桥大学出版,我记得。那么……片岛先生,我应当对您说,我从来没有打算把我的研究工作当成一种秘密。我认为可以达样说,我象巴科夫教授那样,只是为科学、为人类造福,为和平和进步的伟大理想而工作。”

“当然,同行,这一切我都非常清楚。”

“但是,片岛先生,您对我很不了解,我不习惯屈服于强力!”克列诺夫用英语说,看来,他不愿意改用祖国话言说话。

“哦,哦!同行,这种特性,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叫作固执!您大概认为我是在跟您玩那种俄国人叫作‘木雕像’的游戏?”他站起来,向克列诺夫俯下身去。“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为了不出响声,我不会向您开枪的,但是……我只提醒您一点,我们是在美国。这儿,博士先生,电甚至都能用来杀人。”

片岛直起身子,断然向配电盘走去,并且把电线接到通高压的母线上。

克列诺夫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一下。他明白日本人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电话铃响了。

莱克辛格顿牌小汽车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汽车里坐着霍尔姆斯捷德教授,他紧紧地抓住车身。

他是从自己的第二实验室回来的。实验之后,他在那里同自己的助手作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他的助手谦逊、温和,博览群书,很有学问。但是他经常烧从莎士比亚作品上撕下的书页,用来抽烟斗。他认为,不论是英国人,还是他们的文化,都应该遭到像莎士比亚作品这些书页一样的命运。他说:“只有到那个时候,爱尔兰才会独立。”他发表达样的看法时,并不提高嗓门。这是个可怕的人,但又是个优秀的科学家。

“这是什么样对时代啊!尔兰人和巴科夫――而且这两项发明同时在进行。我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但是,既然我下定决心聘请过去政治历史上可疑的人来工作,也就只能如此了。”

老人叹了口气,向天空看了一眼。那里,在乌黑的阴云中间,飘过一朵火云,火云在这样的背景上显得非常突出、醒目。霍尔姆斯捷德似乎觉得这朵正在飞驰的云彩是个不祥之物。它正朝山那边飞去,体积逐渐变小。爱尔兰人在工作。

霍尔姆斯捷德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路紊乱。他向车外看了一下,请司机转到乡间土路上去。

道路沿着湍急的山溪伸展。一股股不平静的水流微微泛起泡沫,莹莹绿波上延伸着一条条白色的涟漪。水面犹如一块大理石。

陡削的山坡下面是急流。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条小小的溪流能够在这么个厚度上给自己冲出条路来。

溪流渐渐地变得比较平静了,水面却愈来愈大,泡沫起伏的波浪终于安静下来了。转弯处道路从悬崖下穿过,后面出现了一座水坝。河流消失了。代替它的是一条象巨蟒般的金属管道向下蜿蜒着,消逝在一座用红砖砌成的不大的建筑物内。

汽车刹车下坡,制动装置嘎吱作响,然后在小门旁停下。霍尔姆斯捷德教授拄着手杖,向有瓦房顶的小屋走去。这个孤零零的座落在山里的水电站的工程师已出来迎接他了。

“喂,桑达斯!我上您这儿来有两个原因。第一:我就象一天里损失了不下一百万的交易所经纪人那样,感到很恼恨;第二;我应该预先通如您,已故的俄国教授的那位性情好动的门生所负责的那项工程,很快将这使我们大大增加一号实验室的负荷。”

工程师已过中年,脸刮得光光的,很沉静,他紧紧地捏了握教授的手,请他进去。

教授在一间很舒适的屋子里坐下来。玻璃挡板的后面,涡轮机几乎无声地在运转。

“您将不得不改为昼夜工作了!为了给新的克列诺夫电池充电,需要我们这样做。”

工程师微微抬起眉毛,将烟盒挪到教授跟前。

霍尔姆斯捷德把腿伸直,用急速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切去雪茄烟的头,然后沉思起来。

莫德登上顶楼自己的那间屋子,急忙跑到电话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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