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全集》第102/114页
原以为经过那天的警告她已回心转意,却不想还是保不住这令我惊喜,令我期待的孩子。我想起御医刚刚跟我说的话,御医说她流了很多血,身体极其虚弱,须卧床静养。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爱恨交加。
在你心里这孩子不过只是莫名奇妙的意外,是你无法面对那些死鬼的心结与耻辱,对吧?所以,你始终都不肯接受他,所以,你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以那种于他于你都不失为残忍的方式。
失足滚落?
既敢违逆我的意志放弃这孩子,又为何不敢明言,又何必费事编造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骗我,我若信了你,便是天下第一傻瓜!
大约感应到面前有人,她缓缓睁开眼,在看到我的刹那,她的眼闪了闪,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归为沉默。
我沉默地望着她,她亦无声望我。
她的眼中一片空洞,什么也没有,只是纯然的空洞,仿佛整个人已魂游天外,现在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过了一会儿,她眨眨眼,象想到了什么,脸上蓦地现出深深惧意。
她急急地向我解释,求我相信她,她真的只是因为神思恍惚造成的失足,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而绝非有意为之。她还说无论我怎样惩罚她,她都心甘情愿,只是求我不要因此而迁怒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我怒极反笑,轻声问她,“谁是无辜之人?是永巷中的燕人,还是那瞎了眼的乐师?如果他们无辜,那个被你蓄意杀害的孩子又算不算无辜?”
她象极冷似的不住地抖着,眼泪瞬间冲出眼眶,流了满脸。
我的心因她的眼泪刹那柔软,然而只是一刹,刹那之后重为深深的怨怒与恨意充塞。
“别怕,”我微笑着,“朕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朕很好奇伤害‘无辜之人’是何滋味,朕也很想感受一下这种滋味?”我猜我的笑定是可怖至极,不然她的脸上不会现出那般令人心碎的惊惧。我狠下心,不让自己再对她心软姑息。
说完这句话,我一拂袍袖转身离去。
衣角几乎就在转身的同时被人死死扯住,回头,看见她欠起半个身子,泪流满面地仰望着我,“不要,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怒意随着她的哀求,节节攀升,“放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如冰。
她看着我,微怯却又坚定摇头。
心因了她的表情轻轻颤动,我发狠忽略,试图掰开她的手,竟是不能。
她伤心欲绝,哀戚万端,肝肠寸断地望着我,我狠狠咬牙,转脸不去看她,迈步前行。
重物跌落于地的钝响,伴着一声痛呼在下一瞬传入耳中,倏然低头,看见她已跌落于地,却依然执扭地不肯松手,口中兀自喃喃,不绝乞求。
我一时又疼又气。
“来人!”内侍、宫女应声而入,我让他们将姬梅拉开。
她挣扎着,哭喊着,哀求着,那些人费了半天的力气,在牺牲了我半幅衣袖的代价下,才将她与我分离。
她瘫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是挣扎中扯下的一片我的衣袖,凄凄望我的眼里盈满绝望。
望她片刻,我强忍住要走过去揽她入怀的冲动,转身快步离去。
坐在案前,我心思烦乱地批着奏章,有人进来禀报,姬梅求见。
三天了,每天她必在此时求见,而我也早已吩咐下去,不见。
在获悉她失掉孩子的一霎,我曾想杀了她,或将她打入永巷,一霎之后,我打消了这两个念头,这两件事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孜孜以求,我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可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在失掉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孩子后,她不必为些受到任何惩罚。
想了想,最能令她肝肠痛断,生不如死的方式莫过于她所在意之人――永巷中的燕人和那名瞎了眼的乐师。
三天前,从庆元宫探视归来,我便命人每日押解二十名永巷燕人去庆元宫,我要人当着姬梅的面重重鞭打那些人,我要让她也尝尝切肤之痛的滋味。
当日,姬梅来长杨宫求见,被我拒之门外。
没有人可以作错事情而不必付出代价,当年的母后不行,现在的她也不行。或许别的事我可以原谅她,但这件事,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