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种植全集》第149/169页
陈朗看了包赟一眼,“谁让你那么冲动的?”
包赟沉默一下,好半天才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昨天打电话过来,居然是唐蜿接的,这小妞我可知道,非常不厚道,我怕我不及时赶过来,她就直接把你给卖了。”
奇!陈朗也不拆穿他,任阳光洒在自己肩头,任微风轻拂自己发梢,做云淡风轻状,“是啊,那就多谢你了。”
书!包赟偏偏头,望向陈朗,“我还以为你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没想到来了以后,发现你们相处得一片平和,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
网!陈朗觉得包赟说得没错,可是自己就是解释不清为什么,也许是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或者是,自己就算心里恨得牙痒痒,可面子上也没法做得太绝,因为和唐婉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纽带,丁桦师兄。
但是鬼使神差之中,陈朗说出来的却是:“不为什么,真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好歹在拓展训练的那段时间曾经做过她的天使。”
包赟一脸恐惧地看着陈朗,“不会吧,夏刚胡说八道的你也信?摆明了就是骗你们女孩子玩儿的,你还真被他洗脑了?”
陈朗愤然,踢脚踹之,“洗恼了又怎么样?那你呢,抽中谁的名字了?”包赟眯缝一下,做思考状,“过了那么久,谁想得起谁呀,我早就忘记了。”陈朗直翻白眼,做鄙视状,“真没劲,你要是当谁的天使,这国王可就倒了八辈子邪霉。”
包赟仅仅只是眼光一闪,便哼道:“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天使啊?这种小儿科的把戏,说出去都嫌丢人。”
陈朗正想反驳,忽然路边树林里扑棱棱一只嘎嘎乱叫的鸟儿飞过。包赟倒是眉开眼笑了,指着那一只叫道:“你以为插上翅膀就是天使啊?也许只是一只乌鸦。”
陈朗气不得恼不得,在心里腹诽道:“你才是乌鸦,还是特别聒噪的一只乌鸦。”3
接下来陈朗便真正开始了她的普陀岛敬香之旅。她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精神,拖着包赟在普陀岛内转悠,除了有名的普济寺、法雨寺、慧济寺、南海观音等几家香火旺盛之地,她连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也不放过,几乎逢庙就进,见佛就拜,午饭也只是顺便请包赟吃了点儿斋饭,便继续忙着完成自己的烧香大业,让体力不济的包赟无比后悔,刚才的保票打和过于圆满。精神上并无寄托的包赟,闲着没事儿就开始研究陈朗进香的姿态,尤其从侧面看去,陈朗进香的时候总是先颔首闭眼,念念有词,让进山之后膝盖一直保持笔直、从未屈过膝的包赟很是不解。从法雨寺出来后,他便抽空问道:“你每次都先慢吞吞地念叨半天,至少有一分钟才开始磕头,你都念叨写什么内容啊?”
陈朗用你连这个都不明白的眼神瞄了包赟一眼,“内容当然是方方面面,再说我家里亲人那么多,一个个数过来就得半天,当然快不了。”
包赟这才明白.敢情陈朗希望佛祖荫极全家,尽可能地多办实事儿,于是揶揄道:“悠着点儿哈,你也得给佛祖喘息的机会,他还尽做买一送十的赔本买卖,可别把佛祖给累着了。”
陈朗完全不答理他,对包赟在佛祖的地盘上还依然不敬的行为进行劝诫,“这是最后一座寺庙了,一会儿我们就该回沈家门,你好歹也进去点一柱香,意思意思。”包赟“啊”了一下,“烧香我没兴趣,可是你简直是剥削长工啊,也太狠了,我连普陀岛的沙滩也没睬着一点儿,你这就打算要回去了?”
陈朗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来钟了,于是无奈地道:“五点半是最后一班快艇,抓紧点儿应该还来得及,那就去沙滩晃晃吧。”
离法雨寺最近的海滩是千步沙,他们很快就抵达目的地,满目皆是千步金沙,沙色如金。两人脱掉鞋袜,在沙滩上踩了睬,果然沙面宽阔平缓,沙质柔软细腻。冬季海滩上游人很少,如果有也仅仅是些年轻情侣,要么在海滩上嬉闹,挖挖沙子什么的,要么就是依偎在一起,在沙滩上信步漫游。
至于包赟和陈朗二人,在这个温暖的冬季下午,在阳光的和煦照耀下,也是笑闹成一团。两人互相推推攘攘,纷纷怂恿赤脚的对方去感受一下海浪轻抚脚面的滋味,比赛谁在冰冷海水里坚持的时间最长。眼前是蓝天白云,耳边是阵阵涛 声。
包赟终于败下阵来,远远逃离海浪涉及的区域,找个地方坐下,将脚赶紧埋进晒得温暖的沙子里,一边咳一边冲着陈朗笑道:“不行不行,这水太凉了。”
陈朗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上前来,也在包赟身边坐下,忽然间便长长叹了口气,“要是每天都这样,不用上班,只是轻轻松松地晒晒太阳,看看海,发发呆,是多幸福的事儿啊。”包赟取笑道:“你在我心目中可是女强人,别自毁形象哈。”
陈朗“切”了一声,“谁不爱出来玩啊,我也一样,只不过以前总是瞎忙,没什么机会。”
包赟轻轻“嗯”了一声,做出勉强的样子,“算啦,以后就不一样了,还是我带着你玩吧。”
陈朗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有些发红,不知为什么,陈朗不愿意破坏现在轻松自在的气氛,原本已经滚到喉咙口的“谁用你带着我玩啊”,被莫名其妙地咽了下 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包赟很是紧张地等待半天,没有昕到反对声就已经很是阿弥陀佛了,顿时便雄风大振豪情万丈起来,一把将陈朗扯了起来,“我休整好了,咱们再比赛一次。”两个人手牵着着,又哇哇乱叫着朝海水中冲去。那是一个开心、纯净、温暖的下午。多年以后,这一幕都还在包赟和陈朗的回忆里停驻。就像一首和谐的乐曲,挠得两个人的心痒痒的,暖暖的。只不过在那个下午的尾声部分,还是出现了奇怪的变奏。身体有些透支的包赟,噪门越发沙哑起来,眯缝着眼睛对会在身边的陈朗道:“太困了,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儿。”陈朗看包赟疲惫不堪的样子,总觉得和自己逃不了干系,于是“嗯”了一声,不过也恐吓道:“一会儿是多久啊?我可计时的。”包赟便果真将自己的头靠了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计吧计吧,我就靠一会儿,一小会儿。”然后便迅速昏睡过去。陈朗静静地坐在那里,海风佛面,看着冬日余晖渐渐没落,内心却有无数念头,纷乱杂陈。这世界太过奇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明明自己当初很是讨厌包赟,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容忍他和自己这样靠近,甚至影响自己的心跳频率,至于俞天野,很久没有想到他了吧。可光是偶尔想到他的名字,就让陈朗内心深处狠狠被揪痛了一下。陈朗无法分辨自己的真心,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了看手表,推推身边的包赟,道:“快醒醒,快醒醒,再不起来就该赶不上回去的快艇了。”包赟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嘴里嘟囔了一句:“再让我睡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赶不上快艇也没关系,晚上会有渡轮。”然后便舒舒服服地靠在陈朗肩头继续昏睡。陈朗分鄙视包赟扮可怜,耍赖皮。可是鄙视归鄙视,陈朗却无计可施。天色越来越黑,风声越来越大,陈朗的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夜空中的星星们分外明显,全都一眨一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海滩上的二人,陈朗不知道渡轮最晚一班是几点,所以在叫醒包赟或者不叫醒包赟之间好一阵徘徊,却见前方一个黑影从自己面前施施然经过,情不自禁便大喊道:“请问,您知道最后一班渡轮是几点发船吗?”那个黑影停滞了一下,便朝陈朗方向走来,待他走近了,陈朗才看清原来是早上在路边遇见的那个老僧。他冲陈朗双手合十道:“施主,现在是第小时一晚,最晚一班是晚上八点。”哦,那就不着急了,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陈朝感激地冲老僧道:“今天谢谢你啊,师傅。”老僧却严然一副对陈朗毫不印象的样子,冷不丁冲陈朗又道:“这位施主,我看你面相与佛有缘,我赠你几个字吧。”陈朗“啊”了一声,老僧却已经念念词,“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陈朗重复了一下,完全不明白其内在含义,正想追问,老僧却已经昂然离去,而且走远之后又跟早上一样,拖长声音大声长吟,“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禅语裹着风声传入陈朗的耳中,让陈朗一愣一愣的。她不禁摇摇头,“真神。”刚才还沉睡不醒的包赟却忽然动了动脑袋,还低声嘀咕道:“神什么神,那和尚就是一骗子。”陈朗晃晃包赟,奇怪地道:“你醒啦?”包赟还是紧闭着双眼,“没醒,就是觉得热。”陈朗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摸摸包赟的额头,天哪,这厮头滚烫,居然发烧了。陈朗这回着急起来,使劲摇摇包赟,“包赟,你发烧了,我们赶紧回去。”包赟也自己摸摸额头,“是有点儿烫。”于是将身体坐直,还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一边摇摇晃晃地立起身来,做往前走状,“没事儿没事儿,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们走吧。”陈朗很是担心地追上前去,搀住包赟,“我还是扶着你吧?”包赟却将陈朗的手推开,“我哪儿有那么不中用啊,我身体好着呢,你放心吧。”陈朗只好尾随其后,亦步亦趋。可是包赟的豪言壮语也就刚刚出口没两分钟,便“啊”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陈朗赶紧抢上前去,顿时无语,不知道白天哪个缺德鬼挖了一个很深的沙坑不说,还在洞底放了石块,表面做了伪装。这下可好,包赟彻底将脚崴掉,脚踝处迅速肿起来,现在变成残兵败将的他,想不让陈朗扶都不行了。这一段突如其来的变奏,完全打破了陈朗和包赟各自之后的安排。回到沈家门后,包赟又跟发神经一样不肯在沈家门入住,非要连夜包车回上海。陈朗费劲口舌使劲劝说,包赟也听不进去。没办法,陈朗只好怀揣着丁桦给找来的感冒及退烧药,与包赟一起打道回府。后来陈朗无数次对包赟的皮肉之苦做出总结,“你知道你最后为什么把脚崴了吗?就是因为你在普陀山胆敢对佛祖不敬,临走前佛祖当然会给你一个教训。”包赟永远都不会服气,“要按你这么说,这普渡众生的菩萨也太小心眼了吧,这么小气。我都觉得你嗑的那么多头,估计全白瞎了,他们这么办事儿,我很不放心。”第三十四章 同居 1
陈朗异常不愿意同想这一段路程,大年初一的晚上,自己却在高速路上奔驰,身边的包赟有气无力地将头搭在自己肩上,一直昏昏沉沉嗜睡的样子,当然偶尔也嘀咕几句,不过陈朗也没怎么听清。
陈朗有时候觉得这是现世报,昨天还觉得对不起包赟,今天他便立即还击给自己,而且还变本加厉。陈朗完全无法唾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脑袋比砖头还沉,额头依然滚烫不见减轻,陈朗又只能将包赟身体扶正,哄他吃药喝水。这几个小时的旅程下来,包赟的高烧倒是基本退掉了,但将陈朗也不怎么样的身体折腾得够戗。好不容易半夜三点来钟才抵达上海,两个残兵败将互相搀扶着进了电梯,上了天台,抵达家门。
陈朗是个厚道姑娘,她扶包赟一拐一拐地走上二楼,替包赟打开房门.可是刚_一亮灯,眼前的情景便让二人大惊失色,只见整个房间里乱七八糟,到处都跟洗劫过一样,如风卷残扶云般,墙上、地板上湿漉漉一片。两人对视一眼,全都是屋屋偏逢连阴雨的绝望。
陈朗给瘸腿的包赟找了块干净点儿的地儿坐着,自己进里面卧室视察。嗯,果不其然,除夕之夜的狂风雨也萌及了上海市区,以至于整个二楼全方位漏水,两间卧室也同样被祸害得一塌糊涂,床单被套都是湿漉漉的,地板上湿得走在上面都打滑。陈朗只好出来对包赟道:“没法睡了,只能先去我那儿凑合一晚,明天再想办法。”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包赟眼睛亮了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你那儿就一张床。”陈朗“嗯”了一声,“你是病号,那床留给你睡,我睡客厅沙发就行。”包赟的表情很是诚恳,“其实没关系的,你进来和我一块儿睡床,我并不介意。”陈朗眼睛睛一瞪,“你再胡说,我就把你扔这儿不管了,让你睡水里。”
包赟举手投降,悻悻地道:“那就算了,不过女士优先,还是我去睡沙发好了。”
其实那个晚上两人都累得够戗,斗嘴也只是点到为止。陈朗扶着包赟又回到自己楼下房间,胡乱洗了洗,就各自就寝。况且也并不像两个人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沙发过于袖珍,谁睡都不合适,但陈朗成功地在卧室的门背后找到一张席梦思床垫,问题解决了,各自松了一口气。只是二人表现出来的各不相同,陈朗分外放松,包赟却遗憾无比。
在搁置席梦思床垫的时候还是出现了意外,客厅内没用的家具和摆设太多,剩余空间不够,床垫横放竖放也搁不下。陈朗斗争半天之后,还是勉为其难地铺在卧室内,再拖出些寝具扔在上面。临睡之前,她和包赟约法三章:不许妄动,不许越界,不许喧哗。若有犯规及异动,斩立决,杀无赦。
包赟看看自己的残腿,再看看一脸戒备的陈朗,叹口气道:“我都成伤残人士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就不必对我抱有期望了。”
陈朗只回答了两个字:“闭嘴。”便率先钻进被窝,再也不理包赟。
也许这两天太过辛苦,肉体上饱受折磨,陈朗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很快便进入梦乡。梦里有阳光,有沙滩,还有爽朗的笑声,前方有薄雾缥缈,有个看不太清楚的高大身影。陈朗异常好奇,于是向前走去,那个背影越来越近,越发清晰,越发熟悉,渐渐地,渐渐地,陈朗刚走到其身后,那人却腾地转过身来,白天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僧的面孔,猛然出现在陈朗面前,还冲着陈朗嘿嘿—笑,“施主,我看你面相与佛有缘,我赠你几个字吧。”陈朗“啊”地大叫一声,大出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她才发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卧室里只剩下自己,地面床垫上空无一人,包赟俨然不见踪影。陈朗正有疑惑,却见有人探头进来,“没事儿吧,你?”陈朗有些惭愧,点点头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包赟也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梦到什么了?”陈朗拼命回想:“梦到了一个人,觉得特别熟悉,结果走近一看,是在普陀岛遇见的那个老和尚。”包赟做出是服的表情,“那倒是,梦到他是惨点儿,的确是个噩梦。”接着又道:“正好,出来吃饭吧,我已经把粥熬好了。”陈朗将信将疑地起身,简单洗漱之后走么客厅,只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白粥,还有几个清淡的时令小菜。陈朗诧异极了,“你做的?”包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边咳一边坦白道:“我就熬了粥而已,小菜是我打电话给保洁员阿姨,让她代买的。”陈朗真的是饥肠辘辘,于是喝了一口,白米粥稀稠适宜,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于是赞道:“包赟,真不错,居然还有这一手,我对你刮目相看啊。”包赟暗道:“你早该刮目相看了。”但脸上一本正经,“尝尝这个松花皮蛋吧,也是本人亲手切的,还放了陈醋进行调制,可谓味道鲜美。”陈朗一边鄙视包赟吹牛也不打草稿,一边也捧场吃了一小块,看看包赟也是喝粥,不禁诧异道:“你也喝粥啊,吃得饱吗?”包赟剧烈地咳嗽了半天,叹了口气:“其实我连粥都不想喝,不过算了,怎么也得补充点儿能量。”陈朗“哦”了一声,看看窗外还是黑乎乎的,随口问道:“几点了?”包赟看看手表,“七点。”陈朗“啊”了一声,“那我没睡多久啊,吃完了我再去睡会儿。”包赟一脸古怪地看着陈朗,“你还没睡多久啊?你都睡了十几个小时了,现在是晚上七点。”陈朗顿时呆住了,完全不可置信,半天后才尖叫一声,“完了完了。”陈朗赶紧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好不容易从背包里找到,却发现没电了,又赶紧开始充电,还问包赟:“今天是初几?”包赟还在一边狂咳,趁着喘息的间隙道:“你真是睡糊涂了,今天是初二。”陈朗冲包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是包赟咳得一塌糊涂,哪里噤得住。她只好走出房门,到天台上往家里拨电话,可是半天也没人接,不知道全家跑哪儿遛弯去了。陈朗挂掉电话回屋,回头看看包赟依然在和咳嗽做着搏斗,很难受的样子,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睡醒的?”包赟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确很狷介,有很严重的择床毛病,这也是他不愿意在沈家门码头再次入往的原因,再加上咳嗽加重的缘故,根本睡不踏实。但他只是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像你啊,睡得那么沉,连敲锣打鼓都不会醒。”话音刚落,又跟着咳了几声。陈朗看着也难受,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比昨天咳得严重了,还发烧吗?药吃了没有?”“烧好像是退了,不过从沈家门带回来的药也吃光了。”“那你的脚呢,还疼吗?”“还行。”陈朗只是略略低头,便瞥见了包赟裸露着的脚踝,整个脚面肿得光亮无比,像个大馒头。于是陈朗问道:“不会是骨折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正好一块儿都看看。”包赟只是摇头,“我这是以前登山落下来的老毛病,每一次崴脚就走这儿,其实不大疼,就是走路不方便,没关系的。不过你最好还是去楼下药店帮我买点儿止咳药。”陈朗点点头,忽然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你今晚上还睡我这儿啊?”包赟在咳嗽的间隙回答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这里那么窄,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宾馆?”陈朗被包赟一句话噎得三昧真火纷纷上冒,正喷薄欲出的时候,一旁的包赟却咳得乱七八糟,还把刚刚喝的粥也吐了一点儿出来。陈朗只能一边轻拍其背,一边侍候喝水,一边骂道:“你就胡说八道吧,老天爷都惩罚你。”包赟咳得眼睛鼻涕都出来了,可怜巴巴的,“不行了,我进去休息会儿,剩下的东西你收拾。”说完便自己拖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卧室。陈朗呆了一会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认真地分析了目前的严峻状况。她不得不承认,今时不同以往,现在将尚在病中的包赟扔出去,的确有些不现实。难道不成还真让他一个人去宾馆住?连个帮忙或者搭把手的人也没有。陈朗想想也跟了进去,倚在门边问半靠半卧状态的包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京?”包赟看了看自己的腿,摇摇头,“悬,估计泡汤了,我就老实在上海待着吧,不折腾了。”然后又看了看陈朗,“你呢?”陈朗有发愁,“我得回去啊。”包赟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一下,不过陈朗又道,“我推迟两天走吧,等你稍微好一点儿,要不我不放心。”包赟的眼神又恢复了一丝明亮,哼了一声,“还算有儿义气。”陈朗不答理,转身欲走,却听包赟在后面喊道:“陈朗,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去楼上取点儿东西吧?”陈朗驻足问道:“什么东西?” :包赟想了想,“别的东西我已经拿了,忘记带电脑下来。”陈朗这才注意到包赟身上早就不是昨天那一身衣物了,头发也是半湿不干地垂在额头上,这厮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估计早就把自己洗白白,而且做好赖在楼下的决定了。陈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砰的一声将卧室房门关上,眼不见为静。当然,陈朗还是先去楼下药店买了些止咳药上来,伺候包赟把药吃了,然后去楼上替包赟取来了电脑。包赟的笔记本电脑和他为人一样骚包,是轻薄型的苹果本,中看不中用的Mac-book Air,连网线插口都没有,只能无线上网。于是陈朗又被包赟指使着重新上楼,将楼上房间里的无线路由器的电源开关打开。陈朗没好气地问道:“你不是休息吗,怎么还玩电脑?”包赟眨眨眼,“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嘛,万一我半夜起来想上网,难道你会帮我去把电源打开?”陈朗无语以对,但包赟还没完,“哎呀,刚才忘了让你帮我从书架上找两本书了。”陈朗的态度极其粗暴,“什么书,快说!"包赟心虚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几本数独书,可以消磨时间的,也不知道打湿了没有。”陈朗再次摔门离去。包赟卧室的床上潮气依然逼人,不过他不知何时已经上来撤掉了床垫、被褥,全都拿到天台上进行晾晒,但拆下来的床单和被套倒是扔在角落里没管,唯有书架处倒是很干爽,上面琳琅满目得很,有一大铁桶咖啡,有一回见过的小木盒,还有一堆金融专业用书。陈朗发现其中有不少都是和融资及上市有关的,暗叹这哥们儿的程度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当然,除了这,数独书也不少,而且各类繁多,花样不同。有的书上的题目已经做完了,有的做了大半,有的还是空白一片。陈朗挑了几本没做过的,就欲下楼,不过眼光再次被那个小木盒吸引,又拿到手里研究半天,依然毫无进展,于是分外泄气。下楼之前,陈朗又想起客厅的两只巴西龟,赶紧过去看看,还好还好,离开时间不长,状态比它们的主人还强一些。陈朗一琢磨,包赟早就自顾不暇,估计也顾不上这两只了,便把龟屋以及撤下来的床单被套也一并抱下楼去。2陈朗大概是睡够了,在这个大年初二的夜晚,双目炯炯、神采奕奕地端坐于客厅之中,全无丝毫睡意。卧室里分外安静,陈朗悄悄开门探过,包赟这回是真的睡着了。不过他睡是睡着了,却把被子全部踢到一边,还时不时地咳嗽一两 声。陈朗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将被子拾起来,然后轻轻地盖在包赟身上。这一盖之下,却被包赟长长的眼睫毛所吸引,陈朗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半天,不由得慨叹造物者的不公,这小子,老天爷待他也太厚道了,完全长着一张帅气得让女生发痴的脸。不过这厮平常趾高气扬异常欠扁的样子一向不招陈朗待见,也就睡着的时候,表情柔和,眉目舒展,温驯得像个天使。陈朗还没看够呢,包赟却翻了一个身,还咳嗽了两下。陈朗吓得一溜烟儿蹿出卧室,回到客厅里还一阵气喘,继而又有些郁闷,这是我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这么心虚?心虚的陈朗闲着也是闲着,先是把包赟的床单被套扔洗衣机里洗了,然后整理客厅,再是整理厨房,进盥洗间刷牙,郁闷地发现包赟的牙刷剃须刀居然一应俱全,他一定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暗度陈仓。陈朗放水准备洗澡.却见墙上多出一蓝一白两条毛巾,正一脸揶揄地冲着自己发笑。陈朗刷的一下将浴帘拉上,眼不见为净,心不则则宁。洗完澡,陈朗将洗衣机里洗好的床单被褥取出来,再将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扔进洗衣机。贴身的内衣她自己手搓了一下,清洗拧干之后就抱 着一大盆东西去封闭式阳台上晾晒,结果刚一推开阳台门,头顶上已经飘荡着几件男式衣裤,这让陈朗更加崩溃。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印迹,完全避之不及。陈朗回到客厅,想了想,又往家里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只好打开电视看了会会儿节目。她把电视频道从头到尾换了一遍,再从尾到头又换了一遍,从中央到地方,全是为了迎合春节的欢快气氛,不是在无聊地唱歌跳舞,便是插科打浑相声小品表演节目。陈朗没滋没味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关掉了电视。她又拿起包赟的数独书研究了半天,才明白玩的是九宫格的数字游戏,印象中这个好像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比较拿手。陈朗自己咬着铅笔头研究了一下,虐死了无数的脑细胞,虐得陈朗抓耳挠腮,愤然扔到一边。此时手机嘀喃作响,有短信进来。短信很简单,是柳椰子发过来的,大意是发了一封E - mail给陈朗,有上一年度的博文口腔的各地营业数据的汇总,以及关于春节后博文口腔打算再度融资的可行性报告。陈朗迅速打开自己的电脑,进入邮箱,下载到本地文件夹,打算仔细看看。 陈朗刚刚打开文档页面,手机却再度响起来。陈朗刚刚按下接昕键,便听见陈诵在电话那头兴奋得大叫:“姐,你总算接电话了,妈问你何时回来。” 陈朗“呃”了一下,“出了点儿意外,我可能得缓两天。”陈诵很警惕,“怎么了,你没事儿吧?”陈朗赶紧回答道:“我还好。不过我一朋友生病了,我得照顾他两天。”这也不算是撒谎哈,只能说是适度保留。电话那头的陈诵笑嘻嘻的,“姐,那你老实交代,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陈朗逞强道:”男的女的那么重要吗?再说了,是男的又怎么样,我还不能有正常的社交活动啊?“陈诵在那头频频咂舌,“啧啧啧,姐,你一定是走什么桃花运了吧?语气都不一样了。”陈朗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这话题完全无法继续,只好打断陈诵,“你们刚刚怎么不在家啊?我打电话都没人接。”陈诵“哦”了一声,神秘地道:“咱爸妈可能是去遛弯了,我是和王鑫在一赴宴去了,你猜猜,谁请客?”陈朗这方面一向不行,“我怎么猜得出来,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陈诵这才得意洋洋的宣布谜底,“我们去参加我前老板王尚同志的婚宴了。你知道新娘是谁吗?你还见过的。”
陈朗彻底迷惑了,“是谁啊?” “你还记得‘飒爽’羽毛球比赛吗,打完球以后去吃的那家‘陈记’川菜馆,有个老板娘?”陈朗当然记得,老板娘很是热情,扑向包赟的那一幕,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不会吧,那个王尚怎么和人家搭上的?”陈诵细细讲来,陈朗这才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川菜馆老板娘的老公早就去世了,王尚自那次饭后就对这家馆子的菜肴念念不忘,经常去“陈记”饭馆捧场。—来二去,两个人情愫顿生,一拍即合,感情和事业来了个双丰收。虽然还是保留了“陈记”的原有品质及原班人马,但是王尚加大了投资力度,不单单资金入股,还植入现代的餐饮观念,装潢、广告一应俱全,连“陈记”川菜馆这名字都被他改为“巴娇客”。按他的话说,“巴”字本来就能代表“巴蜀”的意思,而“娇客”在四川话里也还有女婿的意思,名字听起起来好听又上口,而且如必胜客一般具备时髦的现代气息,简直就是一举数得。至于王尚本人,也干脆成功转行,由广告业直接转变成餐饮业,打算与老婆一起携手同心,大展宏图。就因为“巴娇客”发展得异常顺利,这包装和广告的作用的确让“陈记”改头换面,简直就快达到了客如云来的地步,春节又正好是餐饮业的旺季,加上连锁餐馆也提上了议事日程,两口子既没回四川老家,也不打算正经操办婚礼,就在北京请熟人和朋友们吃一顿,也算告白于天下,从此奔向新生活。而陈诵和王鑫自然也在被邀宾客之列。席间,王尚还将陈诵介绍给另一家很有些名气的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开玩笑道:“别看我们陈诵是财务出身的,可她耶鬼点子多得啊,我们都要甘拜下风,可惜就是没有人给她好好指点指点,引上正轨。”陈朗也在电话这头表示赞同,”你别说,在这方面,我觉得你还真是块好材料。然后呢?你不是最近正准备会计考试吗?陈诵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告诉陈朗,那天创意总监和陈诵几句话聊下来,还真对她挺感兴趣,问她要不要春节后去广告公司上班。陈朗替她拿主意:“去,干嘛不去,你要是有兴趣你就做着,考试的事儿也别放松,给自己留条后路。”继而话题一转,“还别说,那个王尚对你还是不错的。”陈诵从鼻子里哼哼,“哈,他那是将功补过。”最后陈诵又道:“对了,姐,王尚昨天特地找我,跟我说他也是被人利用的,还特地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陈朗异常沉默地听着陈诵转述。敢情王尚当初只是一切向钱看,他因为与皓康齿科的合作顺利谈成,于是干脆挨个儿去什么博文口腔、皓健齿科等等拉广告。博文口腔那边完全是有一搭没一搭,只有皓健齿科的林晓璇听得最有兴致,但一直吊着王尚的胃口,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王尚于是略退一步,将自己和皓康齿科的合作模式告之林晓璇,许诺也可以有部分数目用齿科代金券相抵。林晓璇当时就眼前一亮,装作无意地问道:“你要这些代金券做什么用啊?”王尚老实回答道:“我可以去网上商城低价卖掉,这样我只是少赚一些。”林晓璇大概是从这儿受了启发,反倒不压价了,不单许诺说广告合同照签,而且费用会全数现金结款,附加条件只有一个,让王尚将皓康齿科的洁牙代金券以半价全数卖给自己。王尚想想这样也好,自己还懒得折腾了,因此达成协议。可后来怎么把这桩官司栽赃到博文口腔以及陈朗头上的,他也糊里糊涂得很。陈朗听得怒火中烧,却只能哑口无言,半天才郁闷地道:“别说了,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就算是澄清了,我也不可能再回皓康齿科。”
陈诵却八卦不止,“姐,王尚说他已经去皓康齿科道过歉,并且解释过了,皓康齿科上上下下现在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他说早了结早好,可不想再被包赟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