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虎三山全集》第13/198页


“上!”

崔秀将匕首插回靴筒,随即在腰间解下一根平日里权充腰带的皮鞭来,这根皮鞭粗细仅若成人小指,鞭身还娄刻着倒逆的纹痕,皮鞭的表面呈现着阴暗的乌紫色泽,看光景,是经年累月拿鲜血沾浸形成的……

鞭子扬起,猛然苔落,抽打的位置,正是飞星肚腹上刀割的伤口。

姓崔的出手挥鞭,准头奇佳。

才开始的时候,飞星强忍着痛苦没有吭声,但是,如雨似的鞭答紧接而至,崔秀挥鞭的手法又非常特异--鞭身触及伤口,他利用逆纹的刮挑力抽鞭倒施,粗糙的逆纹刮挑着裂绽却柔嫩的肌肤,那种折磨,就不是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所堪承受的了,于是,飞星尖锐的叫出声来,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惨怖!

飞星的尖叫声,对于崔秀而言,似乎别具一种意义,他原本阴冷孤寒的形貌立刻起了明显的变化,变得亢奋、变得激昂、变得有如虎狼般的猛烈。

皮鞭起落,正带着血沫迸溅,崔秀摹地抛却鞭子,整个身躯压向飞星身上--

阎四姑甫始张开大嘴哗笑。

飞星已发出一长声锥心沥血的狂号,全身猝然挺起,又瘫痪似的软下,人已寂然不动。

一怔之下,阎四姑发觉情况不对,慌忙抢前查视,只见飞星的双目圆睁,嘴唇微张,半截舌尖斜斜露出唇外,舌尖下还滴着血,血沿着下颚淌向颈项,仿佛一条犹在蠕动的蚯蚓。

杀手干久了,至少分辨得出一件事--不论死人活人,打上一眼便能分明。

现在,飞星的样子,如何还像个活人?

心头一凉,阎四姑伸手抓住犹在起伏不停的崔秀后领,气急败坏的低嚎:

“死癞蛇,不要再寻乐子了,这浪货已经嚼舌自尽啦!”

崔秀陡的跳起,一边匆忙系扎裤带,一边也显得有些紧张的道:

“什么?人死啦?难怪她无来由的就不叫不动了,四姑,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阎四姑直愣愣的道:

“这还能怎么办,就对头儿说,她是熬不住刑自己嚼舌自尽的,我们大不了落个防范不周之名,头儿总不会叫我们替这浪货顶命吧?”

崔秀点头,拉着阎四姑奔出门去,甚至连回头瞧一眼都没有。

屋里,灯光仍然柔和的浮溢着,偶而晃动幻起一彼暗影,灯光也映照在飞星赤裸的、血迹斑斑的身体上,灯光不会诉说,但飞星凸瞪中充满悲愤遗韵的眸瞳,却已把这桩惨事表露得大多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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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虎三山--第三章:血染夕阳红

第三章:血染夕阳红

灯光柔和的浮溢在房角周遭,毒魄竟觉得出奇的寒冷,冷得他肌肤起栗,心脏抽缩,冷得他的面孔都僵凝了。

他的视线缓缓离开飞星的脸容,停留在碎裂成片的酒坛子上,虽然酒坛早已碎裂,他依旧一眼可以认出那是盛装陈年花雕的酒坛,经过践踏的卤牛肉散抛于地,他也能够确知那“老正兴”的晶片牛肉,这两样东西,原都是他嗜食的,他知道,飞星也知道。

飞星死了,死得好惨,而由飞星身上的余温、肢体的软硬度、血迹的凝固情形推断,飞星显然是死去没有多久,或许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或许仅只有一住香、一盏茶的功夫……

他的双手紧扯着自己的满头银发,牙齿深深啮入下唇,他痛责自己,为什么不在路上趟赶一程?、顷刻前后,已成终生遗恨。他永远都不原谅自己!

脱下外衫,毒魄为飞星盖上,然后,他坐了下来,在他习惯坐的那张大圈椅上坐了下来,他开始思索,是谁害了飞星?又是为什么要以这种残酷卑鄙、下流无耻的手段害死了飞星?

飞星原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然而她临死都不能瞑目,可见她遭到的冤屈有多大、痛苦有多深,那样的凌辱、必然是难以想象的,不可思议的,由她死后的惨状对证她不瞑的眼瞳中所包含的怨恨,毒魄已经能把整个的过程拼凑起来,症结只在于--是谁下的毒手?

他的目光又转回飞星的面容上,转回飞星这张扭曲的、几乎与平日的飞星恍如两人的面容上,静默中,他感受到飞星死前的绝望,体会得到那必须自己结束自己生命时的凄楚及无奈,他深切的明白,飞星不想死、不愿离开他,飞星对这个人间也仍有着大多的眷恋,但是,却有人逼着她死,逼着她不情愿的步上黄泉,这人,或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种类的畜牲?!

毒魄没有掉泪,没有掉一滴泪,他只觉得心在淌血。

桌上并拢着四只锡壶,一只锡壶装四两酒,换句话说,毒魄在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已然灌下一斤者酒了,酒,自是陈年花雕。

这家名叫“醉天月”的酒铺,是他常来的地方,店掌柜卓胖子忧虑又关切的觑探着毒魄,却不敢上前劝阻,他清楚毒魄的个性,每在独饮闷酒的当口,便是心事重重或情绪低落的时候,酒越喝得凶,爆炸性就相对的大,节骨眼上最好不去招惹为妙。

从进店到如今,毒魄除了要酒,没有另外讲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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