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说民国全集.com》第111/129页


端方想了想,上了个奏折,态度诚恳地请求将自己一撤到底,不要拖泥带水。因为降五级还在本省混,简直是脸面无存。另外,一撤到底将来也好复出,降五级还要一级一级往上爬。

好不容易用银子上下打点,才改为革职永不叙用!

在家玩自拍,没人说你错;大庭广众之下玩偷拍,那就是你的错啦。现在官没了,照相机没收,古玩也买不起了。

一个在官场混、以官为生的人,没有了排场,没有了前呼后拥,就像网虫上不了网一样,比死都难受。端方不甘心,一直在寻找机会。

机会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挤总会有的。

辛亥年,朝廷将川汉铁路收归国有,必然要派人督办。端方要抓住这个机会,只能走奕劻的门路,他和奕劻的关系不太融洽,不好直接找,得通过中间人。

想来想去,端方草拟了一个关系链,找了一个名伶——响九霄。

奕劻最喜欢看响九霄的戏,大家很熟。响九霄认了奕劻的侧福晋为干妈,就是奕劻的干儿子,经常在府里走动,上下很熟。

这天,端方特意订了个包厢,捧响九霄的唱。戏演完后,又一同去烟馆,喷云吐雾一番。求响九霄帮忙疏通,并放言,湖北多是自己的旧部,保路风潮很快就会平息。

奕劻刚开始不同意,耐不住侧福晋的撒娇。响九霄也说了,端方正筹划好好孝敬干爹干妈。

现在就是银子的问题了。端方忍痛将一大批古玩押给了日本银行。先送了四十万,接着又送了二十万。只要有官做,古玩就能赎回来。

有银子就是好说话,端方很快东山再起,任督办粤汉、川汉铁路钦差大臣,即日赶赴四川。端方吁了一口气,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已经有消息透露,只要平息保路风潮,四川总督就是我的啦。

端方浩浩荡荡出发了,却将烦恼和恐惧带给了瑞澂。

端方首先来到川汉铁路公司驻地宜昌,顺道看看老朋友瑞澂。

在黄鹤楼,望着天际沙鸥,端方感慨:黄鹤楼依然风景如昔。

瑞澂赶忙说:“四哥,回来吧,小弟的身体实在不行。”

端方笑笑,没说话。

端方要来抢我的位子了,必须要让端方尽快上路。要让端方快走,就必须要赵尔丰尽快下台,腾出位置给端方。

两人各怀心事,组成了对付赵尔丰的统一战线。

端方、瑞澂联合给载泽、盛宣怀发密电,说赵尔丰所谓的“急脉缓受”只是想自保,根本不顾及大局。而且煽动股东闹事,将矛头对准邮传部。

几天后,盛宣怀给赵尔丰发了一封措辞强硬的电报:这次集会都是一些“少年喜事”的刁民,他们名为争路,实则居心险恶,另有图谋。老实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始终和朝廷一条心。赵大人责任重大,对这些刁民不必客气,务必用一切手段,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还四川一个清净明朗的天空。⑶

赵尔丰接到电报后大吃一惊,措辞强硬,无任何转圜余地,要给股东们看到了,绝对是火上浇油。他只给咨议局蒲殿俊、罗伦等少数几个人过目。

不过赵尔丰还是晚了一步,瑞澂、端方已先将这封电报透露给了股东。

两天后,在股东大会上,股东们用标准的四川话高声诵读了电报。

“少年喜事”是骂革命党人的话。股东多是德高望重的士绅、翰林、进士、举人,处处维护朝廷,却被冠以这个罪名,心理上很难接受。

翰林伍肇龄已经八十多岁了,须发皆白,四代同堂,竟“被少年”。年纪一大把还说我少年喜事,可以批评我,可以训诫我,甚至可以不还钱,但是不能把我们当小孩玩。盛宣怀可以降辈分,我不行,堂堂的翰林要有翰林的骨气。人活一张皮,为了面子,拼了。

伍肇龄号啕大哭,呼天抢地、捶胸顿足。毕竟年纪大了,一时喘不过气来,昏厥在地。整个会场顿时炸开了锅。这是朝廷故意与四川为难,不要四川人了,要抢路了。

哭声,捶胸顿足地号啕大哭;骂声,掀桌子摔碗地破口大骂。还有大批自虐的,倒在地上打滚、抽自己耳光、揪自己头发、以头撞墙,当然,撞得不是很重。

这场景,不想哭的人都要哭。一是被感动,二是怕被打,明显不配合嘛,不打你打谁。

这是一片哭的海洋,这是一个自虐的舞台,这是一幕悲怆交响大合唱。

大家抹着眼泪,吵着嚷着要去一个地方,要见一个人,要让赵尔丰和我们一起见证泪水、愤怒、绝望。会长立即把电话打到了总督衙门,我们有话要说,不是一个人,是大伙儿一块儿去,请赵大人准备一下。

不一会儿,电话来了,请大家暂时等一等,马上有重要人物过来传达重要指示。

谁啊?大家都在琢磨。

那边赵尔丰也在琢磨,决不能让他们来我这儿,必须派个人过去劝导。

找这个人真难,有一定的资历声望,有办事应变的能力,而且那边能接受,自己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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