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全集.net》第11/27页


如今当务之急,需要一个好的精神病医生的治疗。所以,我绝口不提张坚在南极打电话来的事,只是搓着手,沉吟着:“让我想想看,谁有这样的能力… ”
胡怀玉用十分焦切的神情望着我,其实,我心目之中,早已有了合适人选,只不过故作深思之状,好让他心中对我想到的人,更具信心。
我想到的是梁若水医生。这位美丽的女医生,正是精神病科的专家。而且,我认识她,由于她的同事张强的缘故,而张强,却正是张坚的弟弟。(世界真小,是不是?)
张强后来不幸死在东京,梁若水和一个生物学家陈岛,共同从事各种各样外来信号对人脑的影响,早两个月,又回到了她曾服务过的医院,和我联络过。把胡怀玉交给她来治疗,可再恰当不过的了。
(梁若水、张强和我与白素,曾经在一桩极曲折的事件中共同有过怪异的经历,全部记述在以“茫点”为名的那个故事之中。)
我故意想了一会,才一挥手:“有了,有一个女… ”
我讲到这里,硬生生地把下面“医生”两个字,吞了回去,改口道:“有一个女… 神人,这个女神人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和对种种神奇的事,有着十分深刻的理解力,她一定可以帮助我们。”
胡怀玉的神情仍然有所疑惑,可是他显然感到了一定的兴趣:“她… 肯帮我们?”
我忍住了笑:“我想肯的,不妨让我和她联络,我看你还是先回家去休息?”
胡怀玉苦笑,缓缓点了点头,我和他一起向实验室中走去,当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向那玻璃柜子望了一眼。
我陡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问:“那柜子中还有两块冰块,在冰块中的胚胎,怎么样了?”
胡怀玉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双眼有点发直:“玻璃被我砸了,低温不再保持,冰块迅速溶化。里面的胚胎,照我估计,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温度提高,已经死了。”
胡怀玉这样说法,自然是合理的。
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那两个不知名的胚胎,可以适应温度的骤然提升呢?或者,它们在这样的情形下,反倒更加速成长呢?谁又能知道?
我只是这样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胡怀玉的“病况”已经够严重了,我如果再把想的说出来,对他自然没有好处。
实验室的门一打开,在门外本来显然是在窃窃私议的一些人,立时住了口,虽然他们竭力装出若无其事,可是他们望向胡怀玉的眼光,仍然掩饰不了那种怪异。胡怀玉向其中一个吩咐了几句,就和我一起走了出来,我请他上我的车子,他也没有拒绝。
我驾着车,沿着海边的路,驶向市区,他指着一处海边,说道:“刚才,我就在这里,一个人坐着,想着种种的问题。”
车子未进入市区,在胡怀玉的指点之下,转进了一条小路,又驶了一会,才看到了一幢建造在山坳中的一幢相当古旧的房子。
我未曾到过胡怀玉的住所,但是再也想不到,像他这样一个主持着一间庞大的研究所,走在人类科学前端的科学家,会住在一幢那么古旧的大房子中。
那房子只是古旧,并不残。屋子至少有超过三百年的历史,整幢建筑物,可以列入为“古迹”保护范围。
古屋保养修饰得相当好,门口有一对巨大的石麒麟,大门上,甚至还有着匾,匾上题的是“海阔天空”四个字。
很少看到旧屋子的大门横匾上题着这四个字的,或许是胡怀玉的祖先,十分酷爱自由的缘故?
我并没有问他,和他一起下了车,胡怀玉犹豫了一下:“进去坐坐?”
我对这古旧的屋子感到了兴趣,虽然听出胡怀玉的邀请只是一种客套,并不是太有诚意,但是我还是立即点头:“好。”
胡怀玉神情有点不自在,我装作不知道,已经来到了门口。
屋子的两扇门,自中间打开,门上有着铜环。胡怀玉跟了上来,四周围极静,我道:“你… 一个人住?”
胡怀玉摇了摇头:“事实上我很少回来,有几个老亲戚在看房子,不必打扰他们了。”
他取出钥匙来,打开了锁――古旧屋子的门是没有锁,那门锁显然是后来配上去的。最妙的是,当胡怀玉推开大门时,大门的转轴,还发出了“吱――呀”一下声响,我像是走进了甚么电影的布景之中。
进了门,是一个很大的天井,然后是一列亮墙,胡怀玉推开了一扇,闪身让我进去,一面道:“到我书房去坐坐,这里太大,太阴森。”
这时,我在一个相当大的厅堂中,在黑暗中可以看出,一切的陈设,全是古老的。奇的是在大厅中,有几件一时之间,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奇形怪状,却又相当大的东西摆着。
那几件东西,等我略为走近一些,才看清那是几艘船只的模型,精致之极,每一艘将近有两公尺长,上面的帆、桅、舱、舵,一应俱全,手工精巧得无以复加。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么精美大型的船只模型,虽然在黑暗之中,看了之后,也不禁发出由衷的赞叹声来,可是胡怀玉显然无意向我介绍那些模型,只是急急向前走去,我自然只好跟在后面。
不一会,进了一间房间,他着亮了电灯――电灯自然是近年装上去的。那是一间相当大,古色古香的书房。但也有与一般书房不同的地方,在墙上,挂着许多兵器,有刀有剑,还有许多外门兵器,看起来,像是武侠小说之中,甚么武林大豪的书房。
我猜想胡怀玉的祖上,可能是武将,更有可能,是清朝海军(水师)的高级将官之类。
胡怀玉在书房的一边,推开了一道暗门,里面是一间相当精巧的卧室,他道:“我就住在这里。老房子,有很多不方便,但是有一样好处,睡在这样的房间中,像是把自己关在保险箱里,有安全感。”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却又立时忧虑起来:“可是,不知是甚么东西,侵入了身子,还有甚么环境是安全的?”
离开研究所以后,他一直都很正常,这时,他又说起这种话来了,我忙岔了开去:“明天你就去找那位女……女神人,她会帮你,我给你她的地址。”
我在那张古老的檀木书桌架上找到了纸笔,把梁若水的住址,写了下来。
我当然想到,一离开这里,我就要先和她联络,把胡怀玉的情形告诉她,同时,也要请她维持“女神人”的身分。
我把纸条递给了胡怀玉,他十分珍重地折了起来,放好,我又道:“明天我有远行,你自己去找她,一定没有问题。”
他一听说我要远行,又现出惶然的神情来:“如果……如果……那东西继续……侵袭我……使我……不能自己控制自己……那怎么办?”
我只好道:“女神人会帮助你的。”
胡怀玉双手掩住了脸,自喉间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呻吟声来:“有时,我觉得自己……像是传说中的‘午夜人狼’。好好的一个人,一到午夜,就会变成一头狼。”
我骇然失笑:“你怎么不想像自己会变成吸血僵尸?”
我是在讥刺他胡思乱想,可是这个人的精神状态,真是紧张至于极点,他一听得我这样说,一点也不知道我的真正意思,只是惊惶失措地连声问:“会吗?会变成吸血僵尸?我曾变成吸血僵尸?”
我忙道:“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他还是不相信:“不会?那你刚才为甚么会这样说?”
我叹了一声:“我是说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
胡怀玉苦笑了一下:“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别人……即使是你,也无法明白。”
我只是敷衍地道:“是啊,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变化,本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明白。”
胡怀玉呆了片刻,打开了一只抽屉,指着一本日记本:“我觉得有事情发生,就开始把我感觉到的变化,详细记了下来,我的文字运用不是很好,但也已经尽了力,到我再也敌不过……那不知是甚么妖魔时……至少可以给别人知道我是怎么输的。”
听他说得这样认真,我除了苦笑之外,没有甚么话好说,我只是斜眼看了那本日记簿一眼,心想如果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用心把他思想中不同点,记录下来,只怕很有心理学上的价值。如果写日记的人文采够好,说不定还有文学价值,总比作家刻意写出来的“疯人日记”之类好多了。
我一面想着,一面和他随意闲谈着,过了不一会,看他十分疲倦,我就起身告辞,他要送我出去,我拦住了他:“不必了,我自己会出去,记得明天去找能帮助你的人。”
他疲倦得连点头的气力也没有,只是颓然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再客气,我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经过那个黑暗的大厅,我又在那四艘船只的模型前,停了好一会。
那几艘古代的中国式海船的模型,真是精致绝伦,我点着了打火机,仔细观察它们,发现船模型凡是用到木头的部分,全是上佳的酸枝红木,金属部分,全是铮亮的白铜。
那几艘船,若越来像是大型的商船,但是在两边舷上,又有着具体而微的大炮,最多大炮的一艘船上,有二十四门之多。
所有的帆,全都洁净如新,每一艘船上都有旗帜,旗上是精工绣出来的“胡”字,自然是胡怀玉祖先的旗号。
我看了相当久,才离开了那幢古老的屋子,驾车回家,回到住所,已经凌晨三点了。白素在看书,我把胡怀玉的情形,向她大致说了一下,她也同意我的结论:胡怀玉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我故意不望向白素:“看来我只好一个人到南极去了。”
白素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我取起了电话来,她才道:“现在打电话给人,好像不是很合适?”
我道:“我怕他明天一早就去找梁若水,还是早点安排的好。”
白素蹙着眉:“我以为至少,他第一次见梁若水的时候,你要在场,或者,把梁医生约到我们家中来。”
第五章 超级顽童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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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想,放下了电话:“对,到南极去,路途遥远,也不在乎迟一天半天。”
当晚,我一直在想着张坚不知道是发现了甚么怪事,要我非去不可。可恶的是,他在电话之中,甚么也不说,叫我设想一下,也无从设想起。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梁若水通了一个电话,请她在家里等我,然后,我驱车前往。梁若水还是住在老地方,看到了我很高兴,我先问她:“陈岛的蛾类研究,有甚么进展?”
梁若水缓缓摇着头道:“很难说。人的脑部,肯定可以直接接受外来的讯号,讯号强烈时,甚至可以使人的行为整个改变,可是却始终无法找出甚么类型的讯号,才能肯定地被人脑接受,像是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我问:“那么,在不断的实验之中,至少有过碰巧成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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