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团伙短篇集--阿加莎·克里斯蒂探案系列》第2/39页


“卡特先生,见到你真是、真是太高兴了。”
“非常感谢,汤米太太。现在请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日常生活如何?”
“很满意,只是太乏味。”塔彭丝答道,两眼闪闪发光。
“那再好不过了!”卡特先生说,“我显然觉察到你情绪正佳。”
“是啊!你的话听起来多么让人兴奋。”塔彭丝说。
艾伯特仍然以长岛男仆特有的姿势把茶端进来。在他无可指责地做完这项工作后,便悄悄关上门,走了出去。这时,塔彭丝又大声说道:“卡特先生,您真有什么事让我们去做,是吗?你要送我们到最黑暗的俄国去执行某项使命吧?”
“并非如此。”卡特先生说。
“但终归有什么事吧。”
“是的――是有点事。我想你不是那种回避危险的人,对吧,汤米太大?”
塔彭丝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神情。
“我们侦察处确实有点事要做――我设想――我也是刚想到――这项任务可能会适合你俩。”
“请赶快告诉我们。”塔彭丝已经迫不急待。
“我发现你订阅了《每日论坛》。”卡特先生继续说道,随手从桌子上拿起那份报纸。他翻到广告栏,用手指了指一条广告,并把报纸推给桌子对面的汤米。
“请大声读一下。”他说。
汤米大声读道:“国际侦探所,所长:西奥多・布伦特;提供私家侦探服务。本所拥有大批严守机密、技术精湛之探员。绝对明察秋毫。免费咨询。地址:霍尔哈姆大街118号,邮区代码W.C。”
汤米疑惑地看着卡特先生,后者点了点头。
“该侦探所濒临关闭已有一段时间”他低声说道,“我的一个朋友以极便宜的价格买下了它。我们正设法使其再次运转――比方,先尝试六个月。其间,该侦探所必须有一位所长。”
“西奥多・布伦特先生为何不接着干呢?”汤米问道。
“我认为布伦特先生办事太轻率。事实上,伦敦警察厅已经干预此事。女王陛下已批准将其拘留,他自然对我们想了解的东西不会透露半个字。”
“这点我明白,长官,”汤米说,“至少,我想我是清楚的。”
“我建议你向你的办公室请假六个月。理由是身体状况欠佳。当然,如果你想以西奥多・布伦特的名义开办一个侦探所,那也与我毫不相干。”
汤米坚定地看着他的上司:“还有别的指示吗,长官?”
“我相信布伦特先生已经办理过几件涉外事务。你要特别留意那些贴着俄国邮票的蓝色信封的信件。它们都是由一位火腿商寄出,他急切要找到几年前到我们国家来避难的妻子。你把邮票弄潮,便会发现写在邮票背面的数字十六。你要复制这些信件,然后把原件送给我。更重要的是,如果有人到你办公室提及数字十六,不管是谁,你都必须立刻通知我。”
“我一定照办,长官!”汤米说,“就这些要求吗?”
卡特先生从桌子上拿起他的手套,准备告辞。
“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管理该侦探所。我还认为。”他双眼诡秘地眨了眨,“这项工作可能会满足尊夫人的好奇心,她可以在某些普通侦探工作中一试身手。”
 



犯罪团伙 (短篇集) - 第二章

 
 
第二章 一壶茶
 
几天后,贝雷斯福德夫妇正式全面接管了国际侦探所的工作。他们的办公室设在一座较为破旧的楼房的三楼上,地处布卢姆斯伯里。他们的办公室外有一个小小的写字间,艾伯特不再扮演长岛男仆,而扮演起办公室勤杂工的角色来。这种角色他表演起来可谓轻车熟路、维妙维肖。一纸袋糖、墨水弄脏的双手和乱七八糟的头发,俨然是这种角色所应有的形象。
从外面的写字间有两扇门通往里面的办公室。一扇门上赫然钉着“办公重地”的牌子;另一扇门上则是“非请莫入”。在这扇门的里面,是一个小巧舒适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硕大的写字台;台上放着许多标有精美标签的文件袋,但全都空空如也;另外还有几把硬皮座的椅子。在那硕大的写字台后,端坐着假冒的布伦特先生,他极力表现出一副一辈子都在精心经营侦探所行业的派头,当然,他的手边还放着一台电话。塔彭丝和他已多次成功地排演了内部电话通话,艾伯特自然也熟谙其中奥秘。
毗邻的房间则属于塔彭丝,在这里她是位打字员。屋内摆着必要的桌子,椅子。这些摆设与那些在她顶头上司办公室里的相比较。显然档次要低得多,也不那么气派。房间里当然还少不了带环形喷头的小煤气炉,供煮咖啡用。
万事俱备,只欠顾客了。
塔彭丝首次处于这般狂喜的境地,她心中有不少奇妙的念头。
“这简直是太棒了!”她大声宣告,“我们将要追捕凶手,发现丢失的金银珠宝,找回失踪的人和侦破贪污案。”
在这当儿,场米感到自己有责任把她的狂热降降温。
“先别太激动,塔彭丝。你应该尽量把你消遣时所读的那些小说统统忘掉。我们的委托人――倘若我们真会有委托人找上门来的话,也仅仅是那些想对太大盯稍的丈夫们,或者想对丈夫盯梢的太太们。提供离婚的证据是私家侦探的主要职责。”
“咄!”塔彭丝不屑一顾,耸了耸她那高傲的鼻子,“我们根本不接什么离婚案子。我们必须把我们新工作的基调定高点才行。”
“是――是吗?”汤米疑惑地说。
在走马上任一周之后,他们非常沮丧地讨论着工作记录。
“只有三个白痴似的女人,她们的丈夫几星期外出未归。”汤米叹了口气,“我出去吃午饭时,还有人来过吗?”“一位胖胖的老头和他那轻佻的老婆,”塔彭丝悲伤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总在报纸上看到离婚率发疯似的增长。但是直到上一周,我才似乎认识到问题果真如此严重。那天我还郑重宣布,‘我们根本不接离婚案子。’我为此非常懊悔。”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广告里强调受理这类案件了吗?”汤米提醒道,“因此,大可不必这样悲伤。”
“我敢肯定我们的广告词也是最诱人的。”塔彭丝忧郁地说,“反正不管怎样,我是绝不会打退堂鼓的。若有必要,我就自己犯一回罪,再由你来侦破。”
“那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多考虑考虑我的情感吧:就是那次在弯弓街――或许是在藤树街我向你深情告别时的心境。”
“你是在回忆你单身汉的日子吧?”塔彭丝直率地说。
“不对,伦敦中央刑事法庭,那才是我真正想说的。”汤米说。
“算了,”塔彭丝说,“总之,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我们都很有才干,并且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可在这儿竟然没有机会去施展。”
“塔彭丝,我永远喜爱你那催人奋进的乐观主义精神。
你似乎对凭你的才能去做任何事情都充满信心。”
“那是当然。”塔彭丝把双眼睁得大大的。
“遗憾的是,你并不具备任何一门专业知识。”
“那倒也是,然而过去十年里出版的所有侦探小说我都读过。”
“我也都读过。”汤米说,“但是,我有种感觉,这些侦探小说并不能真正帮我们多少忙。”
“你永远是个悲观主义者,汤米。充满自信―――那才真正了不起。”
“是的,你完全正确。”她丈夫接着说。
“再难办的事在侦探小说里都易如反掌,”塔彭丝沉思着,“那是因为作家都是逆向写作。我的意思是――如果作家事先知道了结论,他便可以自由安排案情和线索。现在,我想――”她停顿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
“接着往下说。”汤米有点迫不急待。
“我有――个主意,”塔彭丝说,“还不成熟,但是正在成形。”她果断地站起身来,“我想我应该去买我曾告诉过你的那顶帽子。”
“哦,我的上帝:”汤米说,“又是买帽子!”“那是顶挺不错的帽子。”塔彭丝极庄重地说。
她走出办公室,脸上露出坚忍不拔的神气。
在以后的几天里,汤米曾一两次好奇地问过塔彭丝,到底她的主意是怎么回事。而塔彭丝只是摇摇头,要他给她点时间。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第一个顾客登门了。这之后,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暂告一段落。
办公室门外一阵敲门声,艾伯特正巧刚把一粒酸味糖放在两唇之间。他赶紧大声而又模糊不清地喊道:“请进!”随即在惊喜慌乱之中将那粒糖囫囵吞进肚里。凭他的感觉,这一次他们企盼已久的事件可能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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