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经典天舞》第156/159页


  虽然事态超乎想像,但是帝都的气氛却很平静。都知道北帝的手中,握有最后的王牌,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点破。
  这个人是文乌。“该下决心了吧?”他用一贯的语气说:“不会事到如今,你又改主意,要替他养老?”
  邯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只是神色阴沉地看看他,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狠不下心来,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是你下不了手,那我去!”
  “不!”邯翊摇头,“不行。”
  文乌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忽然闹别扭的小孩子,讥诮地笑笑说:“如果事到如今,还要心慈手软,又何必有此一举?”
  邯翊怔了一会,叹口气,说:“也许有别的办法。”
  文乌眼中掠过了一丝阴骘之色,“这个紧要关头,优柔寡断不得!你当初的决心呢?想想他当初杀你全家的时候,可有犹豫过?你知不知道每拖一刻,咱们的把握便少一分?如此下去,说不定功亏一篑!”
  他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兰王一直在旁边听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文乌又说:“等到兵临城下,我们就全成了瓮中之鳖。你愿意等死,我却不愿意!所以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我都要去办这件事!”
  说完,便拂袖而去。
  “等等!”
  邯翊拦在他身前,眼中闪动一种奇异的光芒,亮得骇人:“我不准你去!”
  一瞬间,文乌像是被震住了。
  “你说的道理我全都明白,但——”他的声音变得极低,“没有他,便没有我。所以,有我在,非但我不会动他,任何人也别想动他。文乌,你记着我的话!”
  文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忽然站起身,狠狠地一顿足,拂袖而去。
  邯翊愕然,“你去那里?”
  文乌远远地回答:“反正也快要死了,我找地方好好地喝几坛酒,快活快活!”
  邯翊苦笑了一下。
  兰王看看他,“要是你真的不想让他死,就多派些人手保护他。”
  邯翊说:“我知道,我早已经加派了人。”
  兰王点点头。沉默了一会,他忽然问:“邯翊,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你另有原因?”
  邯翊怔了一下,“我不明白小叔公的意思。”
  “你是不是为了瑶英?”
  邯翊的神情有些呆滞,良久,他低下头,轻声说:“不,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宫变之后,瑶英是容华宫中最镇定的人。
  她如常地坐在窗前,让宫女们替她梳洗妆扮,脸上的神情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宫人们那天都很慌张,虽然这种事跟他们没有太多关系,可是总觉得大祸临头,很多人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哭泣。
  这个时候,他们看见大公主水红的裙摆,如和风般拂过回廊,她的步态,依然平稳而从容,便不由地安心起来。
  瑶英径直走向宫门,告诉禁军的首领,她要见她的父亲。
  首领被她的威仪镇住,什么也没说,便去传达她的话。
  不多时回来告诉她,眼下任何人都不能见到白帝。他这样说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好像这是他的过错一样。
  瑶英没有坚持,只说:“那么,我要见玄翀和申翃。”
  顿了片刻,她又说:“去告诉邯翊,让我的弟弟们到这里来。”
  半个时辰之后,乳娘抱来了申翃。
  那孩子依然不知道世事凶险,见了姐姐,就往她怀里扑,嘀嘀咕咕地说些听不太清楚的话。
  瑶英便不由得心酸,接他过来又怎么样呢,真的能保住他么?
  过后玄翀也来了,好像知道要在容华宫住一阵,携着惊涛。
  瑶英装得若无其事,“要喝什么茶?我这里前天进了好些香草,要不要煮来喝?”
  “好。”
  瑶英就在房里点起小火炉,煮一罐水,等滚了,将香草一样一样地点进。她神情异常专注,仿佛这就是世间唯一的事情。
  然而,还是有一点水珠落在水罐上,“嗤”地一声轻响。
  瑶英轻轻吸了吸鼻子。
  玄翀忽然说:“姐,我新制了一支曲子,你要不要听?”
  又说:“也只有此刻了,以后还未必有机会了呢。”
  瑶英低声说:“别说这种话!”
  玄翀笑了笑,“他要是杀了父王,肯定也就不会留下我和申翃。不过,他肯定不会碰你的。”
  瑶英咬咬牙,“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们,谁想要动你们,就得杀了我。”
  这样说着,心里却也明白,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其实也阻止不了。这样一想,顿时心痛如割,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
  玄翀不再说什么,手指轻轻一抹,惊涛“琤”地响起。
  起初调子还有几分凌乱,渐渐平静下来。
  天地间,便仿佛只剩下这冲和的琴音,还有回廊上,申翃快乐的笑声。
  黄昏时分,邯翊走出乾安殿,这才想起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
  奇怪的是,一点倦意也没有。
  西面的天空,一片血红,大鸦怪叫着飞过残阳,投下黑色的影子,总觉得一切都好像带着点不吉利。
  内侍迎上来,“宫外有个女子求见,已经等了好一会,说是从梅园来。”
  梅园。
  真像是一处久远的传说,忽然从记忆深处浮现。
  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个隐居在帝都郊外的女子,其实是白帝的正妃。无论她在断发的一刻有多么惨烈决绝,时光都将她淡化成了一个遥远的影子。
  或许,那正是她想要的。
  邯翊命人传召。
  进来的是个仆妇,从容行礼:“珠儿见过王爷。”她已经四十多岁,却依然是待嫁女子的打扮。
  邯翊问:“姑姑有事么?”
  仆妇说:“公主想见王爷,命我来请。”
  邯翊踌躇了一会,问:“为了什么事?”
  仆妇却不答,只说:“明日一早,西城门外文素亭,公主在那里相候。”神情很是淡定,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去。
  邯翊思量一阵,果然答应了。
  总觉得,她忽然露面,跟帝都的事情,一定有些关联。
  也可能,他只是想见见那个女子。
  晨曦初现时分,邯翊的车驾出了帝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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