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经典天舞》第92/159页


  “你看看她现在一天到晚都缠着翊儿的劲,等翊儿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再说,如今只有翊儿最有办法对付她,等他走了,可到哪里再去找能降得住这小祖宗的人?”
  这倒不假!子晟先是哑然失笑,继而心里一动,想起当初云阳观那个老道说的话,半天没有说话。
  青梅不知道他心思转到了哪里,见他怔怔地,从宫女手里捧过一盘葡萄搁在他面前,问:“王爷在想什么?”
  “啊!”子晟惊醒过来,掩饰着捻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边思忖边慢慢地说:“我在想,要不早早请个师傅,叫她开蒙进学,或者就能坐得住了。”
  “英儿那模样,能乖乖坐着念书?”
  “进了书房,自然得坐着,就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了。”青梅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成。
  说到这里,事情就算是这样定下了,一时也没有别的话说,于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但两人谁也没想勉强地找话来说,反倒都有一种感觉,好像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会,是种福气。青梅甚至觉得,如果这一辈子都能像此刻,那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么一想,反而勾起了许多愁绪,眼神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青梅,”子晟握住她的手,“你有心事!”
  “是。”青梅轻轻地说:“我在想,我一定是把下几辈子的福气都给用了。否则,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有哪里好?值得王爷这样对我。”
  “这你可把我问住了!”子晟笑着说:“先不说你哪里好,你倒说说我有哪里好呢?”
  “那不一样。你是王爷……”
  “我要不是王爷呢?”
  子晟追问:“要是我不是王爷,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对我吗?”
  “起先我不晓得。”青梅很认真地说:“我刚认得王爷的时候,心里对待的是王爷。可是我知道,假如此刻你不是王爷了,我还是一样地对你,到死都不会改变。”
  这席带着点不敬的话,在子晟听来,却是一直熨到心底里去,聚积起来,然后猛地全泛上来,只觉得满心的快活,仿佛再无缺憾,就像十五的月亮,圆满得不能再圆满了。然而也就在那一刹那,忽然想到“月满则亏”这句话,无端地起了不祥之感,慢慢地变了脸色。
  “王爷,怎么啦?”
  “没有什么。”子晟摇一摇头,拿话把心事岔开了:“青梅,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小时候,比英儿、翊儿都淘气?”
  青梅诧异地看他一眼,笑着说:“这我真可没听说过,王爷说给我听吧。”
  子晟想了一会,说:“比方说吧,我六岁的时候,偷偷拿着火石玩,结果把我们北府的库房给点着了。”
  青梅吓了一跳,失声道:“哟,那不出大事了?”
  子晟摇摇头:“那回还好,有下人看见了,赶紧叫人来扑,总算没闹大。”
  青梅听完,想了想,回头吩咐宫人:“你们可都记住了,平时多留点神,火石、蜡烛这些东西,千万不能给大公主玩。
  宫人连忙答应。子晟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青梅,你可真是能操心,这才是一件,我再往下说,你可要担心得连觉也睡不着了。”
  青梅瞪大了眼睛:“啊?还能有比这更险的?”
  “那是自然。”
  于是就拣幼时有趣的事情,闲闲地说来。这些事情青梅都是第一次听说,自然很有兴致,渐渐地,连边上的宫人都入了神,听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用手掩着嘴偷偷地笑。
  等又说完一段,青梅心细,看子晟一直也没喝水,便吩咐沏茶来。
  这一提,子晟想起来:“对了,方才我叫你带的那包茶叶呢?叫他们沏来。”
  “那么一小包,是什么稀罕玩意啦?”青梅笑着问。
  “是稀罕。这茶叶叫‘玉芙香’,天底下总共就那么一株,长在东华山。每年能采出二两来就不错了。今年贡来这二两,一两我进给祖皇了,这一两咱们沏了喝吧。”
  青梅知道子晟在吃穿用度上,对天帝倒真是诚心侍奉,没有半点怠慢,所以也不觉得奇怪。茶叶是珍儿收着,青梅便叫她过来,吩咐去沏来。
  珍儿答应一声,转身刚要走,子晟又叫住她:“你会沏‘玉芙香’么?”
  珍儿一犹豫,摇摇头:“奴婢愚笨,请王爷示下。”
  “先用半开的水,泡两过。”子晟耐心地讲给她听,“记着,要两过。然后用大开的水泡一过,这一过还是不要。最后,再用半开的水沏上,这才好。还有,不能盖碗盖,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珍儿又朗朗重复了一遍,等子晟微微颔首,这才退下去。
  出来带得小火炉、茶具都有,水是现成的。不多时,茶沏好端上来,青梅接过来一看,银绿隐翠,细茸如雪,果真是好茶。因为还烫,所以先搁在一边凉着,接着跟子晟说些闲话。
  正说到:“那大概是二十七年还是二十八年间的事情——”玄翀忽然跑过来,吁吁带喘,一脸的大汗。
  “哟!”青梅笑了:“哪里去玩,弄了这么一脸的汗来?”
  说着,从袖子里抽出手绢给他擦着脸。玄翀玩得口干舌燥,也顾不上别的,一眼瞥见桌上的茶碗,端过来就喝。
  “唉!”子晟阻止不及,笑着叹了一声:“多好的茶,你娘还没得尝尝呢。”
  “不要紧、不要紧。”青梅心疼地揽着孩子:“茶叶还有呢,再沏就是了。”
  玄翀“咕噜咕噜”一杯喝下肚,意犹未尽,又看看子晟面前的一杯。子晟笑了,把茶盏一推:“索性是索性,这杯也归你吧。”
  话音刚落,忽听有人惊呼一声。
  子晟和青梅都给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只见珍儿手掩着嘴,眼睛瞪得好大,一脸惊惶失措的表情。
  青梅不解:“珍儿,你这是怎么了?”
  子晟却猛然神情一凛,突然叫声:“翀儿!”伸手就去打他手里的杯子。
  但是迟了。杯子跌在地上,只听“哧”地一声轻响,一股青烟冒起,玄翀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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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这天太医院当值的两个御医,一个叫潘世增,一个叫李守端,都是六品医正。因为白帝、虞妃和公子、公主都去了秋苑,宫里内眷也没有哪个身体违和的,想来有一天清闲,两人便坐在太医院的正屋里下盲棋。所谓的太医院是乾安殿西面,紧靠着隆清门外的一处宫院。原本是里外两进,后来一分为二,中间用一条窄道隔开,里面地方比较小,只有一明三暗四间房,拿来做了太医院。外面地方宽敞,那便是辅相直庐,大政所出的枢机,自然气象森严,守备极紧。也所以使得在里面的太医院,向来都是格外安静。
  潘世增方才走了一步臭棋,正拧眉在想如何扳回来,忽然听见隐约的一阵不同寻常的异响。“嗒嗒嗒嗒”急如骤雨一般,由远而近。
  “什么声音?”
  李守端也非常惊讶:“仿佛有人骑马!”
  不错,此时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十分清晰,正是马蹄敲打青砖地的声音。这也太奇怪了,有谁这么不要命,竟敢在这样的机要重地打马飞奔?
  而再一转念间,两人同时想到,出事了!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报,否则就算有人有这个胆子,宫卫也不可能放行,早在西璟门就已经被拦下。
  但,再听马蹄越来越近,竟像是穿过那条窄道,直奔着太医院而来。这一来,两人不由得惊疑,李守端推开窗子往院子里看去,正见一骑快马直冲进来,几乎闯到了廊上,这才猛地一勒,只听唏凚凚一声长嘶,马上那人被掀了下来。那人也硬朗,就地一滚,直跳起来,扬起脸的瞬间李守端认出来,来的是白帝贴身侍卫,叫陈子元。
  两人连忙迎了出去,陈子元也顾不上见礼,劈头就问:“姜奂呢?姜奂在哪里?”
  姜奂是太医院院正,但此刻人不在。李守端回答他:“姜院正家里有事,请假回家去了。”
  “嘿!”陈子元猛一跺脚,“他住哪里?”
  “倒是不远,就在东璟门外。”
  陈子元左右望望,叫住一个刚好路过的侍从:“你!你过来!你现在到姜奂家里去,把他叫回来。听好,他们家就是倒了房子也不相干,一定得把他立刻叫回来,这是王爷的严命,记住了没有?”
  那是个外廷的侍从,没见识过,被他的语气镇住了,眨着眼一下子有点回不过神。
  陈子元急了,抬脚就踹:“愣什么愣!耳朵聋了?快去啊!”
  那侍从这才连声答应了好几个“是”,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转身陈子元从怀里摸出一张单子来:“这是于医正开的,你们快备齐了这些东西,带上跟我去。一刻都耽误不得!”
  两人接过单子一看,认得上面的字,正是今天扈从白帝去秋苑的医正于祥写的。字迹潦草,显见得心里十分惶急。再看单子上要的,都是“云草、麒麟果、紫兰叶”之类的药材,全是解毒用的。两人不由得脸色一变:“陈侍卫,这是给谁用的?”
  “小公子……唉!你们别问这么多了,拿上东西跟我走。”
  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只有一匹马可用,再到马苑选马又耽误时候,只好问:“你们两位,谁骑马骑得好?”
  两人都是大夫,谁都不怎么会骑。陈子元又急得要跺脚,拧着头想了想,指着身材比较瘦小的李守端说:“要不这样,这里也不能没人准备,潘医正留下,李医正跟我两人骑一匹马,赶紧赶过去。就这么定了,别犹豫了,快准备东西!”
  但有些东西一下子还拿不到,得到库房里去。还是陈子元拿了主意:“能带多少先带去吧,剩下的东西取来之后再叫人立刻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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