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环》第17/26页
叶昱枫一点也不想耽搁了，起身拿了件外套就要出去。
“你别去。”萧凌飞连忙拦住他：“今天已经初六了。英子怕是已经回来了。你不要出去。”
“我不会有事的。”英子最先盯上的就是他了，说不定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英子就已经盯着他了，要想害死他，只怕他早已经死了。
“可是……”
“我只是去办一必要的手续。很快就回来。”这份工作他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来的。他暂时还不想放弃。
“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看你们还是都不去了。”雷澹海淡淡地插了一句。阮晓竹还坐在这里，两个人都离开了，这事也就不要再继续了。
叶昱枫也不同意：“只是很简单的手续，用不着你陪的。”待走到门口，又低声加了一句：“放心。”
叶昱枫说的坚绝，萧凌飞也别无他法，闷闷地坐回到沙发上，对雷澹海道：“他什么都不记得，却偏偏记得那个名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记得的。”精明如雷澹海，自然知道他心里郁闷的是什么：“事情因他而起，你夜夜梦到的人也是他。所以只要你离开他，断绝跟他之间的……，你就不会再做那样的梦了。”
“那我还是继续做梦吧。”
“你是人，不是神仙，再这样下去，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我也暂时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你撑不了多久，就会大伤元气，接下来会怎么样，也不必我来想像了。”
阮晓竹惊恐的眼神望了过来，前一世，他被那个叶昱枫连累至死，这一世，还是能逃脱这个命运吗？
萧凌飞痛苦的挼着头发，不死心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略一沉吟，雷澹海道：“有。你离开他。”
萧凌飞的眼底刚刚燃起希望的火簇的，下一刻就又迅速地熄灭了。
雷澹海淡淡地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你不要太贪心了。”
“不。”萧凌飞斩钉截铁般的说道：“我不会离开他！”前一世，我没有能力护他周全，这一世，是太平盛世，是老天爷专程用来补偿给我的。前一世，那么苦，我都没有松手，这一世，我为什么要当逃兵？前世戏台死别，今生戏台重逢，天地之间，再也不能有任何东西把我们分开的。
“你没了命，就什么都谈不上了。”
“我们会有办法的，他有别人没有的聪明，我有别人没有的勇气，我们总会过了这个坎的。”萧凌飞捏了捏拳头，努力地给自己勇气。
雷澹海森然的目光变了颜色：“聪明未必抵用。他的心不在你这里。”
萧凌飞神情一黯，又自我安慰般的说道：“不是，他对我很好的。”
三个人的难堪，阮晓竹早就瞧在眼里了，这会她也忍不住了：“为什么过了二十八年了，你都再世为人了，还是这么……固执，他已经害死过你一次了。”
“不是他害死的。不关他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如果不是他，你早就回城去了。宁河水就算是漫过了江堤，也轮不上你去守了。而且就算你没有回江城，那天晚上也不该你上堤，你是为了陪他你才上去的。这是不连累是什么。”
“就算我不记得了，我也可以肯定，我是心甘情愿。”萧凌飞放软了语气说道：“我很谢谢您这些年还记着我，也很感动，但是……但是……”他迟疑着说不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已经明了。
阮晓竹无奈的叹道：“你果然还是这么倔的。”
萧凌飞扯动了下嘴角，勉强咧出一个笑容，不再吱声。
雷澹海笑了笑，又劝道：“从十六岁开始，你的身边就没有断过女孩子，从来就没见过你这么紧张过谁。我也猜得到这个人对于而言，与众不同。我说的话，你只怕一句都听不去了。所以，我只能劝你，感情这回事，忘了就忘了吧，他都能忘得一干二净，你为什么不可以？”
“有的时候，我很希望他会想起往事，记起来我跟他之间那种跟地狱差不多的环境的，互相温暖，互相扶持。就算看不到未来，我们也还有彼此。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子，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程雨心有什么好，让他爱了上一辈子还不够，还在这一世也横在我们中间。”萧凌飞越说越忿忿然，打量着叶昱枫也听不到，尽情的渲泄他的不满。
横了萧凌飞一眼，雷澹海有些失望，从小就在他屁股后头的转悠的家伙，怎么脑子秀抖到这个地步了，跟一个可以做他妈的人争风吃醋，没出息啊。雷澹海提醒般的说道：“按年龄算，那个程雨心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
萧凌飞依旧恨恨的：“他那样的傻子，执着的要命，只怕在他的记忆里，程雨心永远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就像一个影子一样。难道说，我会傻去跟一个影子吃醋。”
“你已经在吃醋了。”
萧凌飞一窒，他是在吃醋，明知道这醋吃得莫明其妙，明知道上一世，最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可还是忍不住。
雷澹海叹道：“其实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你也可以试着忘了他。”萧凌飞的梦魇不是恶鬼做怪，而是心魔。爱情就是他生生世世无法摆脱的心魔。别人无能为力。
“可是我没有忘。”萧凌飞的声低了下来，无比酸涩地说道：“我想起来了，现在还是很完整，总有一天，我会完全想起来，海哥，你想想看，前一世，是人都想分开我们，想整死我们，可是我们都没有松手，就算是死了，我们也是一起的，同一天死，不管是被抛尸宁河，还被埋在了别的什么地方，总之，我都是陪着他的，这一世，我就还有资格再跟他重新开始的。”
还没得阮晓竹说话，萧凌飞抢过话头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是死在一起的，又都应该是被宁河埋起来了的，我可以记起一些往事，他却不什么都不记得了。”
雷澹海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他临死的时候怨气比你的还要重，才有会这么的煞气，可是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能有两个解释，一是他在骗你，他记得的，二是……他的尸体被人动了手脚……”
话未说完，萧凌飞脸刷的一下子白了，雷澹海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指了指自己头上百会穴的位置，说道：“从这里钉一根钉子里进去，不必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记得了，还有……”
“不要再说了！”萧凌飞恐惧地大叫起来，雷澹海轻飘飘地一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心里，痛得无法呼吸。这实在是太残忍了，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梦里头裂开了似的痛，被披开了似的痛，血管爆裂似的痛……昱枫，他是不是也这么痛过的，才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怎么可以！？
“不会的。”阮晓竹脸色转瞬之间变得刹白，急急忙忙地否认着，“不会的。他们的死只是意外，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有人动手脚的。不会，不会，不会这样的。雷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她极力的想否认，她已经默认那个事实已经默认了二十八年了。她压根就不敢去改变什么。
雷澹海道：“那也许就是我也不知道的答案了。算了，我们这里猜来猜去也没有用的。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那个戏台吧，或都能有一点线素，那个英子，从戏台上下来的，也该回到戏台上去了。”
“好。”对于这个提议，萧凌飞倒是举双手赞成的。阮晓竹迟疑了一阵子，也应允了。
“那个，阮校长，我想，我想问您一件事，希望你能很明确的答复我。我知道不该问的，但是……”萧凌飞本就是一个爽快的人，这么啰里叭嗉的全是为了照叶阮晓竹的情绪，“我就是想知道，我以前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叶昱枫的事？”
阮晓竹幽幽地长叹一声，半响，才喃喃地道：“以前很多人都在希望你能够不要对他那么，能离他离得远远，就算你不肯跟他划清界线，也不要跟他沆瀣一气。可是，我……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你醒悟。”
萧凌飞复又开心起来，笑出一深一浅两个酒窝。前一世他没有负他，他萧凌飞没有负叶昱枫，今生，他还有权利再陪他一起走，不是赎罪，就只是因为——爱。
走在空荡荡的写字楼的长廓里，足音带着回声。阮晓竹说程雨心也是雷曼银行的。现在银已经开始上班了。写字楼里静寂无声，偶尔才有一两个职员走过，矜持地瞟着叶昱枫，与他擦肩，听不到喧哗的声音，静寂如坟场，也寻不到那个他以为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
叶昱枫想远远的打量一眼他熟悉了前一世，却又在这一世恐怕连背影都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过的女子，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她是不是可以叩开他封闭了二十八的记忆的敲门砖？
而程雨心的办公室大门是紧闭着的，透明的玻玻墙内，空无一人。
叶昱枫在对面街上的咖啡厅里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遥望着这边，咖啡凉透了，音乐换过了邻座的、对面座上的客人无数次的曲终人散了，服务员也换过了另一拔人，夜幕开始降临了。
满街的路灯霓虹灯点亮了江城的夜晚，那个窗口连灯光却没有亮过。
叶昱枫只得返回了萧凌飞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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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起5W点5W中5W文5W网更新时间：2007-7-13 21:02:00 本章字数：3259)
“嗨。”听到开门声，萧凌飞从卧室里探头来，“你回来了，微波炉里有饭和菜，我马上就好了。”
雷澹海已经不在了，叶昱枫对萧凌飞就没有了那种生份，径直进了卧室。刚刚推开门，整个人就呆住了。
装修得极有现代风格的卧室完全变了模样。南边的墙上压根看不出原来的风格了，铺了整面墙的白纸，画着一副一人多高的钟道的画像。旁边配着弯弯曲曲的几个看不懂得的字。那个位置上原来是萧凌飞是得意的一组朱宁的艺术照。
“以后，你就在这间房子里住吧，我睡书房去，海哥帮我们看过了，这间房是家里风水最好的一间房了。这些钟馗是照着你的照片上的样子画下来的，画的不像吧。不过海哥说了，我的阳气很重，我亲手画下来的话，会比较有效果。以后，那个英子就不能一天到晚的死缠你了。还有这个。”萧凌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制的坠子：“这是桃木做的，上面的符咒也是我刻上去的。来，我给你戴上。”也不容叶昱枫推辞，自说自话的就凑了过来，把这个难看得要命的坠子戴到叶昱枫胸前。
叶昱枫回过神来，压制着心底突然掀起来惊涛骇浪：“桃木怎么是这么颜色的。”
“是这个颜色啊。”萧凌飞仔细一端祥，发现叶昱枫指的上面的红点，笑道：“你说这个红色吗？刻的时候，不小心刻到手了。沾了血在上面，海哥还说，沾了血更好。”醒悟到叶昱枫对雷澹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烦。忙收了声。
叶昱枫这一次却没有生气，他没有可以生气的理由。他可以忘了前世，但今生遇到萧凌飞之后的点点滴滴，都是他心底最温暖的源泉。慢慢的拉过萧凌飞的手，骨节分明的食指，中指上各有几道殷红的口子。他从来没有握过刻刀，这几道简单的符咒刻下来，也让他吃足了苦头。想必上一世，就是而这双手，替他遮风挡雨，这一世，又把所有的痛苦藏得严严实实，不肯他受到半点影响。
“一点小伤，又不疼的。”叶昱枫的手润泽微凉，被他握着，很舒服，萧凌飞嘴里说着，手却没有挣开。
叶昱枫问道：“雷澹海，有没有说过，怎么样才能让你摆脱那些恶梦？”
“呆会儿我自己出去开点安定回来。海哥给阮校长做一道符，她暂时也不会有事了，还有，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明天我们会去太和镇的那个戏台。你也去，好不好？”
“好吧。”叶昱枫点点头。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