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环》第23/26页


  黄建安一阵犹豫,萧凌飞手臂就很快地恢复了自由,没多久,脚上的绳子也松开了。他站起来,道:“把打火机给我。”
  叶昱枫瞪了他一眼,推开他道:“你从阳台走。”
  “我不走,你走!”
  “你混蛋。你说过以后都听我的。”
  “除了这件事。”萧凌飞坚定地说道:“只要还以后,我一定事事都听你的。但是今天,我绝对不会先走。”
  黄建安怒道:“谁也别想走!”
  “你敢开枪?”
  “你要不要试试?”黄建安空着的那只手,撕开自己的半边袖子,胳膊上刺青露了出来,这副刺青图案看起来很大,似乎是从背上延伸过来的,花纹很复杂,透出几许神秘和怪异。
  “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上刺了这副刺青,有它在,百鬼莫近。你以为开了枪,死的那个人会是我的吗?”
  蓦然之间,叶昱枫想起了雷曼银行的走廊上那声惊呼,以及墙上那道淡淡的女鬼的影子,穆收国死了,鲜于民死了,冷卫兵也死了,阮晓竹当时不在现场,所以她留了一条命。唯独这个黄建安还活着,那天的女鬼是来找黄建安索命的,但是,她奈何不了他,所以才有那么一声毛骨悚然的惊叫。答案就在这副刺青上!
  只在刺青在,黑白无常也索不了他的命。
  “你纵是死不了,也别想全身而退。还有你带来的这些人,他们可没你这么好命。”
  黄建安顾虑也正是这些,他死不了,并不代表他不会被烧伤,他如是置手下人的生死于不顾,后患也会无穷。
  双方再度成了僵局,夜里温度低,湿淋淋的汽油渗透衣服,每个人都冷得脸都开始泛青了。
  保镖也是惜命的,惶然的望望叶昱枫,又望向黄建安,生怕有谁沉不住气,先开了枪了或是点了火。
  叶昱枫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刺青伤了鬼,却害不了人:“这样吧,你们四个把他的枪下下来,我就不点火了。点了火只是死,你们制服他,就算警察来了,只要我不告你们故意伤害,就只是私闯民宅而已,你们再走点路子,最多拘留几天。可是我要点了火,或者他开了枪,就算他死不了,你们未必有这么好命。”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觉得这会儿叶昱枫的话可性度高些。
  叶昱枫察颜观色,继续诱惑着道:“我跟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跟我过不去是黄建安,只要不让他开枪,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出了这间屋子,我跟你们就是素昧平生了。”
  “你们别听他胡说。“黄建安怒不可遏,冲他的手下说道,说话的时候,头不可以避免了偏了一下,视线也稍稍偏离了。
  叶昱枫等的就是这一刻。手腕一抖,啪的一下打着了打火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了出去。
  打火机正砸在黄建安的手腕上,几乎在同一时刻,黄建安扣动了扳机。而打火机带过一簇缨蓝的火焰一落在黄建安的手上。便地一声燃了起来。带著欲焚毁一切的热度急速扩张。
  萧凌飞在打火机从叶昱枫手中飞离的那一刻,就眼明手快地拉过叶昱枫,一脚踢飞半边椅子,撞向客顾与阳台之的玻璃门。哗啦一声,玻璃清吟著破碎散飞,给了萧凌飞逃生的空间。与此同时,子弹带着焦臭味,从身边呼啸而过。
  两个奔到阳台,屋内,火势以迅猛之势迅速燃了起来,惊叫声,惨呼声响着一团。萧凌飞顾不得多想,拉着叶昱枫翻下阳台,他记得二楼是安装了钢筋防盗窗户的,顺着防盗窗爬到二楼,再跳下去的,以叶昱枫从小练功的身手,压根不会有事。
  然而大量的热气带着毁灭性的炙烈,涌了出来,他和叶昱枫的身上迅速起火,叶昱枫惊呼一声,双手挥动着滑了出去。
  “昱枫”萧凌飞飞身一探,瞬间抓住叶昱枫挥舞的手腕,身子也被带了出去,迅猛的下坠之势之让人措手不及。萧凌飞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防盗网,两个人如悬挂的风筝重重的磕在上面。
  两个人重量和坚实的防盗网碰撞在一起,所有的力量大部分集中在萧凌飞抓住防盗网的胳膊上,“喀嚓”手臂上的骨头被生生折断,一阵钻心的痛随之而来,惨叫声被萧凌飞硬生生地压在喉咙处。
  断臂已经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了。下坠之坠之势只是顿了一顿,又突然落下。人在这一刻,就如同狂风的枯叶,什么都无力能为。萧凌飞唯一能做的就紧握着叶昱枫的手,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不松开。硝烟的味道涌进鼻腔,令他呼吸困难,但他总觉嗅到若有若无的清香,彷若冰雪中寒梅,乾净清隽得令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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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起1T点1T中1T文1T网更新时间:2007-8-5 21:41:00  本章字数:3960)
  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楼前本身就是喷水池的景观,救护的及时,叶昱枫几乎没有什么大碍,只有一点灼伤、擦伤和打斗时留下的青痕,只需要门诊处治下就行了。倒是萧凌飞受的伤比较重,一只胳膊骨折,烧伤也比叶昱枫要重,被留在医院里。
  黄建安的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十,全身跟黑炭似的躺在病床,靠仪器在那里维持生命,夜闯民宅,持枪伤人,也能黄氏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更何况现在黄建安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支撑大局,各大公司或踩或挤,争相向没有领头羊的黄氏集团施以重压,而审计组也进驻黄氏,不几天传出消息,据说传出一大堆问题,光是偷税漏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昔日华盖满京华,转眼已是昨日黄花。躺在病床上的那一个,就算能仙丹活命,也无力再挽乾坤。
  那枚玉指环重新回到了萧凌飞的手上,关于玉指环的事,萧凌飞和叶昱枫很有默契的都不肯与警方多谈,都只说这是传家之宝,被黄建安窥视已久。二十八年前的凶杀更是无从说起,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是法律奈何不了他,老天爷还是会收拾他的。这般苟涎残喘的半死不活的躺着,偏偏意识时时清醒着,肉体的疼痛最大的作用就是提醒他,自己还活着,而且他最痛恨的两个人,还隔着无菌病房的玻璃窗在看着他,谈不上恨,只是一种漠然。
  叶昱枫看着那些还亮着灯的仪器,说道:“听律师说,他几项罪名加在一起,会很麻烦,就算他保外就医,黄氏只有破产了。”
  萧凌飞道:“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比让他一下子就被素了命要好。”
  玻璃窗很隔音,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突然间就看见,黄建安痛苦的在扭动他的脖子,张大了嘴,黑漆漆的脸上原本就变形了的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这么大面积的创伤,吗啡,杜冷丁,是启不到镇痛作用的。
  “我希望,他最好是应这样过完下辈子。”是的,就这样,一个人的一辈子,一个人的世界,除了痛苦、丑陋、贫困、罪恶,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阳光都没有。
  里面病床上的那个人实在太丑陋了,叶昱枫有些反胃,道:“我们走吧。海哥在给你办出院手续呢。”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嘀咕道:“没见过你这样,伤还没好,就吵着闹着要出院,跟三岁孩子似的。”
  “这里有什么好。再说,我全好了。”萧凌飞喜滋滋地拉了叶昱枫手,他在不要在这种地方浪费生命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了你也给我老实点。”
  萧凌飞正要答话,手指传来一阵灼痛,不由得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是的,是从手指传过来,玉指环在光线暗淡的走廊里莹莹生光,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鲜艳而浓郁,在他细长的手指间闪烁着如火的清辉。
  “怎么了?”
  心剧烈的狂跳着,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另一只维系着他与叶昱枫生命的玉指环了出现了吗?“玉指环。另一只玉指环就在附近。”海哥说过的,玉指环可以相互感应。
  两人默契地的同时回过头来,长长的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女人,遥遥地望着他们。光线很淡,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略略停留了一会,便慢慢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她走的很慢,仿佛走过了一个轮回,才走到他们的面前。以一种凌波的姿态,亭亭玉立,弱不胜衣,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清雅宜人。绝代佳人终是年华已逝,那种美依然不曾离去。
  程雨心。
  萧凌飞呆住了,这一位就是程雨心了。叶昱枫从前世心心念念到今生的那个女人了。前世伤口并没有消失,叶昱枫只是忘记了,现在这个女人出现了,会不会因为她,伤口再度迸裂?他的昱枫,会不会很痛?
  叶昱枫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自己的眼底,阮晓竹,黄建安都告诉过他,前世,他爱过她的。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了,眼底有忧伤、悲痛、依恋都在告诉他,她也爱过他的,只是爱情逃不出时代的魔爪,她无力抗挣。
  四目胶着,程雨心缓缓了开了口:“叶――先生。我们可不可以谈谈?”从春节第一次在大街上看萧凌飞,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这么长的时候,足够她化解掉所有的震惊了。
  “好。”前一世,他从前就没有在他的面前说过一个不字,今世他也做不到。
  正要离开,叶昱枫又回过头来,见萧凌飞正呆呆地望着他,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心里酸酸甜甜的纠结起来:“这里风大,你别站在这,你去地铁那里等我。”
  萧凌飞点点头,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叶昱枫走了几步,才停下来。
  叶昱枫道:“我会回来的。”
  “好。”勉强扯动了嘴角,算是笑了笑。
  “我会回来的。”是的,萧凌飞知道叶昱枫会回来的。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再从地狱的门口打了个转回来,两个人之间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分开的,哪怕是程雨心。
  地铁口很热闹,乞讨的,卖盗版书盗版CD的,招揽着生意,就连算命的瞎子也没闲着,开着半导体的收音机等待生意上门:竹窗外响翠梢,苔砌下生绿草,书舍顿萧条,故园悄悄无人到。恨怎消,此际最难熬!抵多少彩云声断紫鸾箫,今夕何处系兰桡。片帆休遮西风恶,雪海浪淘淘。岸影高,千里水云飘。你是必休做了冥鸿惜羽毛。常言道好事不坚牢。你身去休教心去了。
  昱枫,你身去休教心去了。
  萧凌飞抱着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寒冷刺骨的冷水很快熄灭了两人身上的火,也镇住了自己狂跳着的心,脚落到了实地,浑身上下的痛哭都在叫嚣,自己还活着,而他怀里的叶昱枫却一动也不动。“昱枫,昱枫,昱枫。”再捧了一捧冷水,烧在叶昱枫脸上,许是感应到了萧凌飞的焦急,叶昱枫张开了眼睛,那一向清亮坚定的眼睛,罕见的柔弱,带着火焰的颜色,有他乌黑的喜极而泣的一张脸。这一刻的生死相随,让他们有足够的面对一切,牵手走了今生今世的的勇气。未来的路还有很远,所有的未知的危险,我都可以替你扛,但是,你心底的痛,我怎么替你?
  我无力阻拦的两个人的叙旧,所有的往事层层揭开,那些已经忘记了的伤痛会重新冒出来,前世的伤口痛在我的心里就行了,我不要再痛在你的心上。所有的不堪和屈辱,我愿意一个人来扛,我不要你受到任何的影响。
  还有玉指环,黄建安说过玉指环在程雨心手上。依叶昱枫的执着,无论如何他都不放弃对玉指环的追寻,因为放弃,就是放弃两个人今世的生命。一旦他的追寻被阻挠,每个人都会付出代价。
  “凌飞,凌飞。”萧凌飞从椅子弹跳起来,叶昱枫已经快步走过来了,脸上带着纯明亮而璀璨的双眸满满的全是笑意,孩子气地把紧握的拳头伸到萧凌飞面前:“猜猜看,这是什么?”
  “玉指环。”萧凌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叶昱枫的拳头舒展开来,果然是一枚玉指环,晶莹剔透,润泽光滑,如羊脂般洁白纯净。他只是给程雨心讲了这枚玉指环的来历,他说是他前世送给萧凌飞。程雨心便什么都没有了,静静地摘了下来,还给他。不是她的,终究不会是她的。人是如此,玉指环也是如此。
  “你们还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以前的事?有些事情其实不太值得去记的,你也不要去想。”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说?”萧凌飞有些惊讶,看程雨心的样子,明明是有一肚子话要对叶昱枫说的。
  “我指点她去找雷澹海了。”叶昱枫拿过玉指环,便要给自己套上。萧凌飞忙抢了过去:“我来。”
  叶昱枫笑了笑,也不阻拦。把手伸到他面前,任由他把玉指环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手腕翻转间,玉指环浅浅的光晕映亮了叶昱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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