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校对版作者林家成》第79/343页


  玉紫想,她最后一句,很有说服力。
  公子出笑了。他徐徐问道:“不过戏言?”
  “然,然然。”这次点头不已的不止是玉紫了,终于回过神来的韩公主,也在不停的附合着。她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打死也不认。
  公子出笑得双眼都眯起来了,“并无此术?”
  “然,然然然……”
  “善。”
  公子出咬了咬牙根,紧紧地盯着玉紫,慢腾腾地准备开口。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剑客在殿外朗声说道:“公子,太子急请!”
  公子出淡淡地应道:“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看到公子出的袍服飘出了殿门,玉紫悄悄吐出一口浊气。就在这时,公子出回过头来,他深深地盯了一眼玉紫,才提步离去。
  “玉姬,公子,似是不悦?”韩公主痴痴地望着公子出的背影,喃喃问道。
  玉紫这时,哪里还有心情与她周旋,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胡乱找了个借口,便朝门外走去。
  一直来到院落后的树林中,玉紫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拍了拍。一边轻拍,她一边喃喃说道:“玉紫,玉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取之无道横祸易来啊。你怎么能利令智昏呢?你看,你看,给逮了个正着吧?哎,哎,他要是一怒之下,把你送走了,可如何是好?”
  她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便怔住了。半晌,玉紫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公子出刚才,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厌恶。他不会送自己走,最多想个啥法子折磨一下自己。
  折磨自己?想到这里,玉紫打了一个寒颤。她抚上兀自肿痛的鼻子,苦涩地想道:他还宠着自己时,自己便已是担惊受怕,真要折磨自己,这日子,可如何能过啊?哎,千错万错,错在不该动这种哄骗韩公主的心思,更错在不曾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若是早发现公子出来了,也不至于……哎!
  在玉紫地担忧中,这一晚公子出却不曾回来。
  第二早,玉紫睁着迷糊的睡眼,稍稍清洗一下,便跑到厨房煮浆去了。
  浆煮好时,太阳已挂上树梢。找管事叫来牛车,令那壮汉赶着车,玉紫来到宫的住处。
  玉紫到时,那些在院落中练习剑术,挥舞着长戟的剑客游侠儿,都纷纷向她看来。
  不过与昨日来时相比,这些人的眼神,已尊敬很多。
  玉紫一到,宫便打开了房门,呵呵笑道:“儿来了?浆早煮好了,行罢。”
  “然。”
  父女俩坐在牛车上,宫朝玉紫看了一眼,奇道:“我儿何怏怏不乐?”
  玉紫挤出一个笑容,提了提中气,逼着自己高兴地说道:“儿乐呢,儿很乐。”
  宫狐疑地盯着她。
  ‘格支格支’的车轮滚动声中,牛车已上了街道。
  这时,充当驭夫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玉姬,自明日起,我不能给你赶车了。”
  玉紫一怔,连忙直身问道:“因何?”
  “管事说,公子有令,玉姬生财有道,不需人助,不需人护,财会自己滚至。令我等无需相助。”
  玉紫低下了头。
  半天后,她才想起问道:“那这车?”
  大汉道:“车也一样。姬如要用,或可租赁。”
  玉紫低着头,喃喃说道:“我愿租赁。”
  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回去后我禀知管事。”
  玉紫又说道:“如若租你,可行?”这大汉块头大,长相凶恶,摆在那里就是一门神,比宫有看相多了。现在临淄城中游侠儿多,有他在可省很多心啊。
  那大汉呆了呆,摇头道:“不曾有人租过,我禀知管事。”
  “禀吧。”
  宫皱着眉头看着玉紫,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儿,似令公子不快?”
  “无,无,断无此事。”玉紫打了一个哈哈,摇头笑得很响亮。此时此刻,玉紫的心里一个劲地打鼓:公子出似乎是真怒了。以他的性格,断不止是这么小小地来一手。天啊,我真是错了,呜,我再也不想不劳而获了。
  牛车来到店面处,左邻右舍地都在忙活。大汉和宫把浆桶搬下后,玉紫忙着打扫,把旗帜挂上。
  仰着头,望着那飘扬在空中的“美浆”两字,玉紫似乎得到了一股力量。
  今天特别寒冷,天空阴沉着,寒风嗖嗖而来,直吹得人无处藏身。玉紫走到忙碌的宫身边,低声说道:“父亲,儿终是公子出的姬妾,难以日日当坊。儿如何售卖,父亲需学得一二才是。”
  宫闻言,老脸上尽是不自在,他砸着嘴,苦恼地说道:“我儿,为父怎能叫卖?”
  “父亲,但为食耳,何必羞臊?”
  见宫一个劲地摇头,玉紫苦笑道:“儿这般叫卖数日后,众人食习惯了,许会自己过来。到得那时,父便不需叫卖了。”
  宫听到这里,顿时老脸一松。
  玉紫无奈地摇着头,她把炉子架好,把清洗一净的竹筒放在石台上时,已到了申时后三刻,路上行人纷纷,是最热闹的时候了。
  这一日贩浆,很顺利,父女俩共六桶浆,售了一百九十个刀币。只是当浆售完时,已到了下午了,两人都是饥肠辘辘。
  当下,玉紫交了一百刀币,加定了半个月的租金后,便为宫添制了一些煮浆的大木桶和大鼎,这样,他们明日又可以扩大生产了。
  忙完后,玉紫把剩下的六十刀币收在怀中,准备回去与管事谈好租用牛车和壮汉的事。
  宫一边收拾,一边感叹地说道:“经年奔波,不及儿一日之功。”
  玉紫笑道:“这是临淄,若在曾城,浆也售不得这么高的价,也没有这么多人需要。”
  她大袖抖了抖,倾听着袖袋中传来的刀币撞击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线,“父亲,若能日日贩浆,儿再无他求。”
  宫怔住了。
  他瞪着玉紫。
  玉紫话一说完,便对上一脸不喜的宫,她连忙笑道:“戏言,儿是戏言。”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天天想着贩浆,却不想着伺侯好夫主生下儿子呢?在宫眼里,那才是正道啊。
  父女俩把东西收拾好,便坐着牛车,向公子出府中赶去。按时间估计,当他们到达时,还能赶上府中的晚餐。
  坐在牛车上,玉紫望着街道中川流不息的人群,快乐地想道:这都是钱啊,要是每个人都来喝我的浆,不用一年,我就可以累家巨万。
  她想到这里,怔住了。
  “每个人都来喝我的浆?”
  天啊,我真是笨啊,连依样画葫芦都不会!得,回去找公子出去!
  父女俩回到公子出府中,用过晚餐后,玉紫径直向议事殿走去。
  见公子出不在议事殿,玉紫身一转,向春华殿走去。春华殿外,有一大片的竹林,林中溪水潺潺,石山林立,公子出喜欢在那里与人对弈。
  当玉紫绕过枝叶光秃秃的桃树林后,一眼便看到,高冠博带,俊雅高华得让人窒息的公子出,正在与一个食客对弈。
  那食客须发苍白,玉紫是见过几次的。
  她碎步上前,来到了公子出身侧,盈盈一福,低着头清声叫道:“玉姬见过公子。”
  公子出没有理会,连头也不曾抬。
  玉紫悄悄朝他看了一眼,忙又低下头,声音微提,清亮地说道:“禀公子,妾贩浆三日,第一日,售得刀币百二,第二日,售得刀币百四,今日,售得刀币百九。”
  她说到这里,生怕出身富贵的公子出不知道这些刀币意味着什么,当下声音一顿,认真地说道:“妾与公子初见时,妾与妾父,为蛮君商队中的剑客侍佣,几经生死,风餐露宿,大半年所得,不过四百刀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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