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皇后全集Zei8.com》第2/311页
“可一山不容二虎,南朝与我对峙多年,积怨已深。如果老臣没有记错,就连这位墨将军也是出身将门世家,世世代代都与我北朝作对。这门亲,不能答应。”一老臣态度强硬地说。
“正因如此,南朝皇帝才让墨将军做和亲使者,表示莫大的诚意。”祺王反驳道。
北野湛溪毫不理会两人的争执,看着墨云,挑眉问道:“墨家一向是我北朝大军的劲敌,主战态度强硬,怎么到了你这一代,就成了屈辱求和的缩头乌龟?”
墨云一怔,不知所谓地看着北野湛溪。原想自己好歹也是南朝使者,虽然是来求和,北朝纵使有些倨傲,也不至于出言不逊,没想到北皇竟然如此直接。墨云顿了顿,才道:“墨云非无能,只是不愿两朝再多损耗,请北皇明鉴。”
“你若不是无能,为何不像你的先祖一般,拿起战斗的武器,来尽可能减少你朝损耗?”北野湛溪咄咄逼人地问。
墨云看着北皇冰冷的眼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祺王在一旁蹙眉凝视。他知道湛溪的性格,若墨云给不出皇上想要的理由,和亲一事恐怕举步维艰。
朝堂之上,女子本不便开口多言。但苍梨眼见事情陷入僵局,只能深吸一口气,向皇帝福了福身,才斗胆说道:“早闻北皇年少有为,极具朝政天赋,乃可吞云吐月的大人物。可今日一见――”她顿了顿,抬头直视着北皇,道:“恕苍梨眼拙,未曾见得。”
北野湛溪虎躯一震,眼神中仿佛结了一层冰。他不是没有听过质疑的声音,只是那种事情,早在数年前就被他踩在了脚下。他似乎已经有些忘记了这种滋味,可堂前的女子竟敢直面他说出这种话,简直是不自量力。
在这北朝的宫廷里,皇帝当堂受辱,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立马有文官出来大喝道:“大胆妖女,竟敢在大殿上胡言乱语,侮辱吾皇,该当何罪?”
“皇上,这种不分尊卑的野丫头,怎配做我北朝皇妃?依臣之见,南朝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另一言官也义正词严。
听了这些,苍梨不怒反笑,轻蔑如见蚊蝇。
这一笑被北野湛溪收在眼中,竟像心上罩了一块寒冰般蔓延开前所未有的凉意。
这个女子,好像有一片与众不同的内心。
☆、第002章 和亲(2)
朝堂之上,群臣吵嚷成一团,像一群蚂蚁在互相转告外来者的不怀好意。
“北皇息怒!”墨云听急了,想开口解释,但想到苍梨的冒犯,竟不知该如何替她圆场,只能一脸干着急地站着。他无意瞥见苍梨嘴角的笑意,心里忽的升起一股寒意。他想起那一日,南朝的议政殿上,南皇问她可否愿意远嫁和亲,以解边关危机。其实说是询问,不过只是试探。若她胆敢反驳,南皇就是绑,也会将她绑来。谁让她,是南朝最美的女子。而她笑得风轻云淡,未曾说一个“不”字。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决定玉石俱焚?可她为国为民之心,让人感受得真切,怎会有假?
“皇兄还没开口,你们这群当臣子的就七嘴八舌议论皇上受辱,难道这就是你们心中所想?从皇兄决定召见和亲使臣起,你们就百般阻挠,现在也还挑拨南北关系,惟恐天下不乱。本王看,你们对和顺公主所言不满是假,不服皇兄的决策,所以拉帮结派一起妄图破坏议和才是真吧?”开口的是祺王,语气不缓不急,却含着咄咄逼人的力量。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啊?老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怎敢冒犯皇上?实在是这妖女欺人太甚,老臣不能容忍,还望皇上和王爷明鉴。”那群大臣赶紧一边撇清,一边老泪纵横地自表忠心。
祺王懒得理会他们这一套,转向皇上拱手说道:“吾皇英明,自然分得清是非黑白。臣弟受命迎接和亲仪队,这一路上也见过和顺公主的深明大义。相信和顺公主对皇兄出言不逊,定有深意,何不让她说完,再让皇兄和诸大臣评判她的是非对错。这样也显示出我北朝的王者风范,让天下百姓心悦诚服。皇兄,此刻皇宫之外,定是百姓聚集,还望皇兄以大局为重,稍安勿躁。”
“皇上……”还有大臣义愤填膺地想要反驳祺王。
北野湛溪眼中却是星光流动,轻启双唇,冰冷地说出一句:“准奏祺王所言。”
简短的六个字,就像他冰冷的脸一样留给人无限的遐想。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众大臣,一下子全都像受冻的蝉一样噤了声。他们不敢反对皇帝的决定,于是齐齐看向那胆大妄为的和顺公主。这个小丫头片子,能玩出什么花招?
祺王见事情有了转机,也松了一口气,但也沉着脸向苍梨问道:“和顺公主虽身在南朝,想必也听过吾皇英名。皇兄八岁继位,十岁平定宫闱内乱,十五岁收服周边绝大多数少数民族,十六岁就亲征疆场,打下无数胜仗,从此誉满天下。如此丰功伟绩,公主却说我皇兄不够英明,是否是公主不够公正客观才对?”
苍梨看了一眼祺王,仍是恬淡自若,仿佛面对的不是生死攸关的转折点,而只是一场日常论话:“没错,在所有人眼里,北皇所做的一切,的确算是‘丰功伟绩’。苍梨也承认,北皇治国有方,更是骁勇善战。不过从祺王刚才的一席话中,苍梨听到的却只有两个字――‘杀戮’。苍梨乃女流之辈,不懂国家政治,更不敢妄议朝政。但小女子也知道一点,那就是国以民为本。一位真正英明的君主,当以百姓为重,而不是只知南征北战,扩大自己的疆土,满足自己的扩张欲望,来博得虚名。自天下分割、南北对峙以来,两方边疆连年战事不断,边陲小镇,民不聊生。百姓们饱受战火之苦,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客死道旁?这一路走来,苍梨更见到战火蔓延之处的满目疮痍。皇上和众位大臣身在帝都,看见的只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丝竹笙箫早已迷了你们的双耳、乱了你们的心绪,你们又怎么能听到、想到那些在亲人的尸体旁苦苦挣扎的生命?今日站在这里,苍梨更加失望的是,所谓的北皇英明,竟然就是率领众臣丢开手中公务,花着大把的时间站在金銮殿中,商议的却不是如何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却为一个女人的是非去留吵得不可开交。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英明,那么苍梨实在不敢苟同。”
满庭皆寂。众大臣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拿眼角余光瞥着皇帝的动静。
湛溪一动不动地坐在龙椅上,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苍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动静,对苍梨所言亦不置可否。殿外清冷的阳光照在鎏金的香炉上,那一层金光就仿佛活起来的流水一般,在殿中无声地流淌。气氛越发尴尬。
祺王看着北皇,小心地揣度他的心思。他知道皇上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却骄傲无比。这些年皇上一手建立起来的功业无可厚非,就连全国百姓也无不称颂。今日南宫苍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他所引以为傲的一切说得一文不值,不但皇上面子上挂不住,心中恐怕怒意更盛。
就在众人屏息凝视时,北皇竟缓缓站了起来,连带着那一股子冰冷,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苍梨走去。金炉上的光折射在他的侧脸上,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凝结成霜。他停在苍梨面前,打量了她一会儿。苍梨垂着双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映出扇子般的形状,恬淡只似暖阳中的一朵梨花。
没人知道北皇想干什么。只见他睥睨着苍梨,无言,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凤冠上的珠帘拨到一旁。
安静的朝堂之上,又响起了细微的质疑声。
“皇上这是干嘛?”
湛溪冷冷地说:“你好大的胆子。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朕只相信,人会说谎,可眼睛不会。你想平息战乱,那就给朕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第二次听北皇说话,就是这么长的句子。可他的语调却未曾改变,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即便是想求证,也是命令的口吻。他是九五之尊,睥睨天下,当然有傲慢的资本。可苍梨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北野湛溪盛气凌人的语气,她却还能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抬起双眸与北皇对视。她的眼神**如同北方大地的雪,晶莹剔透,不染一丝杂质,好像要将她的心完全奉于人前,不留一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