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第82/119页
“喔,”昭君有些不放心:“皇上的意思是,召见韩文有所垂询呢,还是要给她封号?”
所谓“给她封号”,当然是召幸以后的事,这在孙镇就无法回答了,想一想说:“这要看韩文自己了。”他笑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孙镇的意思是很明白的,如果韩文如花解语,似玉能言,能使君王忘忧,自然就会一步登天,否则,纵不致获咎,必不能得宠,昭君心想,以韩文的性情,爽朗有余,娇柔不是,加以有心内避,只怕难谐好事。那时送回掖庭,不免太屈辱了她。
这样一想,便向孙镇提出要求:“倘或只是有所垂询,召见以后遣回。孙公,请你仍旧让她回上林苑,如何?”
孙镇面有难色,“如果别无旨意,自然可以照办。”他说:“只怕皇上交代下来,岂敢违旨?”
“不会的,皇上很看重韩文。决不会非拿她送回掖庭不可。
果然如此,请孙公代奏,就说昭君改了心意,请皇上仍将韩文送回上林苑来作伴。”
“这倒使得。”
一语未毕,韩文已由林采相伴而来,盛装高髻,别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派。孙镇暗暗喝一声采,起身相迎。
“二姊,”韩文带些羞窘地笑道:“大姊拿你的胭脂不心疼,都堆在我脸上了。”
“是要浓妆才好。”昭君也笑着回答:“我跟大姊等你的喜信。”
韩文越发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昭君便趁势替她理一理头上的金步摇,然后取一幅鲛绡,轻轻拢在她头上,因为此去骑马,怕九陌红尘,染污了她的头发。 王昭君 >> 王昭君 23
王昭君 23
韩文不知道这是未央宫的哪座殿,但知必是寝殿。绛蜡高烧,帷幕深深,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慌,浑不似在上林苑,在路上那样子有把握了。
“姑娘,”一名花信年华的宫女含笑说道:“请卸妆吧,皇上在御书房批阅章奏,总得二更时分才会驾到。”
“不!”韩文直觉地答说:“等皇上驾到了再说。”
怎么叫“等皇上驾到了再说”?那宫女颇有新鲜之感,因为从未听到过有那一个召幸的掖庭女子,有此说法。
看到她的笑容收敛,韩文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硬了些,便陪笑问道:“姊姊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连。”
“连姊姊――”
“姑娘,不要这么叫我,不敢当。叫我名字好了。”
“不!”韩文不自觉地还是执拗的语气:”我只叫你连姊姊。”
阿连无奈,只好报以苦笑。“姑娘,”她说:“当着皇上,可千万别这么叫。”
“为什么?”
“皇上不喜不分尊卑,胡乱称呼。不然,姑娘你反而害我了。”
“真是如此,我自然当心。此刻叫叫不要紧,连姊姊,我想我还是衣饰周整的好。因为,皇上有许多话问我。”
这又是阿连所不解的,想了一下问道:“姑娘必是懂音乐的。”
“何以见得?”
“皇上在寝宫,除非谈音乐,不会谈别样。”
于是,韩文矜持地笑了,这表示她正是懂音乐的。
阿连不作声了,心里在想,能懂音乐更易得宠,应该小心伺候。当即问道:“姑娘来了以后,还未用膳,一定饿了?”
“不,我不饿,你不必费心。”韩文又说:“我要什么,自然会不客气告诉你。”
这句话等于明告阿连,休再絮聒。她很知趣地答应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韩文依然在灯下默然端坐,不过心境却不同了。由于阿连的提醒,她想起皇帝深好音律,自己有一番谏劝的话,不妨就其所好,相机设喻,比较易于见听。
于是一个人搜索枯肠,从记忆中去找到好些故事,腹稿打得差不多了,皇帝也到了,传呼之时,正是鼓打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