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月球》第15/23页
“你要做什么?"
“我要求替你解释下去。”
“为什么?"
“为了证明我已经理解了。”
“请吧,”巴比康微笑着说。
“相反的,”米歇尔模仿着巴比康主席的声调和手势说,“相反的,在月球看得见的一面承受太阳光的时候,恰恰是月球满月则・期,也就是说,地球居于太阳和月球中间。因此,和新月时期比,离光辉的天体要远得多,凑成整数,也就是二十万法里,它受到的热度自然也要少一些。”
“说得好! ”巴比康大声说。“你知道吗,米歇尔?对一位艺术家来说,你是很聪明的。”
‘是的,”米歇尔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意大利林荫大道的人都是这样! ”
巴比康庄严地握握他这位可爱的同伴的手,继续列举看得见的一面的月球居民的有利条件。
除了其他的条件以外,他又引证说,只有这一面月球能够观测日蚀,因为必须月球居于地球另外一边的时候,才能够发生这样的现象。由于地球居于太阳和月球中间而引起的日蚀可以延长到两个小时,而且,由于地球大气层的折射作用,地球好象是太阳上的一个黑点。“这样说起来。"尼却尔说,“这个看不见的半球得不到大自然的宠爱,到处总是吃亏咯。”
“是的,”巴比康回答,“但也并不完全吃亏。因为月球的一种天平动,也就是对它的中心的摆动,月球能够向地球露出一半超过一点。它好象一只钟摆,重力中心往往偏向地球方面,并且发生有规律的摆动。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摆动呢?这是因为它的自转运动速度相等,可是它沿着环绕地球的椭圆形轨道作公转运动的速度则时快时慢。在近地点时,公转速度占上风,于是月球露出西面一小部分面积。在远地点时则恰恰相反,自转速度占上风,于是月球露出东面一小部分面积。它有时在西面有时在东面露出的这块纺锤形面积宽度约为八度。因此我们能够看到的月球面积为总面积的千分之五百六十九。"
“没关系,”米歇尔回答,“如果我们也变为月球人的话,我们就住在能够看到的一面好了。我呀,我喜爱阳光! ”
“可是,”尼却尔反驳他,“按照某些天文学家的说法,月球大气层都凝结在另外一面呀。”
“值得参考,”米歇尔简单地回答。
这时候早饭已经结束,三位观测家于是又重新回到他们的岗位上去。他们熄灭了抛射体内所有的灯光,努力透过黑暗的舷窗向外看。但是除了一片黑暗以外,没有一丝亮光。
巴比康念念不忘的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事实。抛射体从这样近的距离――大约五十公里――穿过,为什么不会降落呢?如果它的速度很大,我们还可以理解。现在,它的速度已经相对地降低,可是仍然能够抵抗得住月球的吸力,这就无法解释了。抛射体会不会受到另外一种力量的影响呢,难道另外有一种物体能够使它保持在以太里不下降吗?现在已经很明显,它再也不会在月球上什么地方降落了。它要到哪儿去呢?它要离月而越来越远还是越来越近呢?它会不会在这漆黑的黑夜里被带往无限的空间呢?所有这许多问题都使巴比康忧虑不安,可是他又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事实上,这个看不见的天体就在这儿,也许离他们只有几法里,也许只有几英里,可是,不论是他的同伴们还是他,都看不见它。如果月球表面有什么声音,他们也无法听到。因为,这儿没有运载声音的媒介――空气,因此他们听不到阿拉伯传说的这个“半身已经变为花岗石,可是心脏还在跳动的人”的呻吟!
我们必须承认,即使是更有耐心的观测家也会感到恼火。现在在他们眼底下飞过的正是人类还未认识的半球啊!如果是在十四天以前,或者十四天以后,这一面月球就会被太阳光照得光辉四射,可是现在呢,它却躲在绝对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了。十五天以后,抛射体又在什么地方呢?这几种吸引力会把它偶然带到什么地方去呢?谁能够回答啊?
一般他说,大家根据月面地理学的观测,都承认看不见的一面月球的成分和看得见的一面绝对相同。
第十五章 一瞥月球上看不见的那一面
事实上,由于巴比康刚才谈到的月球天平动的关系,我们已经看见了大约七分之一了。然而,在我们看见的这两条纺捶形月面上,到处都是平原和山脉,环形山和火山口,和月面图上绘制出来的差不多完全一样。因此,我们可以断言两面的性质相同,同属于一个枯燥无味的岑寂世界。但是,如果大气C都逃到那一面去了,有了空气和水,在这些再生大陆上会不会有生命呢?会不会有植物呢了在这些大陆和海洋里,会不会繁殖着各种动物呢?在这种适宜住人的条件下,会不会有人呢?有多少有趣的问题需要解答啊!只要观察一下这个半球,就能够解决多少问题啊!能够在人类的眼睛从来没有瞥见过的这个世界上瞟上一眼,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因此,三位旅客在这个黑夜里感到多么懊丧,自然可想而知了。无法进行任何观测。只有天上的星座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必须承认,不论是那些法那①们,夏科纳克们还是塞基们,都没有在这样有利的条件下观测过这些星座。
事实上,这个浸沉在清澈透明的以太里的星星世界的美是无与伦比的。仿佛是一颗颗镶嵌在穹苍上的钻石在闪闪发光。从南极的十字星座直到北极星可以一览无余,这两个指示南北极的星座再过一万二千年,将由于春分和秋分点逐渐下降,前者让位给南天球的卡诺皮斯星,后者让位给北天球的维加里。三位旅客的想象力就在这个无比美妙的无限里沉浮,抛射体也作为人类之手创造的一个新的天休,在这个无限里遨游。由于自然的作用,所有这些星星散发者一种柔和的光,不象在地球上看到的星星那样,因为中间隔着大气层,密度和湿度变化不定,总是一闪一闪的。在这漆黑的夜空和绝对的寂静里,这些星星仿佛是一只只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你。
三位旅客就这样注视着满天星斗的穹苍,”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月球圆圆的黑影遮住了半边天空。但是,一种难1‘忍受的痛苦感觉终于打断了他们的沉思。严寒突然在舷窗里面的玻璃上结了厚厚一层霜花。事实上,由于太阳光照射不到抛射体,四壁中间积存的一点热量也慢慢地消失了。这点热量很快地消失在空间里,内部的温度突然下降。里面的湿气遇到了舷窗玻璃,于是就变成了冰,因此再也无法进行观测了。
尼却尔看了一下温度表,发现气温已经降到摄氏十七度。不论节约的理由有多少,巴比康既然已经向煤气借来了亮光,他现在又不得不向它借热量了。炮弹里的温度已经使人无法忍受了。再这样下去,车箱里的三位客人免不了被活活地冻死。
“咱们可不能抱怨说我们的旅途单调无聊啊! ”米歇尔。阿当说。“真是变化无穷啊!至少在温度上是如此:我们一会儿被太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象大草原上的印第安人那样炎热难熬,一会儿又沉入无限的黑暗,象北极的爱斯基摩人那样经受北方的寒冷!是呀,说真的,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好抱怨的,我们真正荣幸,大自然替我们做了不少好事。"
“但是,”尼却尔问,“外面的温度怎样?"
“恰好是星际空间的温度,”巴比康回答。
“以前我们因为沐浴在阳光里,”米歇尔・阿当接下去说,“无法测验温度,现在不正是进行这种测验的时候了?"
“对,现在正是时候。"巴比康回答,“要不然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们现在的位置使我们能够鉴定空间的温度,看看到底是傅立叶还是普那的计算正确。”
“不论怎么说,总是很冷的! ”米歇尔回答。“你们瞧,里面的潮气都躁结在舷窗的玻璃上了。温度如果继续下降的话,过不了多久,我们呼出来的水蒸气就会象雪花一样纷纷下降了。”
“我们准备一个温度表,”巴比康说。
可想而知,一个普通的温度表是经受不住这种环境的考验的。因为玻璃球里的水银到了摄氏零下四十二度就不能流动了。但是,巴比康另外备有一只瓦尔费丹式的液流温度计,它的最低温度特别低。
在开始进行测验以前,他们先把这个仪器和普通的温度计比较一下,巴比康现在开始工作了。
“我们怎样测验?”尼却尔问。
“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米歇尔・阿当回答,他从来不会束手无策。“我们只消很快地打开舷窗,把温度计扔出去就行了:它会驯服地跟随着抛射体前进,一刻钟以后,我们再把它拿进来……”
“用手拿?”巴比康问。
“用手拿,”米歇尔回答。
“很好,我的朋友,你可千万别冒这个险,”巴比康说。“因为,你的手缩回来,就被外面可怕的寒冷冻得象一块木头,改变了原来的形状。”
“真的! ”
“你就会体验到一种可伯的疼痛感觉,好象被烧成白热的铁块烫过一样,因为,热量突然从我们的肌肉里流出去,或者流进来,都会产生同样的感觉。再说,我们扔到抛射休外面的东西会不会跟随着我们前进,我也没有把握。”
“为什么?”尼却尔说。
“因为,如果我们穿过大气层,不论它的密度多么小,这些物体就会被抛在后面的。而且,外面的黑暗也使我们无法证实它们还在我们身旁飘荡。因此,我们要拴上一根绳子,免得丢掉我们的温度计,同时收回来也就容易了。"
巴比康的主意被采纳了。尼却尔把拴了一根短绳的温度计从很快地打开了的舷窗口扔了出去,这样也能够很容易地拉回来。舷窗虽然只打开一条缝,而且只有一秒钟的工夫,但是刺骨的寒冷已经涌进了抛射体内部。
“见鬼! ”米歇尔・阿当叫道,“好冷啊,简直能把白熊冻僵!"
巴比康等了半个小时,远远地超过了温度计降到空间温度所需要的时间。接着,他就把温度计很快地收回来。
巴比康计算了一下流入小玻璃球里的酒精的数量,说:
“摄氏零下一百四十度! ”
普那先生反对傅立叶的说法确实是有道理的。这就是星际空间的可怕的温度!在黑夜的天体失掉了太阳一连照射十四天积聚起来的热量以后,月球大陆上的温度可能也两个小时以后,这个距离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呢?没有任何标志可以测定抛射体的方向和速度。也许它很快就会远离月球表面,马上飞出一片黑暗。也许恰恰相反,越来越接近月球表面,说不定很快就会撞在看不见的半球的一个高峰上:这样也就结束了它的旅程,不过,最后吃亏的当然是我们这三位旅行家。
这个问题引起了一场争论,善于解释问题的米歇尔・阿当发表了他的意见:炮弹在月球引力作用下,最后一定会落在月球上,如同一块陨石落在地球表面上那样。
“首先,我的伙伴,”巴比康回答他说,“并不是所有的陨石都能落在地球上,落在地球上的只是极少数。因此,即使我们变成了陨石,也不一定能够到达月球表面。”
“可是,如果我们离月球表面相当近呢?"米歇尔回答说。
“你错了,”巴比康反驳说,“在某些季节,你难道没有看到过成千上万的流星在天空中一掠而过吗?”
“当然看到过。”
“很好,这些流星,或者更确切说这些小天体,只有在它们擦过大气层,因摩擦生热的条件下才能发光。然而,它们必须在离地球至少十六法里的地方经过,才能穿过大气层,而且即使如此,也很少落在地球上。我们的抛射体也是如此。它可能离月球很近,但是却不会落在月球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米歇尔问,“我例要问问,我们这个飘荡的交通工具怎样能够在空间存在下去呢?”
“现在只能看到两个假设,”巴比康考虑了一会儿回答。
“什么假设。"
“抛射体可以在两条数学曲线中进行选择,它将根据它本身的速度沿着这条或者那条曲线运行,不过现在还无法测定。"
“是的,”尼却尔说,“它将要沿着抛物线或者双曲线运行。”
“事实上,”巴比康回答说,“如果具有一定的速度,它可能沿着抛物线运行,如果速度更大,也可能沿着双曲线运行。”
“我喜欢这两个伟大的名词,”米歇尔・阿当大声说。“我们马上就能知道这两个名词是什么意思了。请告诉我,什么是抛物线?”
“我的朋友,”船长回答,“抛物线是一条二次曲线,它是由一个和圆锥体的母线平行的平面截割圆锥体的时候产生的。”
“哦!唉! ”米歇尔用满意的口气说。
“和迫击炮炮弹划的抛射线差不了多少,”尼却尔说。
“很好。那么,双曲线呢?"米歇尔问。
“米歇尔,双曲线也是一条二次曲线,它是由一个和圆锥体的轴线平行的平面截割圆锥体产生的,曲线的两端向两个方向无限地伸展,永远不能相交。”
“这是可能的吗?”米歇尔・阿当仿佛听到人家告诉他一件严重事件似的用严肃的口气大声说。“那么,请记住,尼却尔船长,使我高兴的是。你的双曲线的定义――我几乎把双曲线说成‘双关语’了――比你要给它下定义的名词还更难懂。”
尼却尔和巴比康没有理睬米歇尔・阿当的玩笑。他们投入了科学争论,抛射体到底沿着什么曲线运行,这是他们特别感兴趣的事。一个认为是双曲线,另一个认为是抛物线,他们提出的理由夹杂着许多X 。他们提论据所使用的语言使米歇尔生气。争论很激烈,没有一个对手愿意在对方面前牺牲自己偏爱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