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赏天下校对版作者十月无涯》第118/379页
李墨白按下心中的激动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幅画，发现所用宣纸、着墨、画风都似齐白石本人手笔，想到白石老人不但是画家，而且也是治印名家，又仔细地看了看这幅画上面的三方钤印，从印章的雕刻手法来看，也是白石老人的风格，符合老舍最喜欢的印章是白石老人所刻的记载。
看到这里，李墨白心中笃定这是白石老人在91岁高龄时的真迹，只是李墨白却是想不明白这幅画的真迹如何会出现在夫子庙的古玩市场，而且能被贺卫方收到手。
不过想到收藏这幅画的老舍先生的结局，李墨白心中也是戚戚然，难道这幅画是红卫兵们给搞出来的？那时候齐白石老人可是经受着从上到太祖下到书画界，全国性的大批判，批得体无完肤，就算流出来也极可能被毁掉，又是如何流传到现在？又是如何被湮没在民间？
心中有了定论李墨白便纠结于这幅画是如何流落出来，待到不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又纠结于收还是不收这幅画，太珍贵了！虽然李墨白心中对这幅画喜爱无比，但是想到要是不声不吭的收下这幅画，实在是有损两家的交情，更会对自己的名声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可是让李墨白放弃这幅画，却又是万万舍不得，一时间陷入两难之中，最终李墨白仅存的那点良知战胜了心中邪恶的贪念。
“贺叔，这幅画我不敢收，您还是留下吧！”
贺卫方看到李墨白看这幅画的时候态度非常认真，也是有点纳闷，心道难道这张画是真迹？可是真迹又怎么可能会流落到南京，不过这临摹的水平确实高，将李墨白都给迷住了，但是听到李墨白的话也是一愣，“墨白，有什么不敢收，虽说临摹的水准相当高，而且连印鉴都做得非常逼真，但是我贺卫方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能收回？”
“贺叔，我们到里面说吧！”店里还有来来往往的客人，李墨白自是不会说出这是真迹，冲着店伙计又道，“给我取一个盒子”。
贺卫方被李墨白搞的有点犯糊涂，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李墨白走进里间，走进里间后，李墨白又对小白说道，“小白，别让任何人进来。”
“贺叔，这是白石老人的真迹，也就是老舍先生所藏的那幅《蛙声十里出山泉》，而且我很确定。”李墨白坐下后，将装着这幅画的盒子放在桌上说道。
“墨白，你说什么？这是真迹？不太可能吧！”贺卫方惊讶地说道，愣了一下又道，“墨白，我不是说你的鉴定有误，我是说这幅画怎么可能流落到建业啊？”
“我也不明白，只是那个年代这两位老人都是被全国所批判，没有得到丝毫的尊重，流落出来也不算怪事了！”李墨白自己也迷惑着呢。
“天啊，这要是真迹的话，简直就是天大的一个漏啊！”贺卫方惊叹道。
“爸，你捡漏了？还是让我刚给你确认一下吧！”就在这时候，贺嫣然居然也来到了店里，还没有进来就听到贺卫方在惊叹天大的漏，便在门外说道。
“咦，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贺嫣然一走进来就发现了李墨白，有些惊讶地说道。
“嫣然妹妹你也来了啊，我顺道来看一下贺叔，正向贺叔请教呢！”李墨白微微一笑，一脸认真地说道。
贺嫣然听完便没有搭理李墨白了，看着贺卫方道，“爸，你别说这幅画是个漏吧？”说完就准备打开这幅画看看真面目。
“别动，这幅画是你墨白大哥的了，你要看需要先征求墨白的意见！”贺卫方见贺嫣然要上手这幅画，便拦住道。
“咦，李墨白，你拣漏都拣到我家来了，你行啊！”贺嫣然自是从贺卫方的话里听出这幅画的关系了，看这李墨白冷冷地说道。
“嫣然，你瞎说什么呢，这幅画是我送给墨白的！”贺卫方赶紧阻止贺嫣然道。
“贺叔，这幅画我真不敢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太贵重了！”李墨白自是推辞道，这画要是在别人手里，李墨白绝对是画到手立即遁之夭夭，但是在贺卫方手里，自己却是不能昧着良心了。
“不管是谁的，让我先看看，不就是一幅画嘛，用得着这样扭扭捏捏地不像个男人！”贺嫣然看到李墨白连连推辞，便有些不屑地说道，不由自主地又说李墨白不是男人，只是这会儿说出这话的时候，小脸顿时一片绯红。
李墨白虽然再度被讥讽，但是却没有反击，任由贺嫣然展开了这幅画看了起来，看着贺嫣然带着洁白的手套，握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着，倒是颇有专业范儿。
贺嫣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开始也是颇为漫不经心，但是到后来神态却是越来越严肃，过了好一阵，才将手上的放大镜放下，“爸，你怎么看？”
“你得问墨白啊，我可是漏过了！”贺卫方摇了摇头道，书画本来就不是自己所擅长的。
“李墨白，你认为这画是真迹？”贺嫣然又看着李墨白问道，听到自家老爸的话，心中也是颇为惊讶。
“嫣然妹妹怎么看？”李墨白这会儿还是一口一个嫣然妹妹，但是语气却是很认真，丝毫没有之前那种戏谑的口气。
“我吃不透，从画风看，已经颇具白石老人的画风精髓，逼真形象，意境幽远，款识也是清晰有致，印鉴也有白石老人的功力，但是这幅画的传承不甚明了，不敢确定。”贺嫣然想了想后说道，倒是难得地没有和李墨白唱反调，而是一种探讨的口吻。
“你说得对，这幅画传承不明，但是鉴定书画，传承虽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画风，其次是款识，最后才是传承。”李墨白顿了顿，又道，“你看这幅画用笔雄浑健拔，用墨滋润淋漓，用色浓正泼辣，信手拈来，随意而成，极为简括大气，这绝非临摹作品可以达到；再看这六只小蝌蚪，还有这远山和山泉的气势，你是否感受到耳边传来蛙声一片。”
贺嫣然凝神看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对，看着这幅画的确是有着蛙声一片的感觉，甚至听到潺潺的水声，是我疏忽了。”
“这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虽然现在没有办法搞清楚传承，但是我确定这是白石老人的真迹。”李墨白自信地说道。
“虽然你发现了这幅真迹，但是这个不算，竟然到我閲珍轩来拣漏，岂有此理！”贺嫣然虽然承认了李墨白的判断，却是不承认自己输了，而是剥夺了李墨白已然拣漏赢了自己的事实。
“看来以后要常到自家店里来看看，说不定也能捡个漏！”顿了顿后贺嫣然又道。
“墨白，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幅画送给你也算是有了名主！”贺卫方闻言哈哈一笑道，显得非常的洒脱，丝毫没有因为这幅画是真迹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心中却是被贺嫣然的话气的够呛，竟然被自己的女儿给鄙视了。
李墨白听到贺卫方的话，心中有些感动，但是很清楚自己不能白白拿走这幅画，要是这样拿走这幅画，若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算是毁了，“既然贺叔真心相赠，墨白也就不客气了，谁让墨白实在喜欢这幅画，只是墨白身边暂时还没有配得上物件，待墨白回秦城后，给贺叔专程送一只乾隆粉彩官窑过来。”
“乾隆粉彩官窑？墨白使不得，现在乾隆粉彩官窑可是炙手可热啊！”贺卫方也是一惊，心道这小子手里看来好东西还真不少，一出手就是一件乾隆粉彩官窑，虽然有心拒绝，但是对于乾隆粉彩官窑诱惑力却是无从拒绝。
李墨白自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正画到手，自己可是在靠山屯搞到的有乾隆粉彩官窑，虽然一样是舍不得，相比于瓷器，李墨白更喜欢书画，正好贺家也是以瓷器见长，算是各取所需。
收获了一幅齐白石的代表作，李墨白自是没有再逛夫子庙的兴趣，同贺卫方、贺嫣然等一起吃过午饭，李墨白便准备先去瞻仰一下中山陵，然后去雨花台怀古赏夜景。
就在李墨白准备在和平的带领下前往中山陵的时候，贺嫣然却突然走了过来说道，“李墨白，你小心点，秦胜今天在医院放了狠话，要找你算账！”
“呃，罪魁祸首不是我吧，他还真是笨啊，他就不知道找你算账？”李墨白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哼，他敢找我，反正我是告诉你了，你自求多福吧！”贺嫣然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嫣然妹妹，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怎么着我也是你名义上的男朋友啊，你就忍心看着我被秦胜报复啊？”李墨白故作一脸可怜的样子说道。
“李墨白，你想的美，你记住了，你是我贺嫣然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我一定会击败你。”贺嫣然看这李墨白很张扬地说道。
“嫣然妹妹，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呢，就是运气稍微好一点而已，只要你以后乖乖叫我墨白哥哥，我就不再是你的竞争对手！”听到贺嫣然充满挑衅地话，李墨白嬉皮笑脸地说道。
第二百零一章天花乱坠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一下午的时间，李墨白逛完了中山陵和雨花台，心中干概万千，想到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可是今天却并不美好，只是又有谁能改变。
在雨花台，李墨白自是没有忘记挑选各种颜色的雨花石，毕竟在雨花台买雨花石才有感觉。雨花石是一种天然玛瑙石，也称文石、观赏石、幸运石。雨花石以晶莹玉润的质地美、钟灵毓秀的形态美、瑰丽璀璨的色彩美、莫测变幻的纹理美、匪夷所思的呈像美以及神韵天成的意境美，奠定了其在观赏石中独特的地位与价值，被誉为“天赐国宝”、“石中皇后”，而玩赏雨花石的关键也在于此“六美”。
自古以来，就有众多的文人墨客喜好雨花石，最早见于孔子所著的《尚书·禹贡》：“扬州贡瑶琨”，瑶琨即雨花石，宋代苏轼王安石等人都是雨花石的爱好者，总理周恩来也当年更是收藏过雨花石，名人收藏雨花石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举不胜举。
虽然是在雨花台挑选了雨花石，但是现在的雨花石并非产于雨花台，现在的雨花台是一个有名的旅游景点，早已经不产雨花石。目前的雨花石主要产自于六合、仪征一带，其品质尤以六合的横梁、东沟、八百等地为佳；建业雨花石村是以雨花石的主要生产加工区域，雨花石的交流集中在雨花台雨花石博物馆、夫子庙文化市场、中山陵文化市场，清凉山奇石市场等。
雨花石的价格近年来也是逐步攀升，现如今要想淘到一块称心如意的雨花石，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顶级的绝品雨花石数十上百万也未必能买得到，即使普通的雨花石也要数百元。赏玩雨花石得一常品容易，得一珍品很难，得一精品、绝品，更是难上加难，喜欢雨花石的人都知道“一吨黄砂四两石，百吨石中无一珍”，由此可见赏玩雨花石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与难度。
李墨白自是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寻觅，而是随意地挑了一些不错的精品带回去哄哄语荨语荨还是蛮不错的，要想淘到不错的玩意儿还是要靠机缘，这玩意儿可不是像古玩一样可以拣漏，也不似翡翠一样可以赌。
回到贺知秋家，发现贺知秋竟然还没有休息，李墨白打过招呼便去洗漱一番，出来后发现贺老头竟然还在等着，“贺老，您找我有事儿啊？”
“没事儿，今天玩的还开心？淘到什么好东西没？”
李墨白见贺老头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将话题引到古玩方面了，便不急不缓地说道，“下午想去找点珍品雨花石，却是一无所获。”
“雨花石啊，你小子可知道雨花石是怎么来的？”贺知秋知道李墨白故意岔开话题，便也没有着急。
“贺老，这点常识可是难不倒我啊。”李墨白笑了笑道，便打开了话匣子，“传说啊，南朝梁武帝时，有个叫云光的高僧在石子岗，也就是现在的雨花台设坛讲经说法，感动上苍，为之雨花，落地后便幻成了五彩缤纷的雨花石，因而为了感恩上苍的眷顾，于是建业就有了雨花台和雨花石，也就有了成语‘天花乱坠’，我没有说错吧。”
“这个当然难不住你，不过赏玩雨花石的讲究你可知道？”贺知秋嘿嘿一笑道。
李墨白闻言心道老头想考验我呢，等我被问住了的时候，就好乘机要看看齐白石的那幅名画了，笑了笑后便道。雨花石的赏玩，追求的是“意境”，所谓景外之景，图外之画，弦外之音，无论诗情、画意、神采、文韵都包涵在意境之中，一般从顶级往下分为绝品、珍品、精品、佳品几等，而分级最主要的标准就是雨花石特有的质地美、形态美、色彩美、纹理美、呈像美以及意境美等‘六美’。
而赏玩地方法则是因人而异，更是毫无定式了，但是通常则是如民间谚语所说‘雨花石，砂中埋，雨不洒，花不开’，需要靠水来浸润，还必须每天更换一次，这是苏东坡所创，源自于《双石》的‘汲水埋盆故白痴’一句，这也是雨花石赏玩八法之中的第一条汲水埋盆，至于其他的迎光透影、折佩祈年、与石同眠、群石配景、书斋摆谱啊，这倒是需要达到一定的赏玩境界才是。
“嘿，你小子倒是懂得多，不过也是掉书袋罢了，要亲自上手方能真正品出其中的味道，看看你选的这石头，实在是不堪入目啊！”贺知秋见李墨白说的一套一套的，便打击起李墨白选的雨花石来。
“这些雨花石啊，我本来只是准备作为礼物的，我可是没有时间去玩这玩意儿。”李墨白顿了顿，“原本想在明天请贺老给鉴定一幅画，但是时间有限啊，明天我明天得去扬州见白老，否则的话赶不上你们那个鉴宝大会了。”
“这次鉴宝大会就在建业举办，你还想往哪里去？你小子又淘弄到谁的墨宝了？”贺知秋笑了笑，故意将那幅画弱化。
“今天很幸运，遇到了齐白石大师的《蛙声十里出山泉》。”李墨白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
“那你小子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贺老，你看现在时间很晚了，光线也不好，还是等我从扬州回来找个天气晴朗的好的日子，再请出齐白石大师的墨宝如何？”李墨白慢悠悠地卖起了关子道。
“算了，我知道你小子是什么主意，明天我给老白打个电话好了吧？”贺知秋知道要是不给李墨白答应一点好处，李墨白还真是不会拿出那幅画给自己看。
“好，那就麻烦贺老给墨白在电话中引荐一下，让墨白也跟白老先认识一下，免得突然的陌生拜访太过于唐突。”李墨白心道要是你跟白先勇鬼扯一番，我又何必让你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