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全集》第6/335页


心里骤得冒起一团火,趁他的腰还没直起来,我伸手用力给了他一个大爆栗。那洛公子一吃痛,抬起大手就向我挥来:“这小妮子……”

毫厘未动,一只白玉般的手闪电般伸出截住他,手腕一翻,“咔嚓”一声,那洛公子一声哀号,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得恐怖至极,我看着他那被钳住的手,心里充满了同情,啧啧,手断了啊。“洛超,”安羿淡淡地开口,眼里却露出一抹寒光,“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你不觉得太丢脸了吗?”说完手腕再一用力,洛生又是一声哀号。

安羿丢开洛超,从袖口拿出帕子认真地擦拭起自己的白玉般的手。边擦边对着已经瞠目结舌的张老板补上一句:“张老板,商家最重在言必信,行必果,这宗生意,你还是给洛公子吧。”说完径直拉起我,唇角轻勾,眼里的厉意褪去,化作一股安定人心的亲和:“宜家,我们回去吧。”

我瞬间呆滞,只觉得他的笑淡若春风,亮如繁星,无意识地任由他牵着,走向门外的马车。这瞬间冷若寒冰,瞬间淡若春水的少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公子,”我瞄了瞄衣坊里仍在痛苦哀号的男人,好奇地开口,“那个洛公子是谁?”

安羿的视线仍盯着前方,嘴角含笑:“一个故人。”

衣莫却在这时候疾步上来,站在安羿面前,谦卑地低下头说:“公子,府里来人,说夫人又发病了。”

安羿牵着我的手紧了紧,脸上还是一贯从容而淡漠却亲和的笑,转眸看我,眼里划出一抹浅浅的愧意:“丫头,本来还想带你去城外转转的,看来现在只能等下次了。”

安府的角落里有一个安静的小院子,便唤“念心阁”,是安凤嫣长年休养的地方。平日里安府正堂从不见一丝人影,便是因为安府上下许多人,都在这里,安凤嫣从来没有发病的固定时间。正常的时候一切都好,住在前院里,偶而月上柳梢时,还能听到从念心阁传去的琴声,幽怨缠绵,絮絮叨叨仿佛在阐述着自己深切的思念。但发病的时候又会毫无意识地乱跑,掉落这个时空的那晚,便刚巧撞到她病发的日子。

晨光熹微,念心阁里却是一片混乱。在院外便依稀能听到里面频频发出的乍呼声。丫环,护卫们忙得一团乱。人群之中,我眼尖地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紫衫长袍,玉树临风,不是楚桐还有谁。我偷偷用眼睛瞪了他一下,他的视线却在这时恰好射过来,劈里啪啦劈里啪啦,我们俩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不甘示弱地互瞪。

“夫人,你先把刀放下吧,”一个陌生的女音响起,声音哆哆嗦嗦。

我放开与楚桐对立的视线,扫向人群中那抹红色的身影,吓得一愣,想起那晚她差点把我憋死的惨状,下意识地就往门外爬去。妈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那个疯女人手上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刀啊!

正在我很努力地向光明的门外攀爬时,人群里的叽叽喳喳突然消失了,一瞬间,好像有许多视线射向我的身子。一抹不祥的预感爬上我的心头,愣了一下,我颤抖着回过头。

“心儿,乖,别出去玩了,到娘身边来。”

那红衣夫人站在我身后不不足两米的地方,手上还拿着那把明晃晃的刀,脸上是看似亲切无比的笑容,我心头一凉,颤抖着看向她身后那一大群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担扰。我的视线游行几圈后定在安羿身上,他的脸色仍是清清冷冷的,视线紧盯着我,黑眸里隐隐透出一抹关切,和鼓励。

我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决定拿出我现代人的勇气与头脑与古人作战。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迎风抬头,看向面前的红衣疯子,眨眨眼睛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她:“娘,你手上的东西,心儿怕怕……”这是我那两岁的小侄子常常对他奶奶用的一招,屡试不爽。

“不行,把这个丢掉,你又会跑出去玩的,”没想到这疯妇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明明还是一脸的亲切,转眼就换上一个恐怖的表情。

我顿时猛翻白眼,满头黑线地看向她,在心里惨叫: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在现代屡试屡灵的招数,到了我这里就百试不灵?红衣女人哪管我头上多少黑线,不耐烦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抬步往屋里走去。我皱着脸回头望向安羿:天使,快来救救我啊。

天使也举步跟了进来,没说任何话,只是用表情向我传递了一个讯息。

我很确定我看出来了,他说,随机应变,我相信你。

我欲哭无泪,只得跟着红衣女人走到了一间大屋子里。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几张桌子,几张椅子,几幅字画,特别的是,屋子中央摆着一台看起来像古筝一样的东西。我愣愣地看着红衣女人,她径直把我拉到那台东西前,强迫我坐下,抬眼扫向面前的一大群人:“公子呢?叫他来。”

安羿迈步走上前,低头对红衣女人见了个礼:“娘,我在这。”

红衣女人抬头看向他,亲切地一笑,她本来便是个很漂亮的妇人,岁月并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清晰地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羿儿,过来看你妹妹弹琴,我亲手教的呢。你爹看到了,一定会很欢喜的,他最喜欢琴弹得好的姑娘了,”转头看到楚桐站在一旁,“楚桐也在啊,过来一起看看吧。”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我。

安羿和楚桐得了首肯,走到了琴旁的椅子前,撩袍坐下。

我满脸黑线。只好低头看向面前的这一台琴,伸手摸摸,这琴的线数,样式,看起来都很像古筝。“快弹啊,”疯妇在旁边催着,语气有点不耐烦了。我斜眼瞄了一下她手上的凶器,在心里哀叹一声,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摆好架势,手轻抚在琴弦上,定了定神,手指动作,悠扬的曲调潺潺流出。没想到这东西看起来怪模怪样,声音却比筝还要多上几分细腻委婉,甚是悦耳动听,

最后一个音符告终,我下意识地站起身对着观众鞠了个躬,抬起头来才记起自己不是在舞台上。下面的观众们个个瞠目结舌,一脸的不可思议。而端坐在椅子里的安羿手里正端着一杯茶,茶盏在细长指尖轻转了个弧度,面上一派从容与淡定。楚桐则是闭着眼,轻点桌面,一幅享受至极的表情。我心里一喜,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嘛,我得意地看向身旁的红衣疯妇。

不会吧?我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这疯妇看起来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的额上青筋爆起,唇角抽搐,拿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我眼皮跳个不停,紧盯着她拿着刀的手。啊,举起来了,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愣愣地盯着她。安羿和楚桐同时站了起来,打算出手。

“不对,不是这个,”疯妇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秋菊,我的棍子呢?”

一个小丫头听到自己被点名了,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迅速地跑向屋子的角落,不出5秒就跑回到红衣疯妇的身边,颤抖着把手里的木棍递给她:“夫人……”

我看着那根长长的,被剥了皮的,精心修饰过的木棍,又是欲哭无泪,不知应该为逃脱了刀光剑影而开心,还是应该为难逃皮肉之苦而难过。

“为什么不弹你爹最爱的《湖光秋月》,教过你多少遍了,要弹你爹最喜欢的《湖光秋月》,”红衣夫人声音里蕴含着怒气,瞬间反应,一棍子挥了过来。

“咝,疼,”我皱起眉头,坐在床沿上,伸出细细的手臂上药。安凤嫣虽然疯是疯,动作倒是很快,在安羿和楚桐把我从她的魔掌底下救出之前,她眼疾手快地已经在我的胳膊上挥了一棍子。

安羿抬起清俊的脸,一向淡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歉疚。“宜家,”他一面低着头为我擦药,一面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我从小与我母亲相依为命,十年前我母亲刚得了个女儿,很是疼爱,有一天却突然失踪了,我母亲就是在那一刻发疯了。你年纪与我妹妹安心相差不多,我母亲才会一直把你当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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