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校对版作者十四十四》第146/215页


  那人竟是副宫主,他被大宫主击中胸口要害,鲜血从面具下渗透出来,胸前斑斑点点,甚是可怖。柳意欢一抓之下,他身子竟软绵绵地,仿佛站也站不稳,登时一呆。
  副宫主呵呵笑了两声,道:“抱歉啦,你也看到了,我受了重伤,没精力管这些凡人死活。大哥要他们死,你们看着就好了。”
  “你这狗屎东西!”柳意欢恨不得报以老拳,“老子看你就不是好东西!你又耍什么诡计?!刚才说得不是冠冕堂皇吗?你会那么轻易放弃?!”
  既然是诡计,又怎会说给你听……副宫主叹了一声,想把这白痴推开,可是手脚无力,只得随他拎着提着,自己不反抗罢了。
  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腾蛇,你去。”众人齐齐回头,只见璇玑脸色发白,面无表情。腾蛇叫道:“你让我去我就去,那多没面子?!老子不去!再说了,那小子是妖怪你也知道了,妖和凡人打架,神仙插什么手!”这当口他还缠着璇玑斗气斗嘴,孩子气十足。刚才还气势汹汹想打架,结果被她一吩咐,他还就是不去了。
  璇玑并没发火,只低声道:“你去,我允许你大开杀戒,痛快玩一场。”
  腾蛇一愣:“你允许……”他做什么事哪里轮的到她允许不允许?!正要反驳,抬头见她双目深邃犹如洞穴,一肚子的调皮登时发作不出来了。
  “我允许你把那些妖怪全杀了,一个不留!”
  腾蛇默然,灵兽和主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默契,她心中的火焰仿佛也烧在了自己的心头,不由得被感染,蹭地一下站起来,叫道:“是你说允许我杀的哦!别回头又要想法子来炮制我!”
  璇玑顿了一下,又道:“不许杀禹司凤和其他凡人。”
  “废话!”腾蛇纵身而起,身后的火翼呼啦一下张开,他不再约束力量,那一对血红的火翼张开足有十丈长,道行浅薄的那些小金翅鸟妖,一旦被烈焰擦上,立即烧成了黑炭摔落在地。他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鲜红的腾蛇之火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火人,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
  然而他的优势占了不到一小会,很快就被大群的妖魔围住。有了一定道行的金翅鸟不惧火焰,他的火烧了半天也烧不死他们,急得大叫:“臭小娘!过来帮我!”
  璇玑缓缓举剑,轻道:“腾蛇。”崩玉剑瞬间发出明亮的银色光泽,一阵一阵地震颤,像是在凝聚力量,又像是在默默地吼叫。她手腕一横,将崩玉推了出去。腾蛇大吼一声,像是有些不知所措,背后的火翼呼啦一下猛然暴长,又多出了两根新的火翼,色泽是半透明的苍蓝,直扎入天,将天上一团团的云朵全部烤干,热浪滔天。褚磊他们知道厉害,早已躲在角落里不敢靠近。
  不小心撞上他火翼的妖魔,一瞬间就被烧得不见踪影。这种恐怖而又霸道的力量,令他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将那些金光灿灿的妖怪给杀光了。璇玑见那大宫主转身似是要逃,立即叫道:“杀了他!”
  腾蛇很乐意接受这个命令,杀了他总比放过他痛快多了。他背后四根火翼缓缓合拢,正要将他裹在其中,忽然身体晃了一下,那源源不绝的力量猛然消失,四根火翼霎时又变成了两根鲜红的腾蛇火焰,烧在大宫主身上,白痴都知道不痛不痒。
  “喂!你搞什么鬼?!”腾蛇愤然回头大骂,却见璇玑的崩玉被副宫主抓在手里,她颇为吃惊地抬头看他。眼看就要将那个坏蛋烧死了,副宫主突然出来一把抓住崩玉,她这样一吃惊,登时断了和腾蛇的感应。
  “你做什么?!”璇玑用力一抽,副宫主却忽然松开手,她用了太多的力,结果反而把自己搞得踉跄几步。
  副宫主嘿嘿笑了两声,道:“做事不要太绝。对你没好处的。”说完足尖在地上一点,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几下纵横,窜到场内,正要将大宫主抓起来带走,忽听一人剧烈咳嗽起来,紧跟着场内的金光顿时收敛,一人从半空中落下,狠狠摔在地上,晕了过去――是禹司凤!
  柳意欢大惊失色,失声道:“不好!是情人咒开始反噬了!”他拔腿就跑,狂奔过去,谁知大宫主比他快了数倍,眨眼就将禹司凤抓在手中,和副宫主二人几下兔起鹘落,顿时变成了小黑点再也看不见。
  众人正是惊骇未定的时候,忽觉两个人影飞快追了上去,“呼”的一下,眨眼就追得看不见人影。回头一看,场上正少了璇玑和柳意欢两人。


第四卷 华梦骤裂 第四十二章 暴乱(四)
  禹司凤此时只觉胸口里似有乱刀在搅动,痛得满头冷汗。喉中一股浓厚的腥甜味,被他死死压抑住。心中有一种空落落的茫然感,从璇玑的手放开的那一刻开始。
  他本是说好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后悔的,但或许他心里还是存着一星半点的希望:也许……她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在乎;也许她根本不当一回事,笑笑说没什么大不了。后来他也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一切都坦白出来,无论她能不能接受,反正他是这样孑然一身的一个人,没什么好后悔的。
  但想象终归是想象,一旦真实降临,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柳大哥说过:你何苦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真的是空欢喜。那些忐忑,那些缠绵,那些怦然心动――看起来像是单薄的皮影戏,戏里戏外,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惶惶。
  很想回去问问她,为什么要放手?曾经,不是说过,永远要在一起吗?她说:司凤,你要是不回来,我会死掉!你要是不在乎我会死,你就尽管离开!
  很好,真的很好。其实会死的,是他,永远也不会是她。
  胸口好像被人挖空了,再塞满辛辣的辣椒,火辣辣的疼,像是要裂开一样。他终于禁不得,轻轻呻吟一声,憋了满嘴的血,缓缓滑了下来。
  一直提着他奔跑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他被人轻轻抱在怀里,枕在那人的膝盖上,那人的手在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替他将嘴上的血擦干净。
  禹司凤心中一阵狂喜,喃喃叫道:“璇玑……璇玑!”
  那人叹了一声,声音低沉,却是个男人,他说:“她是你的魔,你入魔太深了,孩子。”
  是师父!禹司凤努力睁开眼,大宫主清矍的脸庞就在近前,他心痛又慈祥地看着他。这种眼神他一点也不陌生,小时候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事,被惩罚,打得浑身一块青一块紫,师父替他上药的时候就会这样看着他。
  “师父……”他闭上眼,低声说着,“我是不是要死了?”
  大宫主柔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这是情人咒反噬的效力而已。司凤,说实话,其实你从头到尾也没有信任过那个姑娘的爱,对不对?”
  禹司凤眼睫微颤,没有说话。大宫主叹道:“冤孽……你这样连孤注一掷也算不上,只能叫孤勇。既然怀疑她,为什么还一直苦撑?听师父的话,忘了她,把她整个人都丢到脑后去,以后也不要想起。情人咒师父帮你解,以后所有的事情师父都替你安排好,你什么也不用烦恼。”
  禹司凤只觉胸口的疼痛似乎渐渐蔓延到全身,他一会被烈火焚烧,一会又掉入万年玄冰。心里却始终空空的。空,什么都是空,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低声道:“师父……她说她离不开我,要是我走了,她会死掉的。”
  大宫主轻喟:“你还在骗自己吗?死的人不会是她,只是你这个傻瓜而已。”
  禹司凤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下,流出两颗大大的泪珠,落在大宫主的手心里,冰冷的。这种冰冷的感觉刺了他一下,令他有些茫然,一瞬间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回忆。
  “师父,离泽宫……真的在后面策划一切?”
  禹司凤一句问话将他从深沉的思绪里拉出来,他“嘿”地一笑,傲然道:“不错,一切都是你师父雄才伟略。那些凡人还妄想修仙,定下许多愚规,我便要教他们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禹司凤喘了几声,才道:“你……你别……师父!他们……没有碍着你什么……”
  大宫主森然道:“没有碍着?他们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成天自诩正义,对他人指手画脚,轻则横加指责,重则痛下下手!没碍着?没碍着,你娘又怎么会死!”
  禹司凤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我娘……?”
  大宫主仿佛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默然不语。良久,忽然岔开话题:“情人咒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痛苦也就这一阵,师父马上带你回离泽宫,很快就会好。”
  “师父!”禹司凤叫了一声。
  大宫主难得露出些微尴尬的神色,半晌,说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你现在大了,确实应当说给你听。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和我回离泽宫,并且答应我永远也不见那个丫头。”
  禹司凤凄声道:“师父……我……不能……”
  大宫主冷道:“到如今你还念着那冷血无情的丫头!她要是真的在乎你,为什么不追上来?为什么知道你是妖之后马上就离开你?!你就是马上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为你感到难过!说不定心里还会庆幸你这只妖怪死的好!”
  他的话其实毫无根据,可是禹司凤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他再拿这些难听话一刺激,当真是生不如死。情人咒的反噬似乎越来越厉害,禹司凤只觉整个人都像是被一把尖刀挖空了,痛得半昏半醒。
  大宫主将他抱起来,低声道:“好孩子,跟师父回去。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禹司凤又急又痛,一口气上不来,竟晕了过去。
  他走了几步,一直默默在旁边站着的副宫主忽然开口道:“你真要将他带回离泽宫?私情也不是这么讲的!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你强行带回去,只是添乱!”
  大宫主冷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心里想着什么,当我不明白吗?”他见副宫主迟迟不语,不由微微冷笑,道:“你要趁我不备做什么坏事?”
  副宫主立即摊开双手,似是苦笑,“大哥!你也太绝情了!”
  话音刚落,两人忽然警觉,同时向后跳去,回头一看,却见璇玑和柳意欢远远追了上来。大宫主“啧”了一声,副宫主笑道:“怎么,你怕那丫头?也是,先前输给她……”
  “住嘴。”大宫主面色一沉,说话间,那两人已经追到近前。
  璇玑老远见到禹司凤半死不活地被大宫主抱在怀里,心头的怒火不可抑制,厉声道:“你把他放下来!”说罢拔剑就要冲上去,却被柳意欢一扯,硬生生拦住。
  “不要冲动。”柳意欢冲她摇摇手,转身看着大宫主,沉吟半晌,才道:“如果我没记错,当日去离泽宫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禹司凤已经不是离泽宫的人,你凭什么将他抢走?”
  大宫主淡道:“你们也不是司凤的什么人,凭什么将他抢走?”
  柳意欢笑道:“你这个小宫主,嘴皮子不错!那我告诉你,禹司凤呢,已经和这位褚璇玑姑娘有了文定之礼,少阳派从上到下都知道的。你没理由把人家小夫妻拆散吧?”
  璇玑一呆,急道:“柳大哥……”她什么时候有了文定之礼?
  “璇玑,柳大哥说得对不对?”柳意欢大声问着,偷偷对她挤眉弄眼。璇玑吸了一口气,陡然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是……是啊!”到底还是小女孩儿,羞得脸皮都红透了。
  大宫主冷道:“文定之礼要双方长辈共同承认,我可不记得有承认过。”
  柳意欢叫道:“你算什么狗屎长辈!禹司凤早就不是离泽宫的人了!我算他半个爹,我才是正儿八经的长辈吧?他俩的事我和褚掌门做主给定了,你有什么屁话要说?!”
  大宫主倒是半晌没说话,似是有些松动的样子,隔一会,才道:“前辈对司凤的恩情,我真心感谢。”
  “老子可不要劳什子的感谢!一句话,把人还给我!”柳意欢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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