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经-2004北方雪人》第14/52页



我回身去望莫雅,看见她红着眼睛红着鼻子冲着我微笑。

我知道她在为我的血而哭。除了我妈,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为我的血而哭的女人。

就这样,我爱上她了。

21

那天篮球比赛结束后,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晚饭时间,然后就是回班继续上晚自习。本来我是想利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和莫雅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吃两块甜点的,没想到回趟教室喝点儿水的工夫就不见她人影儿了。别人跟我说她好象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去了。我低头看了看裹在我膝盖上的卫生巾,预感可能要出问题。我知道班主任白老师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后肯定不会罢休的。但是我真的舍不得把从我膝盖上摘下去,那浸出来的血迹不再让我感觉到疼痛,而是使我觉得温暖。

我就这么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每一个走进教室的同学都向我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充满敬佩的吹捧,说我是班里的灵魂人物。我仅是抱以还不算太颓废的笑容,而心里则在想着莫雅,在想着班主任会如何对待她。这时候班长进来了,她对我说:“钟阳,白老师叫你去一躺她的办公室。”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班长追着我问:“你的膝盖好点儿了吗?”

“没问题了。”我回答。

“你今天表现太出色了!咱们班的英雄人物啊!”班长冲着我的背影喊。

莫雅也在白老师的办公室里,看见我进来了,担心地把目光投向我的膝盖。

白老师也首先把目光投向我的膝盖,我看见她皱了皱眉头,她一皱眉头的时候太阳穴处的青筋就会暴露出来,好象一条小青蛇一般。

“为什么不去医务室?”白老师抬起头来问我。

“医务室没人……”莫雅在旁边抢先替我回答了。

“我没问你!”白老师怒斥道。但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火气似乎大了些,于是又略微压低了一点火气说:“我问他,就是想让他回答,你不要抢着答茬。”

莫雅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我一眼。

“钟阳,我问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医务室不是没人吗?”

“我是说现在!一个小时前医务室就有人了!你为什么不赶紧去包扎伤口?伤地这么严重万一感染了怎么办?真有你的啊!带着这玩意儿上场打球不说,下场后还招摇过市,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膝盖上带着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这影响有多大?现在校长都知道我们班有一个男生膝盖上裹着另一个女生的卫生巾打球了!校长当下就打了个电话问我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还真要问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白老师看上去怒火中烧,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都是一鼓一鼓的,好象里面有若干个火舌,马上就要突破出来把我和莫雅都烧死。

我低头不语,我的脑子里全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看着那裹在我膝盖上的浅蓝色的卫生巾,回忆着它曾经给予我的力量,我舍不得去医务室换掉它,真的。

莫雅哭了,她倔强地抽泣着,她过来站在我身边对白老师说:“我刚才不是跟您说了吗?当时医务室确实没有人,而钟阳如果下场的话我们班就要输了。他坚持要上,而我们又一时找不到止血的东西,所以我才把卫生巾给他用的。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让他的膝盖不再流血,让他能够继续上场打球……”

“够了!”白老师打断莫雅,“其实你们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你们以为老师都是傻子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你们俩总是在课上的时候说话!从课上说到课下,哪里来那么多话要说?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现在上在上高三啊!高三是什么概念?高三之后就是高考啊!莫雅,我知道你不担心高考,你将来还要去加拿大留学。可是你不能影响其他的学生啊!钟阳,你傻不傻啊?人家到时候坐飞机出国留学走人了,你怎么办呢?你还不照样是参加高考吗?到时候你发现自己被人家耍了也来不及了!”

“我没有耍他!”莫雅突然带着哭腔大吼起来,把我和白老师都吓了一跳。她吼完后就哭着冲出了白老师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要追出去,白老师在身后喝住我:“你站住!你回来!”

我已经急了,我回身冲着她喊道:“我偏要带着这个卫生巾!我偏不去医务室换药!我愿意让人家耍我!你管不着!”

说完后我就纵身跑出她的办公室去追莫雅了。我心情变地特别低落,因为刚才白老师说莫雅要去加拿大留学,所以我感觉到一种最宝贵的东西即将从我的怀里流失。而这种流失似乎是永久性的,不像公共汽车把她带走那种暂时性的。

我还感觉到,我的爱情仿佛刚刚开始就到了结尾,我在这种没有结构的爱情中痛失。

22

我忍着膝盖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满学校地找她。可是就是找不到。所有和我擦肩而过的老师和学生都注意到了我的膝盖,他们无一不向我投来惊讶的目光。而我却什么都不顾了,只顾着赶紧把莫雅找到。

后来,我是在学校外的公共汽车站找到她的。她一个背着书包站在那里等公车,手里那着一大纸杯从KFC买出来的正可乐喝着。

我悄悄地从她身后走过去,我想我可以突然捂住她的眼睛,然后和她开玩笑安慰她,总之我不想再看到她哭了。可是当我越走越近的时候,我想起暑假的那天夜里,我也是这样注视着她的背影的。那可以说得上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吧。我们是有缘的,我爱她是上天注定的,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吧。

想着想着,我就被脚下的一大块砖头拌倒了,受伤的左膝盖正好磕在了地上,疼死了,我感觉好象一道凉气“嗖”地一声从我脊梁骨里穿过似的。

“你怎么回事啊?”莫雅扔掉她手中的可乐杯子过来把我扶起来,然后去看我的膝盖,“哎呀,有出血了……”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鼻子一红,好象又要哭。

我赶紧装做若无其事地样子说:“没事儿,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只是卫生巾脏了,对不起啊……”

她眼泪已经出来了,她默默地把我扶起来。其实她那点儿力气根本扶不动我,她扶我起来的话我除了使劲让自己起身之外还要使点劲照顾一下她,说白了就是她越是扶我我就越费劲。但是我还是想让她扶我,她扶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温馨。我故意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感觉到了她那美女溜儿肩的无比娇柔。

她把我扶到公车站的座位上坐下,擦了擦眼泪问我:“你怎么不回去上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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