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第2/13页
“谁都有戏,真的,不一定非要娶她,当个情妇她还是蛮够格。你不打算试试?”“试试试试试。”司徒聪深不测地看着我,微笑。
“不用费很大劲儿一顿饭就行,吃完了你爱带她上哪儿就上哪儿。”我避开他的眼睛。“我们今天干什么?”他听上班铃响了,大家纷纷归座,问我。我把抹布扔回暖气管子上,坐好:
“什么也不干,没的可干。下回上班来你可以带本小说来看,但不要放在桌面上,放为抽屉里,懂吗?头儿一进来就把抽屉关上。”我拉开自己的抽屉,低头看里面看了一半的小说,不再说话。
五
工间休息时,我们下楼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我挨着阮琳,笑对她说:“他看上你了。”“别胡说。”她边踢腿边笑。
“真的,他亲口对我说的。他着迷了,你没白忙一早上。”
“我可一点没看上他。我早上只不过到得早点儿和他说了会儿话,都是同事,不理不睬也好。”
“别那么傲慢嘛,他看上你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别太拂人家好意。”“要是谁看上我都满足他,我得会分身法才成。”
“起码你可以吃他一顿,既然人家盛情难却。”
“他说要请我了?”阮琳停住动作,感兴趣地问。
“说了让我转邀你,我想他还挺迫切。”
阮琳笑了,开始做侧身运动:“我不反对别人请我吃饭。”
“我建议你不妨对他热情点儿,人都是靠希望活着的嘛――哪怕这希望靠不住。”
“这好说。”阮琳笑着做跳跃动作。
“她同意了。”我回到办公室,对司徒聪说。
“同意什么?”“咦,你不是说要请她,阮……”
“噢,”司徒聪笑说着,“我跟你说着玩呢,你当真了。我请她干嘛?我一点没觉得她有什么魅力,甜俗罢了。”
“谁也没叫你真讨她当老婆。我可跟她都说好了。”“那我去告诉她这是一场玩笑。我从没有为女人花钱的习惯。”
“那怎么行,多不好。算了算了,我掏钱吧,算我请。”我作出咄咄逼人的姿态。“咱们谁都别请,干嘛要请客?”他毫无所动。
“别说了,我请就是了,都跟人家说了。”
阮琳容光焕发地进来,瞧我一眼,扮出一逼迷人的样子摇摇摆摆走会司徒聪办公室前,笑着问他:
“你怎么没下去做操,换换空气?老在办公室坐着人会蔫的。”“啊,没事,我喜欢蔫点儿。”
司徒聪看我一眼,我全神贯注着窗外。
六
“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一般不一样?”我们三个坐一间二流餐馆不很干净的桌旁,司徒聪问我。
“没有。”我板着脸回答,随便点了几个实惠的菜,把菜单数目给服务员拿走了。“我得过神经病。”“真的!”阮琳果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我不信。”
“跟谁说谁也不信,不过我确实得过,就为神经病我才从大学到你们单位来。”“神经上的毛病一般人都有,诸如失眼、焦虑、那不算很特别。”“可我的神经病的一般人神经衰弱一样,厉害得多八五八书房,我有段时间已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就不是神经病,而是精神病,这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不管叫什么吧,反正我得地那样的病,那会儿大家都说我疯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
“精神病最主要的症补就是精神病患者不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司马灵学过医,这方面他懂得很多。”
“一知半解吧。”我白了阮琳一眼,“我懂得不多。”“你为什么得的神经病?”阮琳没注意到我的白眼,问司徒聪。“精神病!”“噢,精神病。”阿琳看我一眼,仍毫无知觉,傻瓜似地看司徒聪。“说来话长,我今天不想说。”司徒聪相当地矜持,“那话说起来很痛苦的,以后……”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阮琳你也是,老往人家疼杵干嘛?”
“反正我现在也好了。”司徒聪明朗地笑着,“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安详地和你们坐在一起。”
服务员把菜陆续端上来,我们开始吃起来。
“发神经病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一定和正常时截然不同吧?”阮琳边吃边令人访烦地纠缠着这个话题。
“截然不同,对没发过的人来说那是完全新鲜的,无法想象的。”“阮琳你烦不烦?你要想发精神病就无所顾忌地发呗,难道这还要步调一致吧?”“我就是想发。”阮琳挺直腰板对我说奇Qisuu.com书,“你管得减吗?不爱别听。我有时就是想发发精神病那样也许可以使我不真的得精神病。”“发精神病的滋味并不好受。”司徒聪说,“假发没有效果,真发就不可收拾。那感觉怎么说呢,很难一句话说清楚,如果你常做梦也许可以多少体会一点,一切法则忽然无效了,你不受任何约束了,你变聪明了,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不怕了,当然你的肉体仍会被现头碰得皮开肉绽,墙仍然是墙,但思想飞驰了。”“所谓飞驰不过是一通胡思乱想,所谓聪明了也不过是不顾客观规律凭主观意态去理解一切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