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全集》第395/724页
一提七杀营。钱谦还真是有点怕。身上的酒意也醒了一小半儿。看看四周。颓然长叹一声。一脚踢开帘子。脚步如踩着棉花一般下船而去。
香兰小声的对鸨儿说道:“妈妈。识字是真正的大英雄。我也不过和他是一面之缘……”
“哎呦。什么一面缘?是救命之恩呢。你不是救了他的命的么?身边是小丫头都给说了。你还给人家写信来呢……”鸨儿笑嘻嘻的取笑。
花船上什么样的荤话没有?大伙儿早就习惯了。可在风尘中翻翻滚滚这么些年的香兰面上却是一红。旋即正色道:“以后还是少提吧。莫让咱们污了英雄的名号。
”
“好。好的很呐。你可是我这船上的宝贝。你怎么说妈妈我就怎么办喽。”鸨儿有口无心的应了。
鲁识字的大名可真是太管用了。大伙儿又知道香兰救过英雄的经历。早就传的尽人皆知。真要有些浪儿来船上乱。一“鲁识字”字儿。比什么都管用。就冲这一点儿。以后还能提的少了?
香兰矗立船头。无言西望……
第158章 各有心思三两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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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辈子,真要是平平庸庸过一生,为了衣食温饱不时还要受点闲气什么的,也就习惯了。最怕的就是从高位上一头载下来,受不了这种平庸的生活。
以前锦衣玉食的惯了,出出入入的也是前呼后拥,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开口江山闭口社稷,俨然就是国之干城。
忽然一下子,这天这地就都变了,而自己个儿也从高位上一个猛子扎到底烂泥里,这其中的落魄和窘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钱谦益就是这种人当中的典型。
年纪也不小了,好容易到了尚书的位子上,谈不上位极人臣,也算是方面大员了。平日里的威风气派那就不必多说,很多排场就是不刻意的去摆也透着官宦人家特有的尊崇。尤其还是有东林领袖的身份,隐然就是清流的头面人物。
因为身在清流,又是一大把年纪,至于贪墨舞弊之类的事情还真是不掺和了。说不上是什么洁身自好,多半原因还是因为年岁大了,又在官场浮沉这么多年,不想弄个晚节不保,好盼着能够给自己的仕途留下一个完美的收场呢。
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更别说是这样的方面大员了。就算是不贪墨,每日里那些门生故吏的孝敬又何曾少了?整天应酬不断,今日要给这家留什么墨宝,明日又要指点那家公子的文章,这润笔之资最少也得封俩金宝吧?尽管每次钱谦益都说不要钱财,免得沾染了铜臭,可人家事后送过来的古玩字画反而更值钱。
这些都不算是贪墨,就算朝廷知道也不怕,因为没有犯上《大明律》中的任何一款。
可忽然之间,这一切都没有了。
以前推都推不掉的各种应酬,现在都没有了,他钱老爷就是想应酬也没有可应酬的事儿了。钱谦益自认才学还算是当世上品,可再也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一天三趟的来请留什么墨宝了。
就是那些以前把门槛子都要踩破地门生们。也不再巴巴地在门口等着他钱老大人地官轿。好有机会送上自己地名帖。
那么多地门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地干干净净。投帖子拜宗师地事情他钱谦益倒是想了。可就是没有人来拜了。
真要有个书生来府上拜会。钱谦益绝对会认认真真地指点。倾囊相授视为关门弟子。
可就是没有。一个也没有。
尤其是那些和自己相熟地故吏。以前都前礼后礼地周全着呢。寒暄地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地到。如今到好。见了自己都远远地绕着走。好像是在避瘟神一样。
因为同是住在御道东街。只要出门。就免不得要和这些人碰面。钱谦益也不愿意见到这些人。自己就是落了毛地凤凰。连草鸡都不如了。见了这些人也想躲着走呢。这样也好。互相装作没有看到。还少了许多难堪呢。
可心里头的这份儿难堪和落魄,也只有自己知道。
醉醺醺的刚一进门儿,就见到管家正和什么人嚷嚷呢。
“老爷,老爷,您可回来了,这人说咱们家欠他的钱,来要账了……”管家赶紧把过来把情况说了。
钱谦益眯缝着眼睛,把眼前这个人看了好半天,也没有认出是哪个来。
“你是什么人?我都没有见过,府中何时欠下你地钱?”面前的这个人青衣小帽,一看就是市井小人。在钱谦益的记忆中,自己何曾和这些腌之徒打过交道?更别提欠他什么钱了……
“我是什么人?我是西道街做豆腐的,你们钱家每天的豆腐都是我送过来,今儿个我是来结账的……”
“管家,”这等小事也拿过来摆掐,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脸面还往哪儿搁?钱谦益沉着脸说道:“欠他多少豆腐钱,一并给了……”
“老爷,咱府中吃他地豆腐是不假,可以前给他钱他都不要,说是孝敬老爷的小物件儿,不值得提一个钱字……”
“去你娘的,老子又不是你们家的孝子贤孙,干嘛孝敬你们?”卖豆腐的一跳三尺高地大骂起来:“街坊四邻的乡亲们都来给我评评这个理,哪有吃豆腐不要钱地?我不要钱?不要钱的话我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你们钱家赶紧把银子给我拿出来,要不然老子骂你们三道街,让南都城都知道你们钱家是白吃不给钱地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