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神话》第121/313页


  与此同时,中间的五百骑军这个时候也已经压来过来,在一箭之地停了下来,动作同样整齐划一,除了两声简短的军令,这五百人同样沉默肃穆。但那股股威武肃杀、森然万分的气势却比两翼骑军还要吓人,毕竟双方是面对面对视。
  在安禄山、严庄、高尚、张献诚等头领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麾下三百多河北骑军却率先做出了反应,有被威压震慑得兵器脱手的,也有被吓得掉落马下的,还有被吓得变成木头人的……
  好死不死的,还有十几名之前紧张得拉弓搭箭的,被吓得一下松开了弓弦,十几支羽箭歪歪斜斜地射向了前面的飞龙禁军。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羽箭自然没什么力度和准头,大部分都在距离飞龙禁军一两丈的地方坠落地下。
  可就有这么巧,其中偏偏有人手上拿的一石六斗的步弓,虽然在飞龙禁军压过来的时候,弓弦松开了很多,但依然有八成满。
  而且他也并不是被吓得的,而是看到别人射箭,下意识地也松开了弓弦。然后这一箭就正好射在一名飞龙禁军的腹部,透过两枚甲片的缝隙,入肉一寸。
  那中箭士兵吃了一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却依然清楚地记得萧去病的话,一动也不动。
  安禄山这边的人吓坏了,他们当中要属严庄最为机敏,高尚最为热切。严庄这时已经做出了决断,对方若真是来抓安禄山的,他就立刻将安禄山出卖。但他是个严谨的人,是或不是,还需要问清楚才能做决定。
  严庄越众而出,大声问道:“将兵者何人?所谓何事?怎敢纵兵拦住三镇节度使,东平郡王的去路?”
  一千飞龙禁军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也似,仍然一动不动,眼睛直注视着中间的大胖子安禄山。与此同时,就听见咴律律的两声长嘶,从正前方五百飞龙骑兵的后面转出两骑出来,策马来到阵前。
  两人一个二十岁年纪,一个十六岁年纪,长得都俊朗不凡,骑得都是两匹白马。二十岁年纪的那人,胯下白马更是神骏高大道了极点,平白比所有人的马都高出去一个马头,长相更是怪异凶恶,领着旁边那个少年就朝他们疾驱过来。
  安禄山、严庄、高尚心里都瞬间冒出一个名字——萧去病,张献诚更是脸色呼地一下变得铁青,心旌摇动,说不出的后悔。
  当初自己三击不中,耻与继续出手,放过了萧去病,没想到萧去病成长会这么快,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现在面对萧去病,看到他这股一往无前,视天下于无物的气势,让张献诚感到害怕!
  萧去病没有回答严庄的话,而是带着李倓,驱马来到距离安禄山十丈的地方,两眼如电,有如实质的目光一下射到安禄山身上,炸雷一样的怒吼声滚过天空:“大胆安禄山,汝欲反耶?”
  安禄山脸色苍白,浑身猛地一震,软软的就要滑下马来,惊悸得简直快要被吓昏过去,在刚才刚才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了萧去病好不隐藏,强烈至极的杀意。
  安禄山了解萧去病的实力,知道的清清楚楚,只要萧去病愿意,要杀掉自己只怕没有一点障碍。
  在这一刻,萧去病确实动了杀心,面对这个在中国历史上造成最大破坏力的罪魁祸首,萧去病真恨不得立刻就一枪刺死他!
  在萧去病看来,安史之乱不但是唐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更是中国历史由强变弱的一个转折点。
  在安史之乱前,我们中国华夏民族精神是昂扬向上的,人是自信豪放的,开拓进取,包容天下。
  那时的华夏打开国门,有着包容一切的胸怀,因为他们发自内心自信,骄傲,他们相信自己是最强的。
  而且他们还并不满足,一直到安史之乱爆发前,即使皇帝那时已经昏聩至极,即使朝廷上奸臣当道乱国,但整个唐朝依然在扩张,整个华夏的目光是看向外面的。
  安史之乱以后,大唐瞬间由盛转衰,由顶点直接坠落深渊。而且因为各种原因,唐朝并没能彻底平定安史之乱,而是跟这些作乱的河北蛮兵妥协。
  自此华夏失去河北之地六百余年,再后来经历黄巢作乱,五代藩镇互相攻伐,荼毒天下,虽然后来赵宋建立,一统中原。但华夏民族已经没有了盛唐那样的胸怀气象。
  非但胸怀天下,包容一切的胸怀没有了,更是因为矫枉过正,将汉家儿郎尚武雄烈阉割殆尽。
  如果说唐人的气质是昂扬壮阔的,那唐之后,国人的气质则是偏狭畏缩的。开拓进取,昂扬激烈的精神一去再不复返,自信包容的胸怀也难觅踪迹。妄自菲薄,崇洋媚外,自卑懦弱者倒是比比皆是。
  安史之乱以后,整个华夏的目光便逐渐由向外看,变成了向内看。所谓窝里横,内斗内行,说的就是这个。但千年之前,我们不是这样的啊!从盛唐的诗歌中,从历史的记载中,我们看到了一个雄浑壮烈的大唐。
  追根溯源,这一切的转变,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死胖子安禄山。而且更为气人的是,安禄山如果是个有本事有能力,让人敬服的英雄或者枭雄倒也罢了,偏偏这个家伙却是个阴险狡诈,猥琐无能到了极点的小人!
  这个安禄山虽然在表面上确实稳定了东北边疆,但却不是靠着实力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而是分化瓦解,威逼利诱——招安契丹和奚的士兵,反过来去打不愿接受招安的。
  他的一些所谓战功也是大有水分的,他献给李隆基的首级大多都是设宴招待契丹、奚人喝酒,在酒里放麻药等人昏迷了砍人头拿去献功。
  就是这样一个宵小之徒,偏偏靠着贿赂朝廷官员,加上李林甫的自私心理,加上李隆基的昏聩,在大唐混得风生水起,青云直上,一下做到三镇节度使,成为武将奉王第一人。
  他仿佛是天生的祸乱大唐的妖星,因为的原因,让范阳平卢的河北军由汉人居多渐渐变成胡人占大多数。
  本来契丹和奚两个民族已经被大唐不世出的名将王忠嗣打得服服帖帖(二十万契丹,奚大军被王忠嗣率军十万打得全军覆没),投降唐朝。但安禄山为了获得战功,逼反两部,致使契丹和奚杀死和亲公主复叛。
  对于这样一位阴险奸诈的国贼,小人,萧去病鄙视之,痛恨之,也曾经想过一见面就想办法接近于他,直接用暗劲震死他算了,但思来想去,萧去病却改变了主意,原因就是他麾下这一群蛮族兽兵!
  杀了安禄山容易,他麾下这些蛮族兽兵却难办!
  别人不知道这些兽兵的危害,萧去病却再清楚不过了,在另一个时空里面,安史之乱他们将河北的汉人几乎屠杀了个干净,又在河南、关内到处劫掠屠城,祸乱了半个天下。
  安史之乱后,他们更是牢牢牢牢占据了河北之地,名义归顺实际割据,而且几乎将当地的汉人残杀个干净。
  安禄山死了,还有史思明,没有史思明还有别的胡人将军,这些人带兵打仗要比安禄山厉害,杀死安禄山反倒给了他们立即起兵造反的借口,而自己这边却什么都没准备好……
  也罢就让安禄山这狗贼多活几年,等自己拥有真正的实力之后,再拿这小子开刀,同时也彻底为大唐,为华夏,也为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居民解决掉河北胡人内迁不习教化和蛮族兽兵这个毒瘤。
  不过即使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萧去病也不准备轻易就放过安禄山。安禄山杀不得,不代表他手下的这些人不能杀。萧去病决定杀人立威,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一下。
  大声怒喝过后,萧去病也不等安禄山答话,轻轻一磕小白龙马腹,重新加速,一下就疾驰到河北骑军面前,擦着他们的阵线横向疾驰而过,大枪如电,眨眼之间就刺出去十来枪。
  直到萧去病飞快地在他们面前一掠而过,飞驰出去十来丈远,那咽喉中枪的十个人这才捂着脖子歪歪斜斜地开始栽落马下。
  这个时候萧去病已经将大枪挂在得胜钩上,取出震天弓,连珠箭发,将刚才大枪没有刺到的剩余几名朝飞龙禁军射过箭的河北蛮兵悉数射死,包括那名穿着军官服饰,手持一石六寸步弓的河北军将领。
  “武令珣!”高尚咬牙切齿大喊道,双目赤红地看着萧去病。
  被萧去病射死的这个河北军将领正是安禄山的一名偏将,叫做武令珣的,他还和高尚十分要好,还结为儿女亲家。现在见到亲家和好友被杀,高尚怎么能不愤怒。
  萧去病策马兜了一个圈子,重新转了回来,再次手持大枪立在他们面前十丈远的地方,一脸无辜脸色平静地瞪了回去,然后转向安禄山,再次大喝道:“安禄山,汝欲反耶?”


第六十五章 打脸

  可能是被自己逼迫过了头,安禄山在被吓极之后竟然发生了反弹。再加上刚才自己又杀人立威,但却非常又分寸,安禄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立刻看出了其中的关联,心情竟一下镇定下来不少。
  安禄山很快就换上一副他惯常的憨直是笑脸,在张献诚的搀扶下下了战马,像个全无心机的孩子一般,一脸疑惑地道:“禄山对陛下,对大唐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如何会反?一定是有卑鄙小人嫉妒诬陷某。不知将军是何人?为何杀吾将士?”
  萧去病一脸冷笑:“汝不欲反,为何命麾下将士摆出进攻的阵型?你不欲反,为何下令麾下将士放箭射伤陛下的亲兵,飞龙禁军?嗯?”
  萧去病这就是耍无赖了,安禄山麾下将士明明摆出的防守阵型,而且安禄山也没下令放箭。但萧去病就这样冤枉他安禄山了,你安禄山能怎地?反正这事孰是孰非也只能靠两张嘴皮,萧去病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他争辩,也不怕他告到李隆基那里去。
  安禄山也是一怔,心说睁眼说瞎话,竟然还有比我更无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没有翻脸,反而越发是一张天真无邪的呆傻的样子,指着那个报信的哨探,道:
  “这个实在是天大的误会,都是这厮,乱传军情说是有匪徒来袭。禄山这才摆出防守的阵型啊。将军,这是防守的阵型啊。吾也没有下令放箭啊,他们这是失手松开弓弦的啊!”
  萧去病也装傻道:“看来真是误会了,东平王见怪,我也是常听有人说你要谋反,还私做了官服什么的,这才有此一问。”
  安禄山发誓道:“绝无此事,陛下和贵妃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吾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陛下的恩德,吾对陛下赤胆忠心,恨不能替陛下去死,又如何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安禄山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吓得亡魂大冒,他私做官服的事情只有孙孝哲、严庄、高尚等几个心腹知道,这萧去病怎么会知道,他说常听人说,又是听谁说的?
  萧去病道:“你真的没有准备造反?”
  安禄山认真道:“真的没有!”
  萧去病大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回去就拿你的这些话去打那人的嘴巴,好叫他知道东平郡王对陛下对大唐是如何忠心耿耿。
  说得也对,陛下让你做三镇节度使,封你为王;娘娘认你做干儿子,对你这么好,你若还要造反,那还是人吗?连乌鸦狐狸这样的畜生也知道报恩,东平王你若是恩将仇报图谋造反,那岂不是连畜生猪狗都不如?你说是吧?东平王?”
  安禄山尴尬笑道:“你说的是,你说得是。”然后赶紧将话题引开:“将军可是在河中为大唐立下大功的寿昌县侯萧去病萧大将军?是陛下派你来接我的?”
  萧去病哈哈笑道:“是我。陛下让我来迎一迎东平王,也顺便让东平王看看陛下的新训练的虎贲,怎么样?威武雄壮否?”
  安禄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高尚却跳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谋反的事情泄密了,这支军队是来抓人的,再后来萧去病又问起造反的事情,更加让他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哪里想到陛下只是叫萧去病来迎接东平郡王的,可萧去病却摆出这样吓人的架势,二话不说直接带兵压过来,问了一句话之后就直接动手杀人。有这样的接人的吗?这分明就是在挑衅,在找茬!
  凭什么啊,你萧去病不过是个三品的冠军大将军,三品的开国县侯;而安禄山却是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一品的郡王,又是三镇节度使。一想到他们已经没有危险了,高尚的胆气一下就壮了,大声斥责萧去病道:
  “大胆萧去病,既然陛下只是让你来迎接东平王的,你怎敢无故行凶杀人,你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萧去病偏了偏头,嘴角含笑地看着他,冷冷道:“你是何人?”心说是谁这么着急跳出来找打?
  高尚道:“职下平卢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
  萧去病知道这个人,高尚,本命高不危,是幽州附近的汉人,出身赤贫,从小没有父亲,被寡母含辛茹苦拉扯着长大。

当前:第121/313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